樹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葉的不挽留。
? 伴著一絲絲涼風侵入我的衣袖,我站在那布滿青苔的石階上遠遠望去,突然想起了幾年前被砍倒的那棵杏樹。
那樹,消失了它的身影,剩下的只是一圈圈年輪。在時間斑駁的身影里,我仿佛又看見多年前挺立的那棵樹,柔韌有度的枝干與筆直堅硬的樹身融為一體
待到“明年”,這棵老杏樹又開出了新芽,長出了新枝,它的胳膊想盡可能的伸的更遠些,它努力的把最好的營養(yǎng)液輸給每一個新枝,終于這一樹綠葉越來越濃密,它的綠是那么的透徹,那么的驚艷,甚至驚羨了大地的每一個生命。
可是,好景永遠都是那么的短暫,它老了,每一處皺紋都凹凸有致,在在歲月斑駁的身影里,消失了它的顏色,連枯黃的樹葉都極力想趁早擺脫它,終于它累了,晃著顫動的身軀在清涼的微風中費力的咳著嗽。
那是怎樣的一種孤獨與落寞,是風所無法觸及到的,是葉所無法親身經(jīng)歷的,是果所無法理解到的。
伴著一處處高樓矗立,些許是人們早已忘記它曾經(jīng)帶給人們的歡笑。
曾經(jīng),那樹下小孩子調(diào)皮地嬉戲著;曾經(jīng),那樹下老人拿著扇子互相閑聊著;曾經(jīng),在無數(shù)個夏的夜晚,我們一起抬頭望著那滿天星星,吃力地細數(shù)著究竟有多少顆星星在對著我們眨眼。
現(xiàn)在,又到了每個夏的夜晚,望去的除了漆黑的夜空與微弱的星辰,卻已少了老樹的身影,那位默默為我們付出的老者在時間的荒野里還是離開了。
時隔多年,我還會想起樹的離開,到底是風的追求還是葉的離開還是時間的無情?
某個夜晚,我仿佛又回到了遙望的那個夢中。
我又來到老樹前,它擺弄著胡須,用慈祥的面容始終微笑著,我強烈地感覺到它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欲言又止。
我懂,它想說的,它知道其實我都知道。
懂它不是感傷自己老去的容顏,也不是傷心每個樹干每片落葉每顆果實的離開,它懷念的是曾經(jīng)為人們付出努力的自己,它很想繼續(xù)默默地付出,但每個生命的歷程仿佛都被注定了結(jié)局,所以它選擇了坦然。如果有來世,它還是決定做一棵樹,沒有悲觀的姿勢,隨風擺弄它生命中的每一部分。
一場夢剛初醒,思緒又被帶到了現(xiàn)實,這才恍然,原來家門前的這棵老樹已然離開了很多年了。
一眼望去,盡是無盡的綠,卻都是低矮的身子,我懷念,木質(zhì)樓上看見的那一處綠。
每一棵樹都會老去,每一處綠都會消失,但新的生命力又將在狹縫中茁壯成。也許,人們會感傷歲月的無情,但一旦時間點過去,過去的便只存活于過去,留在心中的只有懷念。
生命何嘗不是如此,我們努力地掙扎著去適應(yīng)生活,為了生活,我們付出了青春,時間把我們變得蒼老,當我們走到生命最后一刻時,我們懷念著過去,就像老樹一樣,不后悔曾經(jīng)努力付出過的自己。
感謝在生命力最頑強的時候,如此努力認真地活過。
因為是樹,所以選擇了在蒼老的生命歷程中肆意而任性的活著,不為了擁有像巖石般的堅硬外殼,只為了在生命的每一個階段都感知春夏秋冬的氣息,也許沒有驚心動魄的理想,但有努力伸展的內(nèi)心。
有時的我們總幻想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只簡單地經(jīng)歷“生老病死”,沒有太多的情緒,但實際上,此刻的你是不會體會到身為樹身內(nèi)心的掙扎,某天,它倒下了,因為它真的倦了,累了,又或許是困了,在它從未落淚的臉頰上一絲絲冰涼的淚水如瀑布般迸發(fā)出來,等到最后一聲啜泣消停之時,它在一個安靜美夢中熟睡過去,靜悄悄的,沒有一個生命去惋惜它的離去。
是??!待到它老去之時,心都沒有棲息的。
有時我總在想“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雖然老樹悄無聲息地離去了,但曾經(jīng)帶給人們的歡笑聲成了每位經(jīng)過它身旁的人永遠的回憶。
每看到一場杏花雨,就想起了我家門前的那棵老。
也曾滿樹杏花,每當微風輕撫過它的側(cè)面,它便抖動著它的身軀。
最喜的便是走進這場杏花雨,抬頭望去,那一朵朵小花骨朵兒便熱烈的歡迎著我,踮起腳尖,提起裙邊的我想快點親吻到它的額頭,終于它害羞的躲開了,落入泥土,自古就有“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便也只好隨著它,只有靜靜地看著,那場花雨便深入我心。
我也曾奢望與它同場起舞,可它總是調(diào)皮的,我想我的舞是不及它優(yōu)美的身姿的,又或許未來的某時某刻某天,它總將攜我的手一起蹁躚起舞,但如此美境又被樹的離開打斷,為著它,我總是心軟的,因為我知道它總是在某個地方等我,因為在夢中,我和它已有了一個約定,便是相遇于人海。
我慶幸我賞了那些年的杏花雨,聞到那些年杏花的芬芳,嘗到了那些年甜滋滋的果實,因為有了和它的一場相遇,便裝飾的明月的夢,為著感激那些年它所給予的饋贈,對它的一縷縷思念放在心口,從不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