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于春天的情感,往往來源于我曾經的生活,每到一次春,我就能明白這是我該要的,春里的事物是新的,我的心也變得“新”起來,像極了出水的臥蓮,躺著也是安靜。
出家門外出,剛下樓時,便見一排玉蘭花樹,紅的、白的,開得正艷,我遠遠地就能聞到香味,透過爺爺送孫子上學時,緊握的手,透過車道上停的寶馬車,又透過道路旁的接水站。那香來時,只打轉,不作停留,碰到了我的鼻子,這是找到了最后的歸宿。
早些時候,我并不知這是玉蘭樹,在我上班的公司后門邊,也有一排玉蘭,同事便將此樹的名字告知我。
只不過,那里的玉蘭樹比我住的小區的玉蘭樹長得更奇特些。它的樹干不算太粗,往上時,沒多高,就歪了脖子把樹枝延長到了另一邊,從遠處看,花蓬在一頭,樹干在一頭,著實好看。
沿著小區門直到大路,大路再往前去,要去的地方便是回龍觀東大街地鐵站。路盡管很寬,不過早些日子已被種上新樹,挖土機先是上陣,將磚刨開,深入土中,旋著齒角就軟了土。幾輛大車帶著各式各樣的樹苗,被工人扯下,就往土里栽。
說也奇怪,前幾天時還是光禿禿的一片,只能看到樹枝。這幾日,不知是春風還是春雨的緣故,樹上竟發了芽,生了花。
綠芽來得快,只一夜的時間,都站滿了樹,也都占領了整個街道。行人過時,不時觀望,對于樹的情感可想而知。
我又思索,北京城里見綠樹不容易,尤其是人多、繁華一點的地方,全是房子和街道,地都按寸賣,哪里有空間為樹容身。
不見綠,也不知春。
城市中心的地方,車輛擁擠繁多,能種樹來消除點污染,當然是好事,這是造福人類的大事。
說起此事,便又想起我的家鄉來。我自小時候開始,家中院子必有樹木多種,每到春時,看樹發芽成了我的一大樂事,還喜歡和雨較勁,一來雨,那葉子長的勢頭也是驚人,不知不覺間,竟長到了最大的形狀。
家門前,有一片樹林,晨起夕下,我都喜歡鉆進樹林,口哨吹上一陣,引得一片鳥雀飛起,歡快地與我鳴唱。影子和樹葉的影子有時就交匯斑駁,落在我的手掌上,留下時光的印記。我喜歡整天待在林子里,樹葉發出的香味很是獨特,想必這才是自然之香。
后來,為讓出土地來,一大片樹木一天之間全倒了,被鋸斷拉走時,我怔怔站了好久:我的往事都不見了。
我又去時,鳥群也經常會在樹林被摧毀之后的殘地上盤旋,只是叫聲已經變了,凄凄慘慘地,讓我聽著聽著就不自覺地往家走。
有時見面是幸福,有時見面是悲傷。
如今,每次見春,見樹,我都知其不易,時間過著的時候,有些東西卻流向遠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