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在緒論中，我們討論了為什么學習一門外語非常重要，還有為什么學習外語并不像傳說的那么難。
在這一部分，我們將深入探討有關語言學習的一些錯誤理念，探討為什么學習一門新語言會比你想象的更快、更簡單。結合對人腦如何處理語言的觀察，和你自己的經歷，你會發現你有足夠理由相信，即使你選擇了一種所謂的很難學的語言，你也有能力掌握它。
我們還將分析如何向那些掌握某種特殊技巧的人學習。當你發現了別人的成功模式，你自己也能獲得成功。
2 一種未知語言的幽靈
邁克爾參加普通話學習速成班已經是第五天了。受過工程師培訓，現任香港某中型企業首席執行官的邁克爾，終于下定決心要認真學習普通話了。所以，他報名參加了我們為期兩周的普通話學習速成班。
我們的進度挺快，短短幾天內，邁克爾就獲得了非常好的普通話語感。他能聽懂很多，詞匯量也在增長。但是，仍然有一個問題——他的發音一直帶有很濃的廣東味，盡管事實上他并不會說廣東話。
對他的情況進行研究之后，我們慢慢意識到，由于他已經在香港生活了多年，他無意識中學了廣東話。
邁克爾不是一個特例。這個班有三個人也已在香港生活了多年，他們都面臨著同樣的問題。他們把很多詞語的普通話發音都弄錯了，用的是地道廣東話的發音。我幾乎像是在聽一位香港華人第一次說普通話。很奇怪。
無法阻止的學習
邁克爾等人的情況引起了我深深的思考——難道我們一直以來問的問題是錯的？事實上是不是沒有辦法阻止人們學習外語？肯定的是你無法阻止人們學習自己的母語。
想想吧。世界各國的人都會說一種語言。至少一種。如果你去印度或是歐洲很多國家，你會發現那里的人們都會說兩種、三種甚至更多種語言。例如，荷蘭人通常會說好幾種語言：荷蘭語、德語、英語和法語。
我們對語言研究地越多，就越能接受人們天生就會學習語言這一事實。就像鴿子天生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一樣，我們有與生俱來的學習語言的能力。
史蒂文·平克的書在他寫的《語言本能》一書中指出，兒童天生就會學語言。他還說道：“即使某種聲音和說話的聲音相差很遠，大腦也可以從中聽到說話的內容……因為語音感知類似第六感。”想像一下，即使你已是成人，你仍然可能有這種學習語言的天賦能力。如果你決定測試這種可能性，會發生什么呢？
嗯……
你是否注意過，即使在沒有詞語說出的時候，你是怎樣聽到一些詞語的？也許是機器的噪音聽起來像一個詞語。或者只是風的聲音。當然，當某人說外語時，我們經常會聽到一些聲音，它們似乎與我們母語里的詞語是相同的。
或許，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小孩……聽到周圍的所有聲音和詞語……然后從雜亂的聲音中，一點一點地辨別出單詞？平克認為，至少當我們是孩子的時候，我們是自動以這種方式來聽的。
憑我的經驗，任何人都能聽到任何一種外語并識別詞語的存在，知道某個單詞的開始和某個單詞的結束，這是很正常和自然的。但實際上在示波器上看人類說話的軌跡，你無法精確判斷某個詞語在哪里結束，另一個詞語從哪里開始。看一下圖2.1中的短語“貓回到家”的頻率圖。你可以精確辨別一個詞語在哪開始，或另一個詞語在哪結束
圖2.1 “貓回到家
不知為何，你和我天生無需培訓就具有這樣一種相同的能力。如果我們沒有這種能力，我們就無法明白某人在雷雨中，或者在交通的嘈雜聲中，或者與其他三個人同時交談時的話語。
你是否有過這樣的經歷，即當某人對你說一些東西時，你不明白，所以你要求這個人重說一遍。然后，當他重說一遍后，你意識到你在第一次時已經聽明白了？不知何故，我們無需將詞組分割成詞語，至少不是有意識地，我們似乎也能明白人們說的意思。
在外語環境中也是這樣的。假設你經歷過這種環境，你是否注意到，不知為什么，你至少能從人們的說話中聽出一些詞語？顯然，有很多詞你跟不上，但總有些東西突出來，你能聽清楚確切的單詞，你甚至可能記得住它們。
聽失真的信息又如何？電話談話失真得很厲害，但我們仍然能明白人們的意思。大腦接收信息，過濾掉失真的部分，并搞清楚整條信息的意思。
不管我們是否“天生”就會學習語言，日常的經歷表明人們具有將語言解碼并賦予它意義的驚人能力，不管是什么語言，也不管在什么時候。我們無法阻止自己從周圍的許多聲音中聽出單詞，尤其是當聲音是從人類的口中發出時。
當父母和小孩子在一起時會怎樣？小孩子們心不在焉地玩弄著一些聲音，口中發出一些聲音，如”ahh boo”和”peess”，他們的父母會聽成“apple”和“please”。哇！小孩會說話了！小孩發出一串聲音，而我們聽到的是一串詞語。我們只是不知道它們是什么。但是孩子們知道。她很可能在想為什么你不明白。
因此，大腦會自然地聽到聲音，將它們轉變成詞語，并在適當的位置將它們斷開。
想一想嬰兒，他們沒有基礎，不會任何語言，也能夠從一個句子中拾取單詞，并馬上重復出來。“Eess”、”du”、”pey”、“em”、“baak”；——“is”、“to”、“play”、“them”、“back”。這是計算機才剛剛開始著手的問題。
這是個有趣的概念，但我們如何應用它呢？
你今天仍具有像嬰兒那樣自然、容易地學習語言的能力，如果你接受這個可能性幾個月，可能會發生什么呢？現在……你認為它的含意是什么？
成人的優勢
我們一直在談小孩子似乎具有學習語言的天賦能力。然而，許多人會說“這不適用于成人，因為成人沒能留住這種學習語言的能力。”我不了解你，但我見過世界上很多人，我知道只有當人們在一段時間里做其他事或者什么也不做而變得生疏時，才會失去做某件事的能力。
當孩子和成人一起到一個新國家時，孩子好像比父母更快地學會當地的語言，這是事實。實際上，在短短幾個月內，孩子可以說得很流利了，而父母通常還在費力搞清楚如何才能打聽到去廁所的路！誰也不想長期停留在這種狀態下……
實際上，在許多國家，可能你想首先學習的單詞和短語是類似于：“請問廁所在哪里？——快！”或“我很餓，有吃的東西嗎？”這一類可以幫你立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的真正實用的表達。
認為孩子的大腦比成人的大腦更適合學外語的想法是一種誤區。
20世紀80年初我剛到北京時，我在郵局收到一個包裹，這是我攻讀心理學本科學位所在的坎特伯雷大學的一位教授寄給我的。他附寄了幾份研究論文。論文談及了兩項研究，在這些研究中，研究人員控制了成人和孩子接觸一門外語的時間。這意味著，成人和孩子學習第二門語言的進度是用他們接觸該語言的時間來對比衡量的。結果非常有意思。
基本上，在相同時間里，成人學習外語的速度比兒童快。如果一個美國孩子和她爸爸同樣接觸20小時的法語，爸爸比孩子學到更多。這暗示成人比孩子學習外語的速度快。
這怎么可能？這如何解釋移居國外的父母總是在費力地學外語，而他們的孩子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學會外語的事實？如果你想一下當人們移居國外時會發生什么，你很容易就會明白。
想象一下你打算移居海外。到達新家后，你得使自己安頓下來。你可能這個星期馬上就得開始工作，可能在你還沒站穩時，一切就亂套了。你新家的管道可能也出了問題。
同時，你的上司手頭出現危機，所以你得每天工作12小時才跟得上。你還有些家庭問題得處理。此外，由于你語言不通，你依賴周圍的人用你的母語與你溝通。
因此，你沒有時間、精力集中學習外語，也沒有機會接觸外語。再加上各種各樣的危機讓你有了無需學習外語也能生活的應對策略。一個月后，你覺得語言上跟沒出國時一樣。
當你在努力使工作、家庭和一切事情都安定下來時，你的孩子玩得正開心。他們忙著認識其他孩子，打球，外出，認識世界。
他們與其他孩子有現實的接觸，這有助于他們學習語言。例如，他們可以談論具體的東西，如自行車、球、袋子。
還記得電影《與狼共舞》中的一幕，一群印第安部落的人來到一個白人士兵面前。他們說了一些士兵完全聽不懂的話。士兵又說了些他們完全不明白的話。這樣對話了幾次后，士兵突然俯身，用他的手指代表水牛角，然后一邊走一邊扒地，并說“buffalo（水牛）”。
那些印第安人迷惑了一會兒，但后來意識到那個士兵在干什么。他們說“tutunga”，士兵說“buffalo”。于是雙方意識到“buffalo”就是“tutunga”。學習語言的過程便開始了。這完全基于有一個現實的物體來談論和命名。
當孩子向他們的朋友學習時，他們使用他們的身體，這樣大大加快了他們學習的速度。由于他們使用許多感官 ，所以他們的學習發生在許多層面上。
他們在與真人和真實世界互動，在他們要掌握的語言的真實環境中。因此，他們也感受著學習新語言帶來的不同的情感。
他們做點什么，然后獲得了結果。他們開口說話，結果就有了變化。這就是獎勵，所以他們覺得自己能力很強、很成功。
而且可能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了動機。對孩子來說擁有朋友是非常重要的。要交朋友和維持友誼，他們必須會交流。對于剛到一個陌生國度的孩子來說，學習外語是重要的、為生活打基礎的首要任務。
另一方面，成人通常會認為學習外語是“不錯的事”，結果從來沒有認真去學。孩子們學，而父母沒有學。于是謬論就傳開了——“我學不會外語，因為孩子能，成人不能。”
但是，如果你鼓勵成人和孩子都接觸語言，確保以同樣長的時間為基礎來測量和比較進度，你會發現成人學得更快。
這完全合理。多數情況下，小孩對世界的了解不如成人多。因此，當學習新詞語時，他們通常也是在努力掌握新概念。
成人知道概念比較多，他們所要掌握的只是同樣概念的一些新標簽，所以他們學得比較快。
這是成人和孩子之間的一個絕對大的和根本的區別。這個區別幫你意識到，作為成人，你有優勢和能力很快達到流利程度。孩子出生時不懂任何語言，對這個世界的概念一點也不了解，你記住這一事實是非常有用的。他們還不知道某些詞語表示某些動作，而其他詞語表示“事物”。他們甚至還沒有開始理解他們可以用一些詞語來表達他們的不同感覺。
他們不知道你可以改變單詞的形式、順序或組合來表達不同意思，如過去、現在和將來。
而成人知道這一切。你可能還不知道怎么在新語言中具體運用這些，但你確定這其中有規則。
就好像來到一扇沒有把手的門前。先暫時想象你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門。如果門是關著的，嵌在墻里的，你會認為你碰到了一個不能穿越的障礙。兩邊的墻看起來有區別，但仍然是一堵墻。但是如果你知道門是什么，即使你看到門上沒有把手，你也會開始找能當把手用的東西，因為門是有把手的。
再比如在機場的廁所。如今，一些機場的水龍頭沒有明顯的開關方式。然而，由于你知道水龍頭是什么，而且知道水龍頭可以打開和關上。你現在所需知道的只是想出如何開關這個水龍頭。你推它，不行；你把手放在它下面，也不行；然后你發現地板上洗手盆旁邊有個小踏板，你踏一下它，水就流出來了。問題解決了。這都是因為你有一個概念在頭腦中，用英語的標簽就是“水龍頭”。
圖2.2 設計師水龍頭問題
作為成人學習語言，你已經知道你要找哪些模式類型。可能有些模式你以前沒有見過，但你絕對相信一定有一些模式可幫助你表達你要表達的東西。
你還有其他優勢。你會寫字，你可以用這個技能來幫自己組織和記住要學的內容。此外，你還有多年以來積累的特定竅門。例如，你有一些秘訣幫助自己記住各種各樣的東西。你在學外語時還可以使用這些技巧。
最重要的是，你有組織材料的方法，以及思考和談論語言結構的方法。這意味著你可以運用語言規則來加快對任何語言的掌握。
因此，你不僅可以利用人天生具有的語言天賦，而且還有小孩子沒有而成人具備的記憶工具和竅門這些優勢。你的起點很高。
當然，你的技能可能有點生銹了。這意味著你要重新清理一下。最近，我和一位學廣東話的同事在香港一起工作，我引導她進行練習，以打開大腦的語言開關。當她集中精力練習，并重新調整大腦時，她感覺到自己的語言學習能力有了轉變。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她發現適應和使用廣東話對于她來說日益容易。
就好像我們我們頭腦中真的有用來學習語言的電路一樣，你需要做的只是把銹除去，然后就又可以像孩子那樣輕松地學習了。
值得記住的要點：
學習語言的能力是天生的，每個人都具有這種能力。
人腦是天生的語言加工和學習機器。
一旦接觸語言，人不知不覺在學習。
關于學習語言，成人與孩子相比有許多優勢。對世界的了解，理解詞語是怎樣連接的，這都是小孩還未發現的東西。成人可以利用這些優勢來學習外語。
要學習外語，打開大腦中學習母語時所使用的部分非常有用。
請記住，學習語言的能力永遠不會丟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