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暴風雨前的平靜
1
下課。
鐘梓瑜跟隨著人群走出教學樓，一輛炫酷的摩托車穿過人群，停在她面前，后座上拴著一大串五顏六色的氣球。
楊司辰摘下頭盔，把后座氣球拿下來，一松手，呼啦一下，氣球就爭先恐后地升上天空。
鐘梓瑜抬頭看著氣球飄舞著向天空飛去，像個小女孩一般歡喜。
楊司辰把手里唯一留下的氣球遞給她，眨眨眼睛，“小丫頭，生日快樂！我受祁昊所托來接你。”
鐘梓瑜接過氣球，是她最愛的小熊形狀。“祁昊去哪里了呀？”她戴上頭盔坐上后座。
“給你準備驚喜去啦”，楊司辰一臉神秘。他載著鐘梓瑜，在眾多女生羨慕的目光中開出了校園。
海邊的夜晚是一片深沉的漆黑，片刻的寂靜后，就有海浪的漲落聲。
楊司辰鎖上摩托車，對著鐘梓瑜伸出胳膊，“聽祁昊說你特別怕黑，來，拉著吧，跟著我走。”
鐘梓瑜拉著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走了不遠，就看到了亮光，慢慢走近，才發現是燒烤爐，祁昊在爐前忙碌著，火光映著他一張認真的臉。
鐘梓瑜走到爐子前，看見不遠處搭好的兩個帳篷，還有鋪好的野餐布，放著幾大包好吃的，還有生日蛋糕。
“你不是一直說想在海邊看日出嗎？今天就讓你夢想成真喔”，祁昊一邊翻動著爐子上的烤串，一邊對她說。
“耗子，你真棒！”鐘梓瑜開心地沖上去擁抱他。
楊司辰一臉怨念地看著他倆，湊過去要搶祁昊手里的烤串。“哥們兒你這燒烤技術不行啊，我來吧。”
祁昊白了他一眼，“你技術才爛呢”，絲毫不松手。
鐘梓瑜就坐在一邊，吃起了零食，看他倆你爭我奪地烤著串，默默擔心今晚的晚飯。
“你丫的看戲呢？給老子倒點飲料喝。”祁昊瞪了看熱鬧的她一眼。她像只乖巧的小貓，倒好了飲料遞給他倆。
兩個男生把烤好的串端到鐘梓瑜面前，烤焦的都自己吃掉。沒多久鐘梓瑜就吃飽了，坐在一邊看楊司辰和祁昊拼酒。伴著海風和海浪聲，小小的燈光，微妙而美好。
夜晚海風很涼，鐘梓瑜裹著祁昊的外套，靠在帳篷邊擋風的地方。她抬頭看星星點點，一閃一閃，怎么都數不清。
2
祁昊在蛋糕上插了三根蠟燭，一根根點燃。
“生日快樂，永遠長不大的三歲小孩兒”，他咧開嘴笑起來。
“你們倆給我唱首生日快樂歌吧”，鐘梓瑜眨眨眼睛。
兩個男生唱歌都很好聽，把一首生日快樂歌唱出了流行歌曲的味道。鐘梓瑜對著燭光，閉上眼睛虔誠地許下一個愿望:
“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們都能快快樂樂的。”
鐘梓瑜鉆進帳篷里，窩進睡袋里。睡袋很暖，她定好了鬧鐘，要早起看日出。隔壁帳篷祁昊和楊司辰還在打打鬧鬧，鐘梓瑜感覺到身體里的腐女之魂熊熊燃燒，不由地喊一句，“你們倆，輕點折騰喔～”
“你丫的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祁昊微嗔的聲音傳來，“我很直好嗎？！”
楊司辰在一邊笑出了眼淚。鐘梓瑜也偷笑了半天。三個人又隔空逗了半天嘴，才漸漸睡去了。
天微微亮，鐘梓瑜被鬧鐘吵醒，她揉著眼睛爬起身，剛探出頭，就被迎面而來的涼氣襲擊。她于是裹著睡袋爬出來，拉開隔壁帳篷的拉鏈，把祁昊和楊司辰敲醒。
“誰膽子這么大，敢敲老子的頭？” 祁昊帶著起床氣醒過來。楊司辰也一臉不情愿。
“說好要一起看日出的呀，快起來！”鐘梓瑜裹著睡袋，像一只大袋鼠。
兩個男生不情愿地爬起來坐在她旁邊。坐了十多分鐘，祁昊幾乎要睡著了，突然被她的聲音驚醒。
“看！”
海天交際的地方出現了一點點光亮，光圈慢慢擴大，太陽終于露出了頭。她躲在海平面下，遲遲不愿露臉。隨著時間推移，她終于慢慢慢慢地露出了小臉，一點一點升起來了。
鐘梓瑜拿起手機記錄下了這一幕。幸福感溢滿了她的心頭。
這真是最難忘的一個生日。
3
白璃感覺心情糟透了，她找了個借口請假回家，坐了4個小時火車就到了家。
白璃用鑰匙打開家里的門，剛一進門，就看到門口放著一雙男人的鞋，安靜得體地擺在那里。
里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片刻，一個男人從倪向云房間里走出來，襯衫扣子還沒有系全。他微瞇著眼睛看了看白璃，慢條斯理地穿上鞋，走出了門。
白璃愣在那里，被男人的目光打量到發毛，恥辱感和憤怒感涌上來。她沖進臥室，倪向云穿著性感的睡衣，斜倚在床頭，仿佛事不關己。
白璃看著她一張淡定的臉，完全沒有女兒捉奸在床應有的羞恥感。
“你……要不要臉？”
倪向云輕輕抬起細長的眉眼，“他都在外面亂搞，我何必守活寡？我是個人，是個女人。”
“那你就跟他離婚啊！”白璃感覺怒氣快把頭頂炸了。
倪向云抬起嘴角笑了笑，一副嘲諷的樣子，沒有說話。
白璃也冷笑起來，“我真傻，你怎么可能離開他，你還得靠花他的錢生活呀，畢竟你是個寄生蟲。”
倪向云站起身來，眼睛里泛著冷光接近白璃，她湊近白璃耳邊，輕聲說，“白大小姐，你還不是一樣，花他的錢。我們要是離婚，你還不是要被趕出家門，一個子也拿不到，流落街頭。你又有什么本事養活自己啊，還不是要出賣色相？”
白璃感覺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被徹底擊碎了。
4
寢室里，初星宇和鐘梓瑜窩在床上一起看一部電影。看到結尾，兩個人一起為了悲劇結尾而落下眼淚。
擦擦眼淚，鐘梓瑜拿著盆準備去洗漱，初星宇突然喊住她。
“小瑜，我想我……喜歡上蘇喬了。”
鐘梓瑜把盆一放，轉過身湊到她眼前。“真的嗎？那我把他聯系方式給你。”她說著翻起手機。
初星宇臉紅著攔住她，“不要，很尷尬的。而且，我不確定……”
“不確定什么？”鐘梓瑜放下手機。
“也許我喜歡的，是那個我想象的他，并不是真的那個他。”
鐘梓瑜歪著頭，“什么意思？”
“就是說，我喜歡的是我認為的那個蘇喬，我給他貼了許多標簽，在腦海中生龍活虎地存在著這個人。但是現實中那個蘇喬，可能跟我想象的不一樣。所以我會擔心，如果我去接近他了解他，會失望會有好多問題。”初星宇的神情出奇地認真。
鐘梓瑜默默地消化了一會兒她的話，“可是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行呢？就這么放棄了以后也許會很遺憾的。”
初星宇默默想了一會兒，“嗯，我想暫時……默默看著他就好。”
很多年后我想起那時的喜歡，還是會嘴角上揚。那種喜歡，帶著青春獨有的青澀，朦朧，與不安。你是那個笑起來似乎一切都亮了的男孩，是舞臺上自信又張揚的文藝青年，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喜歡的，到底是哪個你。
可是多年后我還是異常懷念。我懷念的其實不是你，而是那時候，還會臉紅心跳的那個可愛的自己。那之后，我再也沒有這樣喜歡一個人。
5
酒吧里依舊閃著迷離的燈光。祁昊照例每晚只唱五首歌，然后就坐到吧臺前喝酒。
白璃一個人喝到爛醉，趴在吧臺上，口齒不清地問他，“祁昊，你不恨嗎？? ”
“恨什么？”
“所謂的家人，各自過著放蕩的生活，沒人關心過我開不開心，經歷了什么。所謂最愛的那個人，我掏出心對他，可是他把我的心丟到地上踩爛，看都不看一眼。沒有人……從來就沒有人愿意關心我，愛我……我好恨，為什么，為什么別人都可以輕易擁有……”白璃帶著哭腔，捶打著桌子。
祁昊喝了口酒，依舊一臉疏離，“哪有那么多恨，在意才會生出恨吧，我不在意。”
白璃又灌下一杯酒，“假話，怎么可能一點都不在意？憑什么別人有幸福的家庭，有愛著他們的人，我卻這么不幸，什么都沒有。”
她端起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才不要這樣……孤身一人什么的……才不要……”
她徹底醉倒在臺面上。祁昊嘆口氣，叫了出租車把她送回家。
白璃搖晃著走進家門，摸黑走進了臥室，一挨著床就睡著了。
祁昊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他抬頭望望天空，如鉤的月亮有些慘白。
慘淡的生活永遠都沒有最糟只有更糟，有些事努力了也改變不了，只有封存在心里最偏僻的角落。不去想幸福不幸福，開心不開心，只是沿著時間的齒輪，漫無目的地走下去。
無非是混日子罷了。
祁昊挑起嘴角笑笑，就這樣吧，這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