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向菩薩發過誓言,我一定要在兩年之內找到一個知心的朋友,很知心的那種。
閨蜜張小純跟我說這段話的時候,正在刷牙的我頓了一下,腦袋突然很膨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記憶頃刻間順著她的話噴涌而出。
我,口吐白沫。
趕緊收拾牙齒泡沫后,我跑到床邊,翻開很舊很亂的雜物箱,找到一本寫滿字的練習本,蹲在地上一頁一頁的翻開來看。
高二因為文理分科,我被安排到理科5班,內心除了被安排到舊教室的不滿之外就是這個靠窗的位置。坐上去,胳膊就會碰到灰塵多多石頭疙瘩多多的墻壁,一下課就要抹一下手臂,好幾次叫老師幫我換座位,他總是說好好好,然后把我打發了,至高中結束后他的諾言都沒有實現。所以我就叫我媽給我備了小毛巾,每天除除陪我一段時間的“晦氣”灰塵。令人抓狂的是,窗簾很小,到我位置前面就沒了,留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縫兒,每次熱辣的毒太陽跑進來照亮我半個桌子時就是我歇斯底里的時候。我碰碰右邊某人越過我桌上的手臂,“哎哎,K同學,我這曬到太陽了,你怎么還跟屎一樣沾過來”,K“小盆友”眼睛都沒睜開,煩躁地轉過他的頭到我這邊繼續壓著腦袋睡,“沒看到你同桌我這邊也曬到太陽了么”,噗,真想噴他一臉漱口水清醒清醒,我桌上這邊都是陽光好嗎?沐浴陽光啊,還往這邊靠!也是,自從上次我們兩個認真的拿尺子測量太陽射進來的寬度,剛好差不多一米,每人桌子上也是一半一半,他極其幼稚較真的跟我說,你怎么多我一些,不行我要靠過去。我翻了個白眼,這貨的心智和身上的肌肉發展極度不平衡。之后,他就養成了靠過來睡的習慣,我也養成了每天靠墻后擦手臂灰塵的愛干凈習慣。
我們同桌了很久,直到高三結束。那段時光還被我光榮的列為高中最開心的沒有之一的大事件。當然我們也會拌嘴。
最兇的那一次至今我想起來都覺得有點后悔。高三一次晚自習,他把我的校牌卡用圓規戳斷了,一直搖著我要把這個“好事”告訴我。正在解數學題的我想沒想就扇了他一巴掌了。那時候教室靜的可怕,啪,也響的可怕。班上原本醉生夢死于耕耘自己事業的同學們也紛紛把頭轉向我們這邊。納悶,懷疑,看戲,被驚擾……各種參雜不懷好意的目光襲向我們。被這么注視著,我比拿奧斯卡影后還緊張,臉瞬間紅。他的一邊臉也很“紅”。當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也是血紅血紅的,我嚇住了。男孩子跟女孩子吵架就只有那么兩種情況,要么害羞耳朵通紅,要么真的很生氣耳朵通紅眼睛也發紅。這廝手指還攥緊緊發出咯咯聲的打架信號。這是男人之間對決才有的架勢!想到這,嚴重挑戰了K同學男人尊嚴的我很驚慌,正想著怎么跟他說對不起時,他一晃,嘩凳子往后移的聲音,K同學已經走到其他組空位坐了下來。
后來連續幾天我們都沒有說過話。我實在受不了這種窒息的沉悶。我拿著一本練習本在第一頁上寫滿對不起三個字拿過去給他。他看了一眼皺了眉頭扔在一邊。悲傷欲絕!滿滿的兩桌子陽光都是我的,我也不開心啊,你不跟我搶,你不跟我埋怨,你不叫我挪位,你不幫我扯窗簾,我一個人坐兩張椅子也沒意思啊。
我以為這件事后,我們會像很多同桌一樣,各自散開,各走各路。沒想到,第二天我來到課室坐下,發現我的練習本躺在我的桌子上,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兩個字加疑問號---真的?
我也是從那個時候才了解到男孩子尊嚴的重要性。他們不會像女生用很明顯的語氣和動作來表明自己剛才很丟臉需要對方俯首say ?sorry,一般都是稍作讓步,隱忍自己的不滿。他們把自己應得的尊重放到事后處理而不是事中進行時,所以也可能是有很多高層職業為什么要求是男生而不是女生的原因。
不敢輕舉妄動的我,在后面寫上---“真的,你要相信我,對不起!你還是難得一遇的好同桌~”
放到他桌上后,很快“來信”了。
“我不信,因為我心很受傷。”(講真,看到這幾個字,我內心是拒絕的,大老爺們矯情啥)
“我錯了,這樣我打兩天的水給你喝,行么?”
“不,一個星期。”
……
……
滿滿很多頁紙之后。
“好,就這樣,這事算過去了。”我寫在本子上最后一句話。
“好,這事存檔,巴啦啦小魔仙消失吧。”(嗯,我加重懷疑他家對K同學心智的培養,簡直幼稚到走火入魔地步)
我們又回到以前歡快的日子,但是沒有吵架了。因為時間真的是把梭子,沒有給你一點磨蹭的時間,我們就這樣荒唐的高考然后畢業了。
現在的我們除了偶爾微信聊聊天,各自忙成見面也幾乎不可能。他不知道我留著那本練習本,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留著。想了又想,就是當作一種虛幻而存在的美好吧。就像當年照射在桌上的陽光,恰巧的在各自的桌上留下一半一半的痕跡。
你要相信存在著很純的男女同桌關系。兩個人彼此顧及對方的感受。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多少被很多人參上曖昧的懷念情調。然而你同桌她長發盤起的時候,她穿上嫁衣的時候,你可能在世界任何角落里為自己事業奔波,為顧客一句話忙的焦頭爛額而無暇顧及能不能像個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樣準時參加她的婚禮。
所以,你要做的小事就僅僅是,趁年輕偶爾抽空想想你同桌或者曾經重要的人是怎樣的人帶給過你什么就可以了。
你說,是吧,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