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遇到提問不會回答又不知道如何查閱的學員,永遠不可能將知識變成能力;而一個遇到問題連查閱的意識都沒有的學員,只能永遠徘徊在心理學專業的大門之外。
就我24日涂鴉“幽默”時說到的講笑話,有位研修生提了個問題:“一個人的笑點高低由什么決定的呢?”我自知回答這個問題的難度和價值都和回答“一個人的身高由什么決定的”差不多,當然不會接茬,就采用了一貫的模式反問:
“一個人笑了,只是因為笑點低嗎?”
她的應對還算機靈。先用“老師的提問能總讓人深省”拍了一下馬屁,然后說“至少跟兩人有關,就有無限可能”算是作答,其實說的卻是廢話。接下來,她就把我教的那一套熟練地運用到了我的身上,問:
“那,幽默的人療愈了笑了的人,還是笑了的人療愈了幽默的人呢?”
從技術層面,應該說這樣的回答是恰當的。但,如果涉及到知識層面呢?那種“顧左右而言他”機靈,恰恰把她“知道卻在需要時想不到”的尾巴露出來了。
我對自己的研修生當然了解,基本上都像她一樣,心理學的知識不缺,幾乎啥都知道,但就是在需要的時候要么難以改變用常識應對的習慣,要么不能夠從海量的知識或理論中做出合適的選擇。
而我,整日苦口婆心強調的就是試圖消除這兩個“要么”。今晨想以此為例,把嘮叨了多少次的話再嘮叨一下。
面對諸如“一個人笑了,只是因為笑點低嗎”之類的提問,一個專業人員必須首先去想該用哪些心理學知識或用哪種心理學理論予以解釋。這是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我將其稱之為“用理論解釋現象的意識”——具備這種“意識”(覺知/覺察)要比具備知識和能力更加基礎也就更加重要!多年的帶教經驗讓我深刻體會到,很多學員不是沒有知識,而是缺乏運用知識的意識,因此才會高分低能,不能用專業替代固有的常識。
一旦有了這樣的意識,才可能根據作為現象的問題(question)或現象背后隱藏的問題(problem),從自己的知識系統中搜尋并在比較后找出與之相匹配的說明或解釋。
比如,如果有老師(而不是學生或其他人)問我:“一個人笑了,只是因為笑點低嗎?”
我會立馬意識到這是老師在考察我對某個知識點的掌握,繼而會非常自然地聯想到學過的“歸因”。憑我對社會心理學的認識限度和熟悉程度,就會迅速略過歸因的“不變性原則”和“折扣原則”,而聚焦于“協變原則”上,于是,那個驗證了“瑪麗為什么對小丑笑”的著名研究就會在我腦海中浮現。此時,哪怕我對教科書上的具體內容已經模糊了,也是可以馬上通過查閱找到答案的。
一個遇到提問不會回答又不知道如何查閱(教材)的學員,永遠不可能將知識變成能力;而一個遇到問題連查閱(教材)的意識都沒有的學員,只能永遠徘徊在心理學專業的大門之外。
瑪麗小姐看到一個小丑表演,笑了。她為什么笑呢?
社會心理學家研究結論是這樣的:
如果瑪麗只對這個小丑笑(高特異性),別人也都對這個小丑笑(高共同性),而且瑪麗只要見到這個小丑就笑(高一致性)。這說明,這個小丑很可笑。
如果瑪麗不但對這個小丑笑(低特異性),所有小丑的表演都讓她笑(高一致性),而別人見這個小丑表演時不笑(低共同性)。這說明,瑪麗的笑點低。
瑪麗以前從未對這個小丑笑過(低一致性),她對別的小丑也不笑(高特異性),別人對這個小丑的表演也不笑(低共同性)。這說明,這次瑪麗的笑和這個小丑無關,而是她處于一個好笑的環境中。
按照這個理論——凱利的歸因理論或三維理論,如果您聽任何笑話都笑,而在聽我講一個笑話時別人不笑而只有您笑,才能說明您的笑點低呢!
說明:
根據社會心理學家的研究,個體歸因(attribution)時往往遵循三條原則:不變性原則、折扣性原則和協變性原則——最全面的歸因原則。
協變性原則認為,人們在歸因時如同科學家在科研中尋求規律,試圖找出一種效應發生的各種條件的規律性協變:可通過檢查三種特殊的信息來進行歸因。這就是凱利的歸因理論或三維理論。
據此理論,個體在歸因時需要同時考慮三種信息:特異性(distinctiveness)信息、共同性(consensus)信息和一致性(consistency)信息。如果特異性、共同性和一致性都高,可以外歸因;如果特異性低、共同性低和一致性高,可以內歸因;如果特異性低、共同性高和一致性低,歸因為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