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銀色兩箱小轎車若隱若現地行駛在蜿蜒的馬路上。道路兩旁是開得正艷的黃水仙花。一片片金燦燦的黃色,隨風蕩漾;似陣陣波浪,又似巨大、柔軟的花布,展現著婀娜的身姿。穿過花海,是綠油油的草地。大量的降水讓每一株小草都喝得飽飽,遠看像畫家用飽滿的筆在畫布上使勁頓了一下。濃重的綠色里偶爾點綴著一兩個灰白的小點,那是吃草的奶牛。車速慢下來時,可以看到它們休閑地甩著尾巴埋頭吃草。有時它們抬起頭,呆呆地望著遠方,發出“哞哞”的叫聲。奶牛旁邊通常蓋著幾處農房,裊裊地冒著青煙。
從車窗里傳出悠揚的音樂。麥克右手握著方向盤,手肘架在車窗上。左手除去換擋的必要動作外,一直放在默然的腿上。默然轉臉望著窗外,大驚小怪地叫著:“一頭牛!”“一匹馬!”麥克只是微笑,并不回應。
麥克今天要帶默然去見一位他的朋友,他們是高中同學。麥克說這個朋友很有錢,擁有半個英格蘭。但是跟他相處了這么久,默然自然知道他夸張的修辭手法,至少要打五折。“那就是擁有2.5個英格蘭嘍,也不賴。”默然心中計算著。
臨近中午,他們到了朋友,約翰家里。約翰自己設計了現在這所三層的別墅。房子頂部有著許多太陽能板,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光能加熱生活用水。除此之外,屋頂上還有雨水收集器;過濾后的雨水通過管道流進馬桶的水箱里,以便節約自來水。默然覺得約翰一定絕頂聰明。因為聰明的腦袋不長毛,而他的頭頂也是寸草不生,只周圍一圈稀疏的頭發。
“你好,默然!我叫約翰,歡迎歡迎!”約翰熱情地伸出手去。默然禮貌地和他握手。如果說歲月是把殺豬刀,那么顯然這把刀對麥克比較仁慈,而對約翰比較殘忍。
三人來到客廳落座。約翰端上一個精致的雕花瓷茶壺,分別斟了三杯紅茶。默然謝過主人,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淡淡的茶香悠悠地飄進鼻腔。默然不禁閉上眼睛,貪婪地享受著。兩位老同學好久不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聊,也就無暇顧及她這個“小孩”。她邊吃著餅干,邊四處打量著屋內陳設。細心的主人轉臉對她說:“你可以四處轉轉。”于是,她踏上了轉角的樓梯。二層是主人的書房和臥室,而三樓是客房。默然好奇晚上會睡在怎樣的地方,一口氣上了三樓。
輕輕推開房門,她看見一個扇形的房間。四下都是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園。屋內的家具都是偏暖的顏色,在陽光的照射下,讓人感覺暖暖的,很放松。墻上掛著兩幅地圖和一些主人的照片。默然抬起頭,看見屋頂開著一個一平米左右的天窗,墻上的開關可以控制窗戶的透明度。“如果我能住在這里就好了。”默然坐在椅子上幻想著。“為什么約翰不是麥克?麥克不是約翰呢?”這句糊里糊涂的話估計只有默然明白。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愛情是不能用金錢買來的。”她勸慰自己道。
當太陽隱去耀眼的光輝,沉到西邊去時,約翰帶著兩位客人去附近的一家牛排店用晚餐。一進門,服務員就跟他熱情地打招呼。看來他是熟客。不知怎地,“牛排男”三個字浮現在默然的腦海里。她拼命地把這三個字擦掉。
牛排味道不錯,只是切起來很費勁。默然幾乎用上了全身力氣,才切下小小的一塊。約翰突然放下刀叉,像自言自語般地:“你的手是我見過的最精致的一雙手!”麥克托起她的一只手,在唇邊吻了一下,說:“第一次見她時,我也是這么說的。”
吃過晚飯,三人有說有笑地往回走。默然突然覺得今晚的路特別的亮,抬起頭來看月亮,才發現一輪大大的月亮低低地掛在天邊,似乎一伸手就能碰到。那夜的月亮深深地印在默然心中,直到若干年后,她仍然能清楚地記得。
晚上,默然和麥克肩并肩躺在床上,十指相扣,仰望者那一片夜空。他們像兩個孩子一樣談著各種不切實際的夢想。不知過了多久,屋里響起了輕輕的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