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慕府。
這是一座極為氣派的院落,和所有大戶人家一樣,門口蹲著兩個大石獅子,幾進院落,穿山游廊廂房,皆是雕梁畫棟。今日府內更是張燈結彩,珠光浮動,繁華熱鬧,一派喜氣洋洋。
慕皓天和他的夫人鄭氏端坐在大廳,慕皓天亦是將近花甲之人,五官和慕云飛極像,只是身體有些發福,但精神酌爍,如鷹般銳利的眼神讓人心生敬畏,不嚴自威。但是心細的人都會發現他的左臂似是不能抬起,完全是耷拉下去的。不錯,在一次突圍時,他傷了左臂。本來他是不會讓自己的兒子這么早就去上戰場,最起碼也要等他完婚生子后。再委以重任,然而……不知從哪個朝代開始,他慕家一脈都是武將出身,精忠報國,在所不惜。從前慕家家丁眾多,到了他這一代,因邊關混亂,硝煙四起,多數兄弟戰死沙場,他也只生二子,大兒子生來帶病,身體怯弱,結婚幾年,方得一子,但也是給他們最大的安慰了,能接替他的也就只有二兒子了,為了鍛煉他的體質,從小就把他送到深山,自己的一個舊友那里學藝,好在慕云飛不負眾望,文武雙全,戰績連連,慕皓天心中得意,越發精神奕奕。當然,慕家人都知道,他們老將軍是一個霸氣外露,性格極度豁達直爽的人。慕夫人則是一個溫婉沉靜的女人,雖然年華老去,仍然看的出年輕時定是一個出挑的美人,至今風韻猶存。只見她面露焦色,道:“飛兒還沒回來嗎?這傷剛好,又跑到城外去做什么?”
慕皓天鎮定許多,沉聲道:“關外荒涼寥落,又養傷數日,出去透透氣,流連春城美景,也是應當,你莫要焦急。”
“唉!慕夫人輕輕嘆氣,我怎能不急,自從他去了關外,我日夜懸心,這一次又傷的這么重,耽誤到現在還沒有訂下親。去年給他訂了李姑娘,誰知他竟然一去不回,我們不但落了個毀約的名聲,還差點害了人家姑娘。他的性格也越發的孤清淡漠,我真是不放心。
慕皓天嘆口氣,現在也只有這件事讓他頭痛了,問道:“趙又廷會讓女兒跟過來嗎”?
慕夫人的神色緩和了一些,緩緩道: 跟過來的,媒人已經都說好了,原是他對我們飛兒特別滿意,也不在意這一點小節了。但愿這個法子可行。讓他先見見趙姑娘,媒人說趙嫣姑娘美貌動人,琴棋詩畫無所不通,飛兒定能看中。
慕皓天沉吟了下道:“聽說這趙姑娘比云飛還要大一歲,自視美貌,性格高傲,所以才到如今沒有訂親,想必趙又廷夫婦也甚是焦急,對于我們的做法到是一拍即合的意思了,說到這里,他不覺哈哈大笑起來。”
慕夫人也微微笑起來,“若是這樣,還真是他們的緣分了,飛兒的相貌和人品不是被她挑著了嗎。”
“哈哈,如此說來,這事就八九不離十了,今晚就把媒人和趙老爺留在府中商議婚事,越快越好。”
慕夫人不由白了自家夫君一眼,雖然她心里也很急,但是一切還得按照規矩來,哪有還沒有提親,就讓親家住在府上的道理,便埋怨起自己的夫君不知禮數。
慕皓天嘿嘿干笑了兩聲,長年在軍營生活,不理家事的他,真是沒想那么多。
慕夫人轉頭問,“小玉,二公子回來了嗎?”
十六七歲的丫鬟小玉回答:“回夫人,還沒有,不過已派人去城外打探。”這時,有家丁進來報,趙老爺攜夫人小姐,已到府外。
慕皓天急忙站起來道,“快請!”和夫人一起前去迎接。
而正在和孟新桃依依惜別的慕云飛 自然不會想到,他早就被自己的老爸老媽算計上了,今晚宴會的主角不是自己的侄兒,反而是他。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漫天的霞光映照的桃花谷更加美不勝收,青童牽著馬在數米外等候,天色已晚,自己不能再拖延,看著低俯著頭的孟新桃,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起,解下自己隨身佩戴的玉佩,一朵祥云,放入她的手中,她詫異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是含著一絲憂傷。他執起她的手,聲音暗啞: “這個,你先拿著,等我,我一定會再來。”
說著就要上馬,她突然說,“等一下,她拿出別在腰間的荷包,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一直戴在身上,說著,又把別在發間的那朵桃花取下來放在荷包里,這個給你。”她別過了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張臉紅的要滴出血來。慕云飛接過來凝視片刻,別在懷里,看了她一眼,遂然轉身上馬,說了句,保重!便加快馬鞭離去。
孟新桃愣愣的看了會,直至他的背影消失,才戚戚然轉過身來,一眼看到自己的父親站在門旁外,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她,她不由心虛的低下了頭:“爹,你醒了,頭痛嗎?我去給你倒杯解酒茶。
說著繞過他的身邊進了院子。孟清風過了好一會,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