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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曾經幾度相思意
此后的日子，王府里格外清凈。我時而坐在院子賞賞花，撫撫琴，時而在房里刺繡，作畫。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的行動也開始不便。起初，我還能走到街上，在茶坊里探聽些前線的消息。到后來，就只能聽家仆的匯報。
我就這樣耐心地等著，等待我的夫君平安歸來，等待我的孩子順利出世。每當我感到寂寞時，總會低著頭看看肚子，我還有孩子，有他一直陪著我。
我撫著肚子說：“孩兒啊，我們一起等父君回來～不知道他看到你，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我幻想著夫君抱著我們的孩子，又親又看的模樣，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笑。一旁有侍婢開玩笑道：
“王妃這是想王爺了吧？”
我只是笑，不語。想，是真的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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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里，我做了個夢，夢見我騎上馬去戰場尋他。橫尸萬里，血流成河，他倒在血泊之中，伸出手對我說：
“笙兒，你來了。”
說完這一句，他就合上了眼，任我怎么喚也喚不醒，我抱著他一直哭，一直哭。
我睜眼醒來時，枕邊有淚痕，臉還是濕的。
這樣可怕的夢，我不想再做第二遍，每日總念叨著，夫君平安，夫君平安。
六個月，我覺得像六年那般漫長。終于，前線傳來了大捷，說不日便可班師回朝。可惜，我將近臨盆，再也無力去門口迎接夫君。
那日，家仆帶來的消息是：皇上在回京的途中突然駕崩，大臣們擁護王爺做了新皇。
不知怎的，聽到這消息，我一時很失落。突然腹中劇痛，我捂住肚子坐到了地上。接著，便有人叫：
“快來人呀，王妃要生了！”
侍女們忙前忙后，我用盡所有力氣，卻痛得昏厥了過去。
再醒來時，夫君已經在我床前，面色凝重。我腹中的腫塊已然不見，想是生出來了。
我說：“夫君，你回來了，你看到我們的孩子了嗎，他是不是很可愛呢？”
他說：“笙兒，對不起，孩子，沒保住。”
“孩子……沒了……”我幾乎是顫抖著說出這幾個字。我明明那么小心的，懷了那么久的，是他陪了我整整六個月……
眼前模糊一片，我背過身去，“你出去，讓我冷靜一會兒。”
他出去時說：“這幾日我有些事要處理，你好好休息，過幾日我再來看你。”
我當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可我已經不再想去過問，默默地“嗯”了一聲。
我聽到門被關上，才用被子包住了頭，低聲抽泣。
他們不知道那個孩子對我意味著什么，那是我六個月的期待，是我思念夫君的見證，是我精心呵護的寶貝，也是我送給夫君的唯一禮物。
可是，就這樣沒了，一個小生命，還沒見到過這世界，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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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不在的這幾日，王府里卻有了故人的探訪，表哥，阮籍。
我見他來并沒有絲毫喜悅之感，父親離世，他也沒有來看過一眼。
“我的妹妹真是可憐，在這王府里癡癡地等，卻什么也不知道。”他說完，看著我嘆了口氣。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表妹你怕是不知道吧，你的夫君如今做了皇帝，后宮新置了許多妃嬪，卻未見給你個什么名分。”
“夫君他事務繁忙，再者我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王府里清凈。”
“是嘛，呵，聽你這么說那你是知道叔父怎么死的了？”
他這句話一下子戳到我的痛處，我不想再回答。他卻繼續說道：
“叔父入獄后，王爺曾去面圣，到牢中探望了叔父，可是隨后叔父就自縊了，這不是很蹊蹺嗎？”
“呵，表哥你是多心了，夫君也只是代我去看望父親最后一面。”
他冷哼一聲，“你可知，當初聯名誣告你爹的，都是擁護王爺當皇帝的人，就算不是他害的，可他終究不會懲治那些人！”
“你……不要說了……” ?我聽到自己聲音有些顫抖。
“哎，可憐表妹你對他一往情深。”
“我累了，表哥你請回吧。” ?我抬手示意他。
他又看了我一眼，離開了王府。
我一個人走在偌大個王府里，曾經這里是一個溫馨的家，如今，多么蕭索的一個空庭。這里每一處都有我們相處的情景。花圃里，他在我發間插過一朵花，為我畫像。
等他那些日子，我也曾在這里兜轉，祈求著他快快平安歸來。可我只要一想這些，心里好似錐刺的那般痛。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去看過我爹最后一面。
我走到池塘邊，看到水中游戲的魚群，想起我曾每日來這里，和腹中的孩子說話，喂魚。我許諾他，等他出世，要陪他好好玩……
忽然覺得，眼前很暗很暗，腳下也站不穩了，就這樣倒了下去。聽到有人叫“來人呀！”
然后，隱隱約約感覺有人將我抱在懷里，那人的手卻一直在抖，我貼在他的胸膛上，很溫暖，很溫暖。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