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今天又是正月十五!
在光州,正月十五大于年。晚年早十五。十五的晚上,各家各戶天沒黑之前早早吃完團圓飯,同宗相約到祖墳前送亮,爾后觀看舞獅等社戲,甚是壯觀。
我不得參加此儀式三十三年之久矣。
印象中,離家前的每年的正月十五都是月圓如盤,滿天清暉。那夜,伙伴們嗑著瓜子,追逐龍獅、挑逗旱船,興不盡不歸。
差點不歸!
那是小學二年級的元宵之夜。
吃完飯,送過亮,一幫小伙伴相約去看玩獅子。從我們塆,鄒洼,馬洼……叫啊,跑啊,就是瘋。一路追看到胡洼(一直不明白,全村幾乎都姓易,咋叫胡洼)。獅子挨家挨戶舞,我們挨家挨戶追、鬧,很是頑皮:嗑瓜子、放小炮、摔跟頭、斗小雞,大人也不嫌棄。
天階夜色涼如水。也許是疲了,或是定數,我在一片青石上睡著了。恍驚而起,家家掩戶。熱鬧的鄉村一片靜寂,十五的清暉如水銀瀉滿村口,池塘波光泛起,大地白茫茫一片。
懵懂半晌。
還好,有幾個年歲相仿的還在玩燈。打探得知,獅子已玩到西塆,快到方窯,走了一個多小時了。
還好!胡洼是我小學二年級上學的地方,已有半年多。我抹了抹頭發,翻過了兩座小山,越過三條田沖,路過四個池塘,連唱帶跑,五六里路在自我壯膽中不覺到家。
大門虛掩,推門而入,母親一人在家。
今年母親八十又五,因年高多病,且別故鄉,隨我暫住。
音不識,路不熟,居如囚。
我想,母親心情一如我當年月夜獨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