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歲的阿富汗富家少爺阿米爾和仆人之子哈桑情同手足,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一起玩耍,一起懶洋洋地度過漫長的時光,他們捉迷藏,玩游戲,他們一起學習學習如何在騎自行車的時候放開雙手,他們第一次一起去看西部電影,他們整個冬天一起學習放風箏,追風箏……然而事實卻沒有表面上的那么美好。
爸爸說,喝過同樣的乳汁長大的人就是兄弟,這種親情連時間也無法拆散。
哈桑和我喝過同樣的乳汁。我們在同一個院子里的同一片草坪里邁出第一步。還有,在同一個屋頂下,我們說出第一個字。
我說的是“爸爸”。
他說的是“阿米爾”。我的名字。
如今回頭看來,我認為1975年冬天發生的事情——已經隨后所有的事情——早已在這兩個字里埋下根源。
現如今再回過頭來讀這個句子只覺得慢慢的辛酸。阿米爾崇敬爸爸,想要得到爸爸全部的愛和贊許,阿米爾要爸爸全屬他一人;而作為哈桑則是無條件的喜歡阿米爾服從阿米爾,并且會原諒我不管阿米爾的所作所為多么傷人,而哈桑依然堅定地說出“為你,千千萬萬遍。
“安拉保佑,現在我要去幫你追那只藍風箏?!?/i>
“哈桑!”我大喊,“把它帶回來!”
他的橡膠靴子踢起陣陣雪花,早已飛奔到街道的拐角處。他停下來,轉身,雙手放在嘴邊,說:“為你,千千萬萬遍!”
然后露出一臉哈桑式的微笑,消失在街角之后。再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燦爛,已是二十六年之后,在一張褪色的寶麗萊照片上。
在阿米爾無數次捉弄他,甚至在阿塞夫對他的惡行懦弱的袖手旁觀,而后又因為自己的愧疚與良心的不安而撒謊將哈桑和他的父親從他們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趕走后,依然對他的兒子說,阿米爾少爺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想所有的人都會有一種怒其不爭哀其不幸而又被他這種愚忠感動的混合說不清的情感。
我不知道自己擊中他多少次。我所知道的是,當我終于停下,筋疲力盡,氣喘吁吁,哈桑渾身血紅,仿佛被一隊士兵射擊過的那樣。我雙足跪倒,疲憊不堪,垂頭喪氣。
然后哈桑撿起一個石榴。他朝我走來,將它掰開,在額頭上磨碎?!澳敲?,”他哽咽著,紅色的石榴汁如同鮮血一樣從他臉上滴下來?!澳銤M意了嗎?你覺得好受了嗎?”他轉過身,朝山下走去。
我任由淚水決堤,跪在地上,身體前后搖晃。“我該那你怎么辦,哈桑?我該拿你怎么辦?”等到淚痕風干,我腳步沉重地走回家,我找到了答案。
哈桑,我可憐的哈桑,為什么上帝給你了你善良忠誠的品質的同時又讓你如此懦弱,而阿米爾內心也是同樣的煎熬,為自己的背叛不斷地忍受良心的拷問。但是為了掙脫這種煎熬他又一次做錯了事情,為了不再面對著哈桑一次次拷問自己的內心,而撒謊以爸爸最討厭的罪名盜竊誣陷了哈桑,將他們趕走。背叛,一次比一次嚴重深刻的背叛。給阿米爾心靈上帶來深刻的枷鎖,即使移居美國多年也沒能擺脫。
“那兒有再次成為好人的路?!?/i>
接到朋友拉辛汗從巴基斯坦打來的電話,是來看著陽光落在它上面。我未曾贖還的罪行,同時也是來自救贖的曙光,是阿米爾人生中重大的轉折點。得知哈桑其實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的時候,震驚,不敢相信,內心是拒絕的去喀布爾。然而,
我再次看著寶麗萊照片上的圓臉,我的弟弟的臉。哈桑曾經深愛過我,以前無人那樣對我,日后也永遠不會有。他已經走了,但他的一部分還在。在喀布爾。
于是我踏上了去喀布爾之路。漫長的車程,嘔吐暈車終達喀布爾,找到恤孤院卻意外發現索拉博已經被某個塔利班官員帶走,跟蹤他到了伽茲體育院眼見他極其殘暴地用石頭砸死了通奸男女的惡行,卻還是緊張地顫抖著克服了自己的懦弱去見一個兇手,一個他剛剛眼見他殺死了兩個人。于是長到這么大從來沒向別人揮過一拳的我,被打的體無完膚,下吧、肋骨、喉嚨統統劇痛難忍,但是我卻笑得很痛快,因為我知道我的心病已愈。克服了收養中的種種困難,和索拉博的沉默,拉米爾始終不曾放棄,我想在他踏上去喀布爾之路之時,他就已經開始蛻變,不再懦弱而是一個勇于擔當的真漢子!
“你想要我追那只風箏給你嗎?”
他的喉結吞咽著上下蠕動。風掠起他的頭發。我想我看到他點頭。
“為你,千千萬萬遍。”我聽見自己說。
像哈桑當年為我追風箏的那樣,我為索拉博追起那只風箏。歲月在流轉,我終于完成了我的救贖。
這是一條主線,阿米爾的生活與救贖。
除了阿米爾,同樣的還有爸爸。爸爸曾說,
罪行只有一種,只有一種。那就是盜竊,其他罪行都是盜竊的變種。當你殺害一個人,你偷走一條生命,比偷走他妻子為人婦的權利,奪走讓子女的夫妻。當你說謊,你偷走了別人知道真相的權利。當你詐騙,你偷走公平的權利。
然而,在阿米爾埋葬了他最最親愛的父親十五年之后,他得知他的爸爸曾經是一個賊,還是最壞的那種,因為他偷走的東西十分神圣:于我而言,是得知我有兄弟的權利;對哈桑來說,是他的身份。他還偷走了阿里的榮譽,他的尊嚴。但是正如拉辛汗的信里所說:
你父親的深切自責帶來了善行,真正的善行。我想起他所做的一切,施舍街頭上的窮人,見了那座恤孤院,把錢給有需要的朋友,這些統統都是他自我救贖的方式。而我認為,親愛的阿米爾,當罪行導致善行,那就是真正的獲救。
當罪行導致善行,那就是真正的獲救。也許你我都曾經和阿米爾一樣在年少無知的年紀做出令自己悔恨的事情,但是接下來我們所需要做的不是整日自怨自艾,會很遺憾,而是補救,勇敢地去救贖,相信我們總有一天會獲救。但是也希望我們能夠理智明智地發揮善良忠誠耿直的天性,像哈桑一樣簡單卻快樂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