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多,藏青色的天空被洋紅色的浮云劃出一道道口子。
路燈發出橙色的光,茂密的灌木叢里傳來蟲兒們的合唱。周小安和劉胖子吃過了晚飯也來到庭院里散步。他們走在石頭鋪成的小路上,石頭被人踩得光溜溜的,發出淡淡的光。劉胖子請周小安散步主要是為了向他炫耀自家的豪華氣派,他指著四周說得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周小安卻在想自己的心事,沒怎么搭理劉胖子。
“這種草皮叫馬尼拉草,四季常青,不怕人踩,是我老爸從澳洲空運過來的!”劉胖子手指著路兩旁的草坪說道。
“剛才你們吃的是什么肉啊?”周小安打斷了胖子,“不會是人肉吧?”
晚餐很豐盛,可周小安只吃了魚和蔬菜,其他的肉類他一筷子都沒動。雖然他現在成了尸族,但他并不想吃人。
“原來你小子剛才光吃魚就是因為這個?”劉胖子笑了起來,“那些都是牲畜的肉!我們尸族只吃人心不吃人肉的!”
人心!周小安突然想起了那個尸化的明星柳圓圓,當時柳圓圓也說過類似的話,好像是說成為尸族就要吃人心……
周小安正想著柳圓圓的事兒,突然肩膀被胖子拍了一下,把他嚇了一跳。
“我們尸族也不是天天都吃人心,要是每個尸族一年吃365顆人心,那有多少人也不夠尸族吃的!”
“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尸族可以像人一樣吃各種食物補充營養,為什么還要吃人心呢?人心又不是補品?”
“你說的對,人心沒什么營養,而且膽固醇還很高~所以在吃之前最好先用鍋蒸一下,可以把肥油給蒸出來,然后呢再用橄欖油來炸……那個味道啊……”胖子一邊說一邊流口水。
“劉胖子!我不是問你怎么吃!我是問你尸族為什么要吃人心?!”
“哦,對了!對了!”劉胖子用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那個~為什么尸族吃人心呢?是因為不吃心里難受!就好比你吸毒了吧!然后在戒毒所戒掉了。你身體上已經不需要毒品了,可你心里卻還是想吸。”
“你是說,尸族吃人心類似毒癮?”
“差不多吧~可以簡稱【心癮】”,胖子覺得自己這個詞兒造的很有水平,“平時跟沒事兒人一樣,但只要【心癮】一上來,就渾身難受啊~這時吃顆人心,馬上就不難受了。這【心癮】可能就是尸族獲得超長壽命的代價。”
周小安聽胖子這么一說,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現在也成了尸族,那豈不是早晚也會【心癮】發作么,到那時不知是怎樣痛苦的滋味……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周小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有些想江玄燕了。心里卻又抱怨江玄燕這么久也沒有去醫院找他。自己到底在她的心中是個什么角色呢,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餐,劉五爺又叫周小安去給他搓澡。
小安心想:這老爺子也太愛干凈了吧,昨天不是才搓過嗎?只聽咣當一聲,劉五爺把澡堂的內門也關上,從里面反鎖了起來。小安菊花一緊,頭上三根豎線:不會吧!難道這回要搓我了嗎……
“這個澡堂的隔音很好,只要關上二道門,外面的人就聽不到里面的聲音了”,五爺提起事先放在門口的一個黑箱子,朝小安嘿嘿一笑,“現在你躺在地上!”
“那個……不是要洗澡嗎,干嘛關門讓我躺下~”
“別緊張,老夫不好男色~”,五爺提著黑箱子朝小安走過來,“我今天是要教你詠唱尸歌~”
“詩歌?就算是唱歌也不用躺下吧!”
“不是詩歌,是【尸歌】躺下是為了聚精會神……總之你要把我唱的歌記下來!我只教你一遍!一定要仔細聽!”
周小安只好在澡堂的大理石地面上躺下,他覺得后背又涼又硬,很不舒服。劉五爺打開了黑箱子,從里面取出了12根手腕粗的白蠟燭,不一會兒他就用蠟燭在周小安周圍擺了一個圈兒。他用打火機點燃了全部蠟燭,在空中拍了兩下手,澡堂的燈就全滅了。燭光中的周小安只在襠部圍了條浴巾,仿佛受難的耶穌一般。
周小安不知道劉五爺要干什么,但他猜想五爺教他的尸歌一定很重要。這種老套情節他在武俠小說中看到過很多次了,于是他閉上了眼睛,聚精會神的聽著。很快他耳邊響起了老者的歌聲,那是一種類似和尚或者道士念經一般的單調音律,初聽并不好聽。但不到一會兒,他就覺得空靈起來,仿佛整個人飄在空中,自己成了宇宙的中心。一切雜念都被歌聲濾除,他的意念從沒像現在這樣專注,強大。
很快歌聲停止了。
“現在該你唱一遍了!必須節奏準確,一字不落!”劉五爺站在靠近周小安頭部的地方喘著氣,他的臉上、身上竟然全都是汗水,顯然剛才的歌唱十分熬神。
周小安從小就沒有什么音樂細胞,初中時聽了幾十遍流行歌都記不住。不知是因為劉五爺從黑箱子里拿出的12根蠟燭,還是因為他剛才躺在大理石地上,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他把劉五爺剛才詠唱的尸歌一字不落的唱了一遍。
“好小子!”劉五爺很高興的用手摸了摸周小安的頭,“從現在起,你每天至少唱一遍這首歌,能多唱就更好了!”
“可是這首歌有什么用呢?我也不知道這歌詞說了些什么……”
“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將來你會知道我為什么教你這首歌的。”劉五爺神秘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