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

家出門往右邊行三百米,中間過兩次馬路,第三次往左轉過斑馬線抬頭就看到了。

小酒館,叫小酒館并不是因為它小,而是它的名字叫做小酒館,至于我為什么來這里。

人去酒館有很多種理由,譬如:這個人是酒鬼,這個人失戀了,這個人很開心,這個人過生日,這個人很寂寞,這個人純粹就是找不到事做。

喝酒的人和他喝酒的心情還有喝酒的理由都不盡相同,這些都無所謂,這家小酒館有我要帶回去的人。

“清哥,不好意思啊,她給你添麻煩了?!?我扯扯嘴對著眼前的男子笑道,他是個奇怪的人,據傳以前是道上混的,好像還不錯的樣子,后來看破了,洗手不干了,開了個酒吧、待人溫和、平平淡淡。但是這都不奇怪,三百六十行,如今研究生洗盤子,高考第一沒工作餓暈街頭,怪事橫出,若是什么時候這世道不出一些奇怪的事,那才是真的奇怪呢。

我看著喝趴在桌子上的人,清哥給我遞了根煙,自己先點上了,火光亮起的一瞬間這個男人臉上涵蓋的疲倦,愉悅,幸福,痛苦。你以為我看見了?都沒有。我要是有識人面相的能力,也不會對自己怪異的性格束手無策了,我也點上一根煙,火光亮起的一瞬間,我發現清哥也在盯著我看,我不知道清哥有沒有識人面相的能力,不過無所謂,反正不是我有,他要是有,他就有吧。

喝醉的人當然不會給我打電話,是清哥給我打的電話,“喂,阿星,你家的Neko又睡在我的柜臺上了,來接回去吧?!?? 我在電話里應了好,隨后慢慢洗臉刷牙,整理著裝。

“誒,阿星你倆真沒好上?” 清哥問我,這是第四次這樣問了,我笑了笑,“沒可能?!??“嘖,這樣啊?!?清哥撇了撇嘴顯得很可惜的樣子。誰說女人才會八卦,三十多歲的男人八卦起來也不輸大嬸們半分。

“來杯莫吉托?!?我對著清哥,他笑了笑“莫吉托不適合晚上喝,我知道你喝不了高度數的酒,我給你溫點清酒吧。” ? “好?!?

“你兩真奇怪,一個話嘮,一個木頭,怎么在一起住一年多的?” 我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是復式公寓,一個住一樓,一個住二樓。” 說是復式公寓,其實也就是上下加起來幾十平的地方,除了吃飯看電視寫字,其余都是呆在房間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她忙著考研,我忙著趕稿,這樣一瞎混就是一年過去了。

清酒溫好了清哥給我端了上來,我突然有點想笑,清哥溫清酒,這是繞口令?我說了出來,清哥撓撓頭,顯然是不覺得有什么好笑的事情。我扯了扯嘴,無所謂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正好有客人來了,緩解了我和清哥之間無聲的尷尬。

清酒味道還行,挺多人覺得清酒度數低,是女人酒只有女人才喝,與我無關,非要說,那我就是女人好了,反正我不在乎。

我旁邊披頭散發的這位同學好像還沒有要醒酒的樣子,嘖,真沒出息。

和清哥道別后,我把她背在背上,往家里趕回去。

和我不同,她是一個奇怪的人,這意思并是我不奇怪,而是我們奇怪的點不同。

她是個話嘮,活的沒心沒肺?,F在的人,都精明說話做事都是露五分,藏五分。她是露九分,藏一分,畢竟那個人沒有一點小秘密只能讓自己知道,那管是真不能說還是用來懷念,總得藏點私不是?至于我呢?說一分,藏九分。這不是我有多少秘密,也不是裝高冷。畢竟有些東西,你能懂就是懂了,不能懂,寫成一本書,給你套公式你也是白搭。不信回頭看看微積分,你還得管它叫大爺。

說九分藏一分和說一分藏九分是有區別的,但是也有共同點。都愛吃虧,一個啥都說,傻白甜,不吃虧就不吃香,所以這貨除了吃虧也吃香。說一分藏九分,二愣子,不吃二愣子吃誰?這個人吃人的社會,靠剝奪他人來為自己獲取更大利益才是社會主義社會。公平只給有腦子的人,沒有腦子的人聽一聽,過一過干癮就行。

等紅綠燈,我想起這貨剛和我住同個屋檐下兩個月,清哥第一次問我兩有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我回答否,這貨哈哈大笑。但是她居然認真考慮了,回到家后,兩個人坐地上,逐條理清,從概率從邏輯方面入手,一起琢磨了得有兩個小時,最后得出結論。

1、除非父母雙方突發絕癥并且指名點姓我兩必須結婚否則九泉之下也不瞑目,我兩才有可能在一起。于是這條被否決了,雙方父母都還年輕,每年必須的體檢也表示沒有什么問題。

2、清哥說的,干柴烈火一觸即燃,我們肯定會在一起沒的跑。關于這一點我們并沒有去刻意嘗試,畢竟都是正常人,最后一年過來了,事實勝于雄辯,清哥的預言失敗了。真是的,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裝什么長者,自立flag。

3、我突然做出什么溫暖撩人的事情,然后她春心煥發愛上我。這個我們做了嘗試。

她:“我們去看電影吧?!?我:“好?!??電影結束兩個人:“什么辣雞電影,導演去給我多看幾集喜羊羊學劇情啊?!?

我們一起做菜,之后我沒讓她進過廚房,不要問廚房和我經歷了什么。對此她倒是挺感動的,有飯有菜吃。我不忍在吃飯的時候打擊她,吃完飯,我說:“我也不能總當飼養員,我兩來談一下薪酬和食物費用的問題。”

她:“媽蛋?!?于是這個也宣告失敗了。

4、也是最后一條,她太可愛我日積月累過后會喜歡她。

九個月前,她在小酒館當著一眾酒友的面說我是蘿莉控,面對一眾酒友的調侃:“三年起底,最高死刑喔?!?? 我說:”滾。” ? 不知道那個白癡最開始說的這句話,不僅不好笑還很蠢,令人作嘔。

八個月前,喝的爛醉,搬運她回家的途中她吐了我一身,我最喜歡的襯衣和褲子,呵呵,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她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五個月前,我用電腦寫稿。存了大概三萬多字,摳了很久的一篇文,自我感覺良好。這貨非要拿我電腦打守望先鋒,我在洗澡,我在浴室大喊,先給我保存了再打。隱約傳來聲好,我心中不安,連忙洗好澡以后出去看。平安無事太好了,她倒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剛到客廳倒杯水。房間傳來一聲驚呼。我進去一看,電腦炸了,我怒視她,她看窗外作心虛狀。重啟無果,連夜抱去旁邊電器街找師傅看看,卸載重裝系統就行。她問,那里面的東西還在嗎?師傅搖搖頭,沒辦法。之后幾天這貨討好我祈求原諒簡直用盡渾身解數,畢竟我為這三萬多字做的努力她也看得到。我沒告訴她,我在百度云做了備份,誰還不是太上皇咋地?我也要享受幾天。

一個月前,這貨醉醺醺的,我扶她回家的路上,這貨說:“你知道嗎?李清照在她的作品中至少醉了十四次?!?/p>

我隨嘴還道:“人家醉了十四次寫了那么多東西,你呢?” ?她半響沒說話,過了紅綠燈才說:“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不會聊天。” ?我撇撇嘴,醉了思路還這么清晰,“關你屁事?!?? “怎么就不關我事了?我是你媽媽,得為你的人際關系考慮。” ?“滾!” ?然后就沒說話了,我在考慮,一會兒回去卸這貨的左手還是右手。

次日中午雙休日,她把二樓行李整理好,搬家公司的兩個人騎著小三輪來給她一樣一樣運出去,準備回學生宿舍了。我倚靠著坐在沙發上,“要走了?” ?她:“嗯。” ? ?“有時間回來看看?!??“嗯。”

有些時候,一些事情或許拿捏了很久,或許只是一瞬間的決定,但下一秒便是人面桃花,你說匆匆不匆匆。

時間匆匆,忙碌里過去了一個月,挺寂寞的說實話,沒有人在我上班的時候發短信“遙控器呢?遙控器去那兒了?” ?

“智障,空調遙控器在飲水機頂,電視遙控器在沙發底下找找,昨天好像掉進去了?!?? ?

“這樣啊,那你知道你怎么不撿起來?” 我沒回,這不是廢話嗎,我懶得撿。

也沒有人,打電話脅迫我晚餐必須買西瓜回來,不然別想進家門。

也沒有人在雙休大喊“正在前往尼泊爾。” 也沒有人吃糖必須要荔枝味,吃火鍋必須要放香菜,晚上回家開門喊了一聲,“我回來了?!?半響沒人應那句,歡迎回家。我才想起我又忘了,這貨走了快一個月了。

“阿星,你這個月光顧我的次數有點多啊。” 清哥笑著說,“閑,就來了?!?清哥也知道她回學校讀研的事情,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十多公里的路,畢竟不方便,最近一個月可能也忙,一次都沒來過。清哥看我不想交談,“要什么酒?” ? ?“芝華士?!?清哥奇怪的瞅了我一眼,不言不語。當天醉了以后是清哥送的我回家,具體怎么回的,反正這個月不是第一二三次了,多少次呢?我忘了。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中午,猛的一驚,看了看時間十二點了。心想,完了,今天翹班了半天。房間外面有些吵鬧,出門一看。這貨指揮著兩個搬家公司的人把東西往回搬走,能讓我驚訝變色的事情不多,她看我吃驚的樣子很享受似的,也不等我問,就直接說:“室友不好相處,一些壞習慣,忍不了就搬回來了?!?? 我笑了笑,她看著我笑愣了神我回她:“你決定就好?!??我沒問她課程怎么辦也沒問她為什么一個月才搬回來。一是我不想找一個不讓她回來的理由,二是因為我不蠢。

她回來后的三個月,我們促膝長談,兩個怪人。別人談戀愛在一起都是你追我趕無所不用其極,浪漫手段小禮品花言巧語,我們都沒有,我們在一起了。

當晚吃完飯后,我給她倒了杯百利甜,說:“咱倆這事就算是成了,以后多多關照?!?她噗哧一笑,以前怎么沒發現她這么可愛,“今日你我桃園結義,同生共死?!?碰了碰杯,果然還是那個智障沒跑,我舒緩了口氣。她覺得酒沒勁,“要不去小酒館?” 她看著我問,“好?!?/p>

清哥笑吟吟的看著她挽著我的手臂進來,再分開坐在柜臺。

我突然想起清哥的那個預言,暗暗比了個大拇哥,人行久看更多。姜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三人邊喝邊談了二十多分鐘。中間boss給了我個電話,我出去回來算上去洗手間的時間大概有半小時,一看。這貨又醉了,明明是小酒量還這么愛喝。暗罵一聲“酒鬼?!??在清哥的注目禮下拖著我家的neko回家。

Neko小姐,

余生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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