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當今相聲界頗負盛名的代表人物,90、00后的年輕觀眾朋友大概會掰著指頭隨口道來:郭德綱、岳云鵬、于謙、郭麒麟、曹云金等等,80后的觀眾朋友大概會說出馮鞏、姜昆、鞏漢林、楊少華、馬季等老一輩相聲演員的名字,年紀更大的觀眾可能會說出侯寶林、馬三立、劉寶瑞等相聲界泰斗,無疑,相聲藝術(shù)作為中華傳統(tǒng)文化的一部分,發(fā)展至今雖然只有短短一百余年,但卻發(fā)展迅捷,幾經(jīng)起承轉(zhuǎn)合,早已深入到大眾的精神生活中成為娛樂消遣的分枝,即使在電影電視等新興文化娛樂方式多元化的當下,相聲已逐漸邊緣化,可仍有一大波相聲愛好者和忠實的粉絲不遺余力大力支持。有人說相聲已沒落,我并不同意,相聲只是被邊緣化,變成了小眾的嗜好,不信你到成都的少年宮、錦城廣場、寬窄巷子去看一看,每周二或周五的傍晚時分,在不大不小的劇場里,仍有不少小有名氣的相聲演員穿著傳統(tǒng)的長衫在興高采烈地說著相聲,臺下座無虛席,不時發(fā)出笑聲和喝彩聲,氣氛異常熱鬧,比之電視更有一種別樣的觸動。
然而今天,我們要介紹一位相聲界的前輩,他的名字叫唐杰忠,很多人不認識他,但一定認識姜昆、鞏漢林、徐錦江,不錯,他是姜昆的師叔,也是鞏漢林的師傅,還收過徐錦江為關門弟子。在唐杰忠所收的26個徒弟中,大概就數(shù)鞏漢林和徐錦江名氣最大,最廣為人知。雖然鞏漢林和徐錦江最耀人眼目的地方并不在相聲領域,鞏漢林是小品,徐錦江是電影電視,但一來藝術(shù)都是想通的,徐和鞏爐火純青的演藝難道與相聲無關?二來以鞏漢林和徐錦江的名聲與地位都甘拜唐杰鐘為師,就算你不了解唐杰鐘,從這里也足可見唐杰忠在相聲界領域的地位是何等崇高和尊貴了。而事實上,唐杰忠無論在銀幕上還是在生活中塑造的形象都是笑瞇瞇的,非常親切、平易近人的,完全沒有一點前輩和藝術(shù)大師令人望而生畏的架子。
這里不講他的作品,只講他的為人。姜昆最初的搭檔李文華因為嗓子出了問題只能離開舞臺,馬季就推薦唐杰忠做姜昆的搭檔。姜昆和馬季同輩,輩分比姜昆高,換作一般人,可能會很不情愿,而且更重要的是,唐杰忠還說的是捧哏。在相聲的規(guī)則里,有捧哏和逗哏的站位,逗哏顧名思義是逗大家發(fā)笑,對全篇段子的娓娓道來、口若懸河的噴薄,而捧哏就是對逗哏的接力、提醒、轉(zhuǎn)折、總結(jié)、把握節(jié)奏等作用,就像電視劇里的配角,光芒不熾烈,但作用關鍵,缺一不得。很多觀眾看不起捧哏,覺得捧哏可有可無,確實,最早的相聲沒有捧哏這個人設,從說書大鼓發(fā)展而來,只有一個人說,就是單口相聲。捧哏是相聲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的創(chuàng)新型產(chǎn)物,它的重要程度其實是調(diào)控整個相聲的效果,還不單單是綠葉這么簡單,相聲的整體效果要想達到最好除了逗哏出色的表演之外,就全靠捧哏對整體局面的掌控了。從理論層面來說,逗哏可以犯錯,可以犯迷糊,而捧哏絕對不能。不過這并不表示捧哏只會捧,不會逗,相聲有言“說學逗唱”,無論捧哏還是逗哏,都得學、會、精,這是基本功,就像京劇一樣,無論你是生、旦、凈、末、還是丑,通通一視同仁。只是在部分觀眾的眼中,演捧哏,虧大了。
唐杰忠為姜昆捧哏,在最初的姜昆心里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是自己的師叔,實在有些受之不起。但唐杰忠卻沒有一點架子,也沒有一丁點不情愿,更沒有一丁點別扭和尷尬,唐杰忠發(fā)揮出了他“老頑童”的特點,做出一副玩具眼鏡以營造笑點,于是姜昆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和這位有趣的老頑童盡情“玩起”了相聲。當姜昆和唐杰忠精心“玩出”的相聲逗得無數(shù)觀眾笑得前仰后合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那位笑瞇瞇的“老頑童”的眼鏡竟然是假的。而他卻戴了整整20年直到逝世。
唐杰忠的一生都貢獻給了相聲藝術(shù),在他的心目中,“觀眾最大”、“舞臺最大”是他的座右銘,他矢志不渝奉行了一生,他帶給了無數(shù)觀眾歡聲笑語,觀眾尊稱他為“笑佛”,但其實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他的心里卻充滿深深的遺憾和愧疚。他因為常年在外表演而忽略了家庭、子女和妻子的感受,在他的小兒子不幸逝世的時候他都沒能陪在他們的身邊,他的妻子和孩子常常埋怨他。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大概是一位相聲演員最無奈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