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好妝,換上高跟鞋,陳墨帥氣的甩一甩頭發,斗志昂揚打算去赴約。赴的是前任的約。在分手兩個月之后,陳墨約了他喝酒。
臨出門前,陳墨對天發誓:“我要打一個漂亮的勝仗,讓那個臭男人后悔沒有跟我在一起!”
我說姑奶奶你趕緊走吧,祝你今天晚上被他帶回家。真心話。你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把妝給哭花了。
“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再哭了。我陳墨是誰呀,我是驕傲的女王大人。”長笑三聲,陳墨終于關門走人了。
聽著那歡快的噠噠的高跟鞋聲音,想象著她內心的雀躍,還是忍不住替她擔心。這個傻丫頭,不會又把自己給灌醉吧?自從分手后,陳墨已經醉過兩三回了。
陳墨口中的“臭男人”叫韓冰,知名互聯網公司工作的程序員一名。他們倆是通過網絡認識的。用陳墨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機緣巧合,一見如故,相見恨晚,天雷勾動地火,干柴遇上烈火”。
很快,他們就由線上聊天發展到線下見面。再然后,順理成章的,陳墨輕易就陷入了韓冰為她編織的童話故事里,心甘情愿為他赴湯蹈火。
自打娘胎里出來就認識的陳墨,不再是我熟悉的那個理智霸氣獨立的陳墨了。
每次約會前,陳墨都會不停的問我:“我穿這條裙子怎么樣,會不會顯胖啊?
“這條呢?是不是太普通了?
“這套上次穿過的,不能再穿了。
“哎呀,我沒衣服穿了,怎么辦?
“今天皮膚狀態好差勁啊,不行我得再敷個面膜補補。”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一向自詡冰雪聰明的陳墨也未能免俗。她變成了一個話癆,一個溫柔無比的小女人,一個一切以她的韓冰為中心的傻姑娘。
其實他們交往的時間很短暫,從認識到分開,不過短短三個月。作為發小,我都還沒能見上她心心念念的男神一面。只是陳墨天天在我耳朵邊碎碎念,事無巨細,聊的全部都是他。
“我是第一次遇見這么聊得來的一個人。從音樂到詩詞,從時事到八卦,從現實到理想,從家庭到社會,從工作到生活……所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話題,我們都能聊到一塊,真正意義上的無話不說。
“他不吸煙不喝酒不打牌,高高瘦瘦,溫柔體貼,善良孝順,積極上進,笑容明亮溫暖。
“他說他是要做一番大事業的人,等以后年薪百萬千萬的時候,錢給你管。
“他說以后生兩個孩子吧,你不需要當家庭主婦,也不用擔心沒人帶寶寶。你叫你媽過來,我叫我媽過來。然后我努力掙錢養家。
“他說最近經常加班,等忙完這陣,休幾天假,我帶你出去走走。
“他說剛買了個單反和鏡頭,以后你當我的專職模特吧,我只拍你一個人。
“他說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想吃你做的飯,以后我養你。
“他說戶口本在自己手上,住處附近有個民政局,隨時可以去領證。”
每天聽陳墨興高采烈的跟我說起這些,我總是笑著附和,開玩笑說:“你走了什么狗屎運呀,遇到了這么好的一個人。什么時候領證了,一定要第一個告訴我。臭丫頭,別忘了讓他給我這條單身狗介紹對象。”
每每這個時候,陳墨總是笑得無比幸福,一臉陶醉,然后開心地對我說:“好呀好呀,他說他有很多同學朋友也是單身,到時候讓他介紹給你認識認識。”
然而,作為旁觀者的我,總是免不了擔心。一個人對你用心,不能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必須有實際行動來證明。
事實證明,我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距離他們認識將滿三個月的時候,韓冰單方面提出了分手,理由是覺得兩個人不合適,陳墨并不是他理想中的結婚對象。
韓冰是在周六晚上,和陳墨如往常般語音聊天的時候提出來的。彼時,陳墨正滿懷期待,等著韓冰說第二天要去哪里約會。
陳墨歡快的語氣瞬間變得低落。“那這樣是代表以后都沒得聊了是嗎?那你理想中的結婚對象是怎么樣的呢?能告訴我嗎?”
“我以后是要自己創業的,我希望找一個能輔佐我事業的賢內助。雖然我喜歡你,但是你太感性太容易情緒化,不夠獨立,我們不適合。”話筒那邊傳來的是韓冰理智冰冷的聲音。
“我其實已經是圈子里再獨立不過的人了,而且雖然我感性,可是并不像你說的這么情緒化。那這樣說來,確實是沒得聊了。那我要把你給刪了。”陳墨訝異自己竟然如此冷靜。
“刪了吧!你會不會恨我?”或許韓冰也心含愧疚,畢竟給陳墨許了太多美好的承諾,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當初說出口的時候是不是真心話。
“談不上恨吧,只是我以為你是有把我規劃在你的未來里,是打算跟我結婚的。以后再也見不到你了,祝你早安、午安、晚安。很高興遇見你,再見了。”
掛斷通話,陳墨終于沒忍住,撲在我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看著她這幅模樣,心痛不已。這么單純的一個姑娘,一頭扎進美夢里,天真得可憐。現在夢碎了,她該如何自處。作為閨蜜,我卻什么忙都幫不上。
哭到聲音沙啞,陳墨終于漸漸平息下來。待她抬起頭,我看見了一雙紅腫的雙眼,以及一張無精打采的臉龐。
陳墨拿起手機,開始翻看兩個人的聊天記錄。看著過往的那些甜言蜜語,幸福往事還歷歷在目,她怎么也想不通,兩個人怎么會說斷就斷。
花了整整一個小時,陳墨才將聊天記錄全部看完。“你說,當初招惹我的人是他,現在放不下的人怎么成了我?”她睜著無辜的眼睛望向我,可我給不了她答案。
“把他刪了吧,這樣對你比較好。得不到的,就別再苦苦執著了。”
“嗯,現在就把他刪了,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說完,陳墨按下了刪除鍵。“我去睡覺了,明天醒來,又是女漢子一個。”
第二天起來,陳墨果然不再愁眉苦臉,臉上的陰云一掃而空,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如此過了一個禮拜,我以為她已經在慢慢放下了。正好梁靜茹演唱會的日期到了,我便陪她一起去聽。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還能感受那溫柔。”身旁的陳墨,早已經淚流滿面。
“我想打電話給他,怎么辦?還是好想他,好難過。”陳墨向我求助,我知道,只要她心里這樣想,阻止她不要聯系也沒有用。
“那你就發條短信給他吧!不要說太多,發了之后就真的不要再聯系他了,好嗎?”陳墨如釋重負的點點頭,然后發出了短信。
之后,只見陳墨的手機不停的亮起,她一直在忙著打字。我知道,完了,她又開始沉溺于與韓冰的聊天當中了。
就這樣,之后的兩個月,陳墨還是斷斷續續的在跟韓冰聯系。雖然不再經常提起韓冰的名字,但從她的眉眼中可以輕易看出,她一直沒有真正放下。
畢竟,這兩個月里,滴酒不沾的她,已經喝了幾回酒。而且每每喝到快失去意識。
當陳墨跟我說起,她約了韓冰喝酒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我怕再見面,她會更難走出來。更怕她喝醉,發生意外。
陳墨搖搖頭,“我想通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其實這兩個月我已經慢慢放下了,見他最后一面,作一個徹底的了斷。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看著她決絕的神色,我還能說什么呢?
“你幫我化個妝吧,這次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要穿那件露肩連衣裙,展示不同的一面。這一面,氣場上不能輸。”看著她帶笑的面容,我卻聽出了一絲苦澀。
于是便有了開頭的一幕。陳墨赴約去了,我在家里等消息。出門的時候約好,有任何消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要注意安全。
晚上八點半,收到陳墨第一條消息。
“見到他了,餐廳人特別多,我們在排隊等叫號。現在兩個人并排坐一起。見到他的一瞬間,我就釋然了。不過如此,可憐我之前苦苦掙扎那么久。
“他一直盯著我看,夸我今天特別好看,還說我怎么換風格了。心里打了無數遍草稿,見面之后發現我根本就不想跟他聊天了。”
九點半,手機亮起,陳墨發來的。
“點了一瓶紅酒,他嫌度數太低,我說紅酒后勁十足,要悠著點喝。沒想到他一口就悶了。我怕待會他會比我先喝醉。”
我回復她少喝點,她說心里有數。
十點半。
“他喝醉了,哈哈,他可能沒喝過紅酒,喝太快,現在已經開始說胡話啦!我喝得沒有他多,喝得比較慢,所以沒什么事。他已經趴在桌子上了。”
十一點。
“瞇了一會,感覺他好一些了。駐唱歌手在唱李宗盛的《寂寞難耐》。他說沒盡興,最近心情不好,挺想喝醉的。然后他又點了一瓶紅酒。我感覺他真的會喝大。”
我趕緊回復她:“陳墨,你可不能再喝了啊!你千萬千萬不要喝醉,知道嗎?早點回來。”
“嗯,我不會喝醉的,絕對放心。”
十二點,又收到陳墨發來的信息。
“我感覺頭好暈啊!這個傻瓜,一瓶酒倒了兩滿杯,然后要跟我喝交杯酒。我沒理他,他居然一口氣就給喝完了!現在拼命叫著讓我送他到地鐵口,說要回去,說坐地鐵安全。我真是哭笑不得。”
看到這,我心急了起來。不會出什么事吧?“陳墨,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去接你?我不放心,你們兩個人都喝多,太不安全了。”
“沒事啦,只是有點暈而已。我已經吐過兩回了,頭腦清醒了一點。等會就回去了,你先睡覺吧!”
十二點半,當晚最后一次收到陳墨的消息。
“我把我的白裙子都吐臟了,怎么辦,洗不掉了。他去了洗手間半個小時,讓保潔叔叔把他給拽出來了。他說下樓梯的時候摔了一跤,屁股很痛。我看他實在醉得不輕,還是打車送他回家吧,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回去。把他送到家我就打車回去了。”
當天凌晨兩點半,陳墨醉醺醺的回到了家,還把裙子給洗干凈了。
第二天十點半,陳墨才緩緩醒過來。我問起后來的情況。
“我把他送上樓,看著他進門,跟我說再見,我才打車回家。路上一直努力保持清醒,跟司機聊天,生怕出什么事。還好平安到家。
“昨晚把他聯系方式給刪了,卻又收到了他的短信。說我是個好姑娘,善良真誠,以后不要再對他念念不忘了,祝我找到那個不用拼命對他好也能真心喜歡我的人。
“我說之前把他想得太美好了,見面之后一切幻想都破滅,以后再也不會聯系了。從此相忘于江湖。”
因為醉酒的緣故,陳墨臉色蒼白,看起來非常憔悴。但是看著她淡然說出這一切,我知道,這一次,她是真正徹底放下了。
“傻丫頭,不屬于你的人,是強求不來的。你何必委曲求全,做小伏低呢?真正愛你的人,必然會用行動來表示他的真心,也肯定舍不得你如此付出。
“你遷就他的時間,每次坐一個小時地鐵去見他;他加班,你就在他公司樓下看一個下午的書;你舍不得他花錢,只是去普通的小餐館吃飯;你一次次的陪他逛公園;你買電影票,你買水果給他;你發各種有趣的照片給他……
“這一切,在不愛你的人眼里,只是一個笑話罷了。道理你都明白的,聰明如你,早應該看破。
“從今往后,塵歸塵,土歸土,你就放過自己罷!你值得好好被珍惜,相信我,真正愛你的那個人,正在前方等著你。
“生活在繼續,笑一個,好不好?”
看著我的眼睛,陳墨露出了她一貫爽朗的笑容。
“我陳墨是誰呀,我是驕傲的女王大人!”
生活的新篇章,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