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盞雪
白衣黑發的女子回頭,最后看一眼身后鱗次櫛比的亭臺樓閣。此時的它們宛如風燭殘年的老人,看著唯一的孩子出門遠游。
寒風如刀,紛紛揚揚的雪花歡呼著撲向大地。今年冬天肯定很冷,第一場雪就下那么大。
不過是個適合離開的日子。落下的雪花很快會掩蓋足跡,從此以后,凌虛——這個綿延數百年,令天下人談之色變的門派將永遠深埋在洛雪山脈的深處,無人再能找到它。它將永遠只存在世人的傳說里。
從入洛雪山脈第一道峰起,就設置了無數奇門遁甲,凌虛門幾百年經營,這些防護措施越加嚴密。想來除凌虛門人之外,再也沒有人有本事進得這里來。然而凌虛門門規,凡是下山的弟子,永不得入山。
女子微微嘆了口氣,輕輕撫摸懷里的藍狐,道:“颯颯,我們走了,也不能回來了嗎?正值這亂世,我們即便下了山,又往何處去呢?”
狐貍當然不會答她。
她再次極目遠望,目之所及盡是一片銀白,天地間只剩風只剩雪,連實實在在站在此處的自己都仿佛不存在。
“可是,師父走了,留在這里又能干什么呢?颯颯,我們也走吧。”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女子轉身,腳步不帶一絲遲疑,向山下走去。
日夜兼程,片刻不停,連續走了兩天兩夜,才走出莽莽大山,極目遠望,方能看見遠處露出一角青灰的城郭。
站在山路盡頭,遙看遠處完全陌生的世界,女子眼中一片迷離,抱著狐貍的手不自覺就緊了緊。
突然女子微微側了側頭,懷中小小的狐貍仿佛也感知到她的心意,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可是天地間明明只有山風呼嘯的聲音。
“誰在那里?出來!”女子輕叱,奇怪的是她聲音雖小,山風凜冽,卻不能將她的聲音吹散。
突變只在剎那之間,又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是瞬間,一個黑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直挺挺站在女子面前三丈之處,一瞬不瞬的打量著她。
女子微微蹙眉,饒是早已看出不遠處有人,此刻也還是被嚇了一跳。方要開口詢問,那男子卻率先問道:“可是凌虛弟子夙璃姑娘嗎?”
女子心中大驚,連忙問道:“你是何人?怎會認得我?”不怪她如此震驚,想想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連續十年從未下過山,除了凌虛弟子,這天下,還會有誰認識她呢?
“姑娘可記得十年前送你上山的人嗎?”
女子斂眉沉思一會兒,答道:“你?不可能。我雖不記得那位叔叔的樣子,但十年前送我上山時那位叔叔已經這般年紀,如果真是你,怎么可能十年未變呢?“
“不瞞姑娘,在下本非人類,是以十年歲月于也不會留下太多痕跡。在下十年前受人之命,送姑娘上山學藝,并且暗中保護姑娘安全。若姑娘在山中一輩子,在下便在這里陪姑娘一輩子,若姑娘某日下山,在下也會保護姑娘一生一世。”
聽得這席話,無以形容夙璃心中的震驚,她忙跌聲追問:“如此說來,你認識我的父母,是他們派你來的嗎?”
“在下不知。”
“那你是受誰的命?”
“恕在下不能說。”
“為什么?”
“當年在下受命之時,曾發過毒誓,忠誠于姑娘,但當年之事,絕不跟姑娘透露半字。”
夙璃怒不可遏。這么多年一直以為自己孑然一身,如今剛下山,卻冒出了這么一個看似跟自己有瓜葛的人來,眼看事情真相就要揭開,這人卻告訴她無可奉告。
但十年深山平靜的生活幾乎磨滅了她所有的銳氣,她甚至不知道該怎么發泄悶在胸口的這股怒氣,只好說道:“我不需要你的忠誠和保護,我只要你告訴我,你是受誰的命前來?我的父母是什么人,你跟他們是什么關系?”
那黑衣男子卻只是拱了拱手,面色不改,語調都不變一下答道:“恕在下難以從命。”
“你!”夙璃又是氣憤又是無奈,卻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樣的場面,也不知該用什么法子對付一個死咬秘密不放的人。當下跺了跺腳,一甩衣袖,看都不看那男子一眼,繼續朝山下走去。
然而“嗒、嗒”的腳步聲不斷傳來,落在夙璃心頭,讓她更加煩亂。她霍的回頭,怒視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子,一字一字道:“不要再跟著我!”
男子止住身形,卻不答她的話。
她繼續往前走,那如魔音跗骨的腳步聲卻又不緊不慢傳來。
夙璃心中開始焦急起來,她不知道這男子究竟是何身份,究竟有何目的,她雖然看出他只是一只修為較高的精靈,但卻不知道他其他的話是否可信。她不知道是該提防此人還是該相信此人。但她還沒有自信把一個她一無所知的人放在身邊。所以目前她唯一想的就是盡快擺脫這個人。
一念即此,當下纖手一揚,回身就是一掌,強烈無匹的勁氣夾雜著狂風和雪花向身后的男子襲去。那男子顯然嚇了一跳,但反應也是一流,立即停住腳步,聚力護住自身,以綿綿勁道卸去狂涌而來的掌力。風雪迷眼,再睜眼,待看清前方時,卻哪里還有女子的身影。
夙璃一路施展輕功狂奔,根本不辨方向。反正這世間于她都是一樣的陌生,當務之急是甩掉這個尾巴。
抱著這樣的想法,也不知道跑過多少地方和路程,待終于放下心來可以歇歇腳時,才發現天早已黑了,白雪映著月光,是以周圍可以看得很清楚。
夙璃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闖進了哪戶人家的府邸。此時她正藏身于一座假山之后,假山旁邊是一座石橋,橋下是一條人工開鑿的小溪。這么冷的天,溪水卻并未結冰。溪水潺潺,把夙璃心中的緊張感也帶走了一些。
夙璃定了定神,喘息甫定,就聽到有低低的聲音傳來。一時大駭,趕緊屏住呼吸,凝神細聽。
“蕭哥哥,你也要上戰場嗎?”是個女子的聲音。語聲婉轉,卻藏了滿滿的凄楚。
“可能吧。形勢越來越危急,原以為這場大雪能迫使南萊撤兵,卻沒想到······唉!蕪城是宛池的第一道屏障,誓死也要守住,絕不能輕易讓南萊奪了去。父親這一月來臉色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不好。如果必要,我是一定不會逃避的。”是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話音落下,四周又陷入沉寂。
半晌,傳來女子輕快愉悅的聲音:“我相信蕭哥哥。”
突然,懷中的颯颯使勁掙扎起來,夙璃沒有注意,颯颯就從她懷里跑了出去,鉆進旁邊的樹叢,眨眼不見了蹤影。
一陣腥風傳來,夙璃皺了皺眉,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女子的尖叫,然后是打斗聲。
夙璃悄悄靠近查看,就見一個青年男子正與一條人面蛇身的怪物纏斗在一起。那怪物頭發凌亂,滿面污垢,目露兇光,嘴巴里不時吐出陣陣腥風。短短交手數個回合,那青年男子已明顯落于下風。距離他們不遠,一個紅衣女子嚇得瑟瑟發抖,竟像是已駭得說不出話來,但不知為何她并不趁機逃跑,一直站在離青年男子不遠的地方。
院中的打斗聲顯然也驚擾了其他人,不一會兒一隊身披鎧甲的士兵紛涌而來,怕有二十余人。這隊士兵訓練有素,雖情勢危急,但各自行動絲毫不亂。只見他們趕來后,立即分為兩隊,一隊十五人換下青年男子與蛇怪纏斗,另五人則去保護那紅衣女子。
其實夙璃已經看出那蛇怪修為并不高。看它這般模樣,應是剛剛修成人形就被人抓到,然后用藥物強行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高功力,以致成為今天這種模樣。
這是個極陰毒的法子。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而人類是萬物之靈長。但自然界中也有一些極具靈性的生物,如蛇、狐、虎、豹等,若努力修行,假以時日就能提高自身修為,甚至能夠變化為人形,普通人類根本就奈何他們不得。也有一些動植物雖天生不具有靈性,但因活得時間太長,或身處蘊天地靈秀之福地,久而久之吸收天地靈氣,慢慢積聚出靈性,也能修成精怪。
洛雪山脈深處頗多精怪,但從來沒有敢惹凌虛弟子的,甚至感覺到凌虛弟子,就遠遠遁去。因此夙璃雖時常看到一些精怪的蹤跡,卻對它們并不熟悉。
只不過名卓曾經給她講奇聞趣事的時候提到過,位于西南的南萊國,因為都是高山叢林,因此有很多形形色色的精怪。南萊的一些異士,可以通過藥物和馴養控制這些精怪。
當時她聽得有趣,直呼也想養只精怪玩玩,旁邊的臨鋒卻嗤之以鼻,不屑的嘟囔了句“殘忍”。然后,名卓和臨鋒就打了起來。那時名卓和臨鋒大概都只有十三四歲,但是修為已經不俗,兩人打起來更是使出平生所學,只是沒想到,名卓一道掌力,把夙璃辛苦呵護的一棵小楓樹震斷了。
那棵小楓樹是夙璃剛上山那年親手栽的。那時她剛上山,年紀小,周圍環境都是陌生的,覺得無依無靠,因此時常一個人躲在房間里。但她并不哭,只是一個人躲著,一雙眼睛像受驚的小獸一樣警惕的看著所有人。
師父心疼她,原本只想給她一個安身之地的,后來卻收了她做義女。那棵楓樹就是她進山半年之后她七歲生日那天栽下的。凌虛門處在洛雪山脈最高峰凌虛峰,因此氣候寒冷,楓樹很難生存。那棵小小的楓樹真的耗盡夙璃的心血。
危險就在附近,夙璃卻陷入了回憶。
待她拉回思緒,定睛一看正在纏斗的幾人也不覺吃了一驚。
只見后面來的二十個士兵已經只剩五人。三個人還在與蛇怪苦苦纏斗,另有兩人護在青年男子和紅衣女子身前,地下橫七豎八躺滿了尸體,鮮血已經汨汨流到旁邊的小溪中。
夙璃十年來一直生活在大山中,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一眼看過去只見鮮血滿地,到處是人的殘肢零落,頓時胸口一陣翻騰,幾欲忍不住嘔吐起來。
心神俱震之際竟然忘了自己的處境,輕飄飄眨眼間到了蛇怪身前,擋住蛇怪襲向一個士兵的致命一擊,也不見她如何聚力如何出手,不知是她本就沒有任何招式,還是她招式太快沒有人能看清楚,所有人只看到她平平一掌推出,然后剛才還不可一世的蛇怪就被一陣巨力橫摜出去,摔到不遠處一座假山上,假山立即四分五裂向四周爆開。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不遠處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蛇怪一時全都忘記了反應。還是青年男子見機快,迅速飛掠過去,手起刀落,那蛇怪已是身首異處。
夙璃輕輕“啊”了一聲,看向那青年男子的眼神微帶怒意。
剛剛不知躲到哪里去的颯颯躍入夙璃懷中,夙璃摸了摸它的頭以示安撫,然后轉身欲走。
“姑娘請留步。”身后青年男子疾呼。
夙璃轉過身,疑惑的看著他,卻并不說話。
“姑娘且慢。”青年男子上前幾步,靠近她說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不知道姑娘能否在府上盤桓幾日,也好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夙璃雖未在江湖行走過,但客套話也學過幾句,當即回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未請教姑娘芳名,日后若有機會相見,在下總該報答姑娘今日大恩的。”
“夙璃。”說完,再不遲疑,轉身就要走。
卻沒想到青年男子搶先一步攔在她身前,說話仍然謙恭有禮,但夙璃看得出他渾身的肌肉都是繃緊的,這是做好準備隨時戰斗的狀態。
夙璃這才覺得不對勁,這男子哪是要報她的恩,分明是對她身份有疑,有心盤問她。想到這,心中不覺對這男子又添了幾分厭惡。
“剛才看姑娘出手,武功著實不凡,不知姑娘師承何處?”
剛聽到此問,夙璃還有些生氣,但她心思轉的極快,一想是自己無故闖進別人家來,別人這樣查問也是應該的,因此雖然不悅,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
“凌虛”兩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輕飄飄的,但聽在周圍幾人耳里,卻如萬鈞雷霆。
青年男子臉上露出狂喜,看樣子恨不得沖過來擁抱夙璃,但畢竟是有涵養的人,很快整理好情緒,吩咐旁邊的士兵道:“快去請老將軍,就說有貴客到了。快去!”
士兵領命而去,青年男子立即對夙璃道:“請姑娘稍等一下,請務必見我父親一面。拜托了!”
夙璃心中疑惑更深,心想反正無處可去,倒不如留下來看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點了點頭。
于是青年男子并紅衣女子一起帶著夙璃來到了正廳。
一路上青年男子和女子都向夙璃介紹了自己。原來,青年男子叫蕭逸,是蕪城守將蕭武望的獨子,女子名叫覓昔,與蕭逸自小有婚約,兩人可謂青梅竹馬。
不一會兒,一位身披鎧甲的老將軍大步走進正廳來。老將軍大概五十歲左右,但龍行虎步,氣宇軒昂。
老將軍徑直走到夙璃身前,似不敢但又很急迫的問道:“姑娘你當真是凌虛門人?”
夙璃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因為沒有人教過她見到長輩該如何行禮,她甚至沒有站起來。
但不等她回答,老將軍已經噗通跪下,激動得語無倫次道:“天佑宛池啊!求姑娘救救宛池!”
饒是懵懂如夙璃,也忍不住站了起來,略往旁邊挪了挪,避開老將軍的跪拜,忙去扶老將軍,一邊道:“老將軍快起來說話。”
老將軍就著她的攙扶站起來,坐到她旁邊。夙璃看到,老將軍的眼中竟含著熱淚。
然后,老將軍給她講述了一個感覺很久遠的故事。
“凌虛門人一直以來都是掌控天下命運的存在。幾乎每一代的凌虛門人都是可以操控各個國家命脈的人,天下人一直都在猜測,或許這也是能夠拜入凌虛門的一個條件。但是自從上一代凌虛門人下山之后,整個天下都大亂了。”
上一代,上一代?作為凌虛門人的夙璃并不知道上一代的事。在凌虛門中,關于上一代的事,一直是個禁忌。師父從來不說,他們偶爾問到,師父就會突然很難過,因此也沒有人敢問。
“對不起,上一代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夙璃說道。
老將軍有些驚訝的看著夙璃,然后長長嘆了口氣道:“也是,那些讓人傷心的事情,知情人都不想再提起吧?“
“請問老將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不知姑娘知不知道,上一代凌虛門人共有四子。其一是宛池大皇子簡歌,其二是南萊二皇子晗軒,其三是江湖殺手組織焚煙中的人,名叫沐苒,還有一人,則是后來讓這個天下變了顏色的墨雪,其實她也是瑾瑜國公主。這四人非但自身驚才艷絕,可以說功夫橫絕天下,除了他們彼此,怕真的是再也找不到對手,而且,他們背后都有錯綜復雜但極為可怖的勢力支持。本來天下三分,宛池國力最強,瑾瑜地理位置極為優越,物產豐富,但因為國君性格懦弱,因而偏安一隅,南萊雖發展勢頭甚猛,但因各種因素限制,也不足對其他兩國構成威脅。我想,凌虛當初收下三國王室子弟也是為了讓三國可以彼此制衡吧,加之江湖勢力焚煙的牽制,天下就更安穩了。只是沒有想到,后來發生那么多事情。唉······”
“后來怎么了?”
“后來墨雪反出凌虛,天下盛傳她是魔女,江湖上追殺她的人一波又一波,但大多都是喪命在她手中。只是后來此事牽涉到天下第二大派清絕,很多事情已不能善了。再后來,凌虛其余三名弟子下山,天下大亂逐漸出現了苗頭。首先是宛池九皇子企圖殺簡歌而奪皇位,后是南萊七皇子銘軒兵變叛亂,瑾瑜中也出現不明勢力暗中操控。至后來,南萊與宛池終于開戰,宛池與瑾瑜結成同盟。本來有凌虛弟子簡歌在,加之清絕青年弟子中第一高手夙挽風為瑾瑜國大將軍,宛池一方必勝無疑,但沒想到,后來以沐苒為首的焚煙組織公開支持南萊,并且拉攏了很多江湖勢力幫助南萊,于是雙方力量再次持平。也因此,這場紛爭一直持續了八年之久。天下大亂,餓殍滿地,尸橫遍野,民不聊生啊!八年的鏖戰,各國都國力衰微,筋疲力盡了。因著墨雪的緣故,清絕元氣大傷,再難恢復往日實力,焚煙組織中也精英盡去。放眼天下,人才凋落,四分五裂。但即便如此,三國中還是沒有人有放棄的意思。直至最后,墨雪身死,南萊七皇子銘軒舍天下大業隨她而去,那時已是宛池國君的簡歌也不勝打擊,再無心國事無心天下,不知歸隱何處去了。而在一場戰事中,沐苒為救夫君晗軒不幸身亡,晗軒大慟之下,終于暫熄逐鹿天下之心。直至那時,戰火才暫熄,天下得以短暫喘息。”
“那此時呢?是不是戰事又起了?”
“唉······也是天下該有此劫難。兩年之前,本來一直平靜的局勢又起波瀾。幾年都沒有動靜的南萊突然大舉進犯我宛池,雖接連被我軍挫敗,但一直不肯放棄,且攻勢一次比一次猛,手段一次比一次毒辣。蕪城乃是宛池第一道屏障,一旦蕪城失守,宛池等于將半壁江山拱手送人,因此老夫誓死也要守住此城。只是如今蕪城情勢極度危急,存亡僅在一線。懇請姑娘相助退兵,不僅老夫感激不盡,整個宛池的百姓也會永遠感念姑娘的大恩!”
夙璃臉上一抹奇怪的表情一閃而過,接著深深吸了口氣,才幽幽答道:“老將軍,非我不肯相助,而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聽得此言,老將軍快要崩潰了,只差再次跪下去,但是生生忍住,道:“蕪城已被敵軍圍困三月有余,城內彈盡糧絕,帝都援軍遲遲不到,如今的蕪城已是死路一條。但天不絕我,這時候遇到姑娘。姑娘是凌虛門人,一人可敵千軍,若姑娘肯相助,此次蕪城之危可解啊!”
夙璃咬了咬嘴唇,還是狠心答道:“對不起老將軍,師父臨終時,我答應過他,絕不插手天下之事。”
“怎么會?凌虛的職責不就是守護天下的太平嗎?”
“老將軍,這天下,再也沒有凌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