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血:味辛,性熱,無毒。陽氣純,可戮邪物。
李大口家是一棟很氣派的紅磚瓦房,那時候大部分村里人蓋房子的材料還是把土夯實之后做成土坯,李大口家算是條件很不錯的了。
剛進院門,就看到院子里的磨盤和小推車上坐著幾個人影,煙斗里的煙絲明明滅滅的閃著熾熱的紅光。李大口則坐在屋門前的臺階上,右手夾著一根快要燃盡的煙卷,陸云之聽見他正在自言自語:
“我李大口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人的事兒,為什么上天要降臨這樣的災難到我們家??!”聲音里帶了哭腔和一絲無奈。
王叔快步走上去,說道:“大口,我把小云和他爹叫過來了,都說小云這孩子有靈性,這次只能看看怎么樣了,實在不行咱們明天天一亮,趕車去送到縣里的醫院,你先別著急?!?/p>
“啊,是小云啊,麻煩你了,你幫忙給看看我嫂子這到底是怎么了吧!”李大口匆匆站起來,上前兩步又半蹲在陸云之面前,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說道。陸云之看著他紅通通的眼睛,心想看來李大口很愛自己的老婆了。
“李大哥,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也許能看到一些你們看不到的東西,但是能不能幫上忙,我就不知道了?!?/p>
“這個有什么關系!小老弟,你能來幫忙看看我就很感激了,哪還有別的話說!那咱們先去看看吧,紅燕現在正昏迷不醒,在床上綁著呢。”
陸云之和李大口穿過廳堂,往睡覺的那屋走去,剛掀起門簾,陸云之就把腦袋湊過去,看到了李大口的媳婦兒紅燕。只見她頭發凌亂衣衫不整,正在床上躺著,身上綁著一圈圈的繩子。此時的紅燕滿臉汗珠,身子不斷地微微顫動,眼睛雖然閉著,卻能看到眼珠在里面快速的轉動,仿佛在經受什么極大的痛苦。
李大口、王叔和父親他們都看著紅燕緊鎖眉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屋里十分安靜,只有紅燕的喘息聲呼呼作響。
陸云之細細地看了幾分鐘,終于發現紅燕身上除了發黃的麻繩之外,竟然還有三圈黑乎乎的繩子,若是不注意看,很容易就會忽略掉。這些黑乎乎的繩子顯然不似實體,它們的邊緣微微模糊,像是不斷飄散又聚集的黑色煙霧。
陸云之用手一指道:“李大哥,你們綁嫂子的時候,用了什么東西嗎?為什么她身上有三圈黑色的繩子呢?”
李大口面漏疑惑之色,瞪大眼睛仔細朝紅燕的身上看去,對陸云之說道:“沒有啊,就是我們幾個人用麻繩把她綁起來而已,期間沒有用任何別的東西。而且我看不到你說的黑繩……”
王叔和父親也是很疑惑的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樣吧,這股黑繩子看上去又陰又冷,怕是因為這個才讓你媳婦兒昏迷不醒的,咱們得想辦法把黑繩子解開才行?!标懺浦f道。
“這可怎么解開?唉!看都看不到的東西。”李大口苦笑的說道。
“你家里有大公雞嗎?沒和母雞一起養過的那種?”陸云之問道。因為她的曾在早上的時候,看到公雞啼日時,體內流動著金色的液體,光明而又正氣。這樣用公雞的雞血應該能破除這黑色的繩子。
“有!就是這只雞有點小,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去給你抱過來。”李大口說完,匆匆忙忙往院里跑去。
不一會兒,李大口抱著一只雞走了進來,陸云之一看不禁有點哭笑不得。這只雞的尾巴和雞冠才剛剛長出來,嘴角還留有嫩黃色的薄膜,不懂的恐怕根本分不清楚公母。
“這…童子雞的威力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大公雞,試試看吧,如果不行咱們再想辦法。”陸云之說道,“那李大哥你去把這只雞殺了吧,把血滴進碗里,帶會兒你拿著毛筆蘸滿雞血,我讓你畫哪兒你就畫哪兒?!?/p>
李大口聞言拎著雞出門去了。陸云之不禁為這只雞感到悲傷,希望他下輩子投個好人家。沒一會兒,李大口就拿著一大碗雞血和一只粗毛筆回來了。
他把毛筆蘸足了血,手指因為緊張有些微微顫抖。
“畫在哪里?”他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第一筆要從她的兩個耳垂畫到脖子正面中央?!?/p>
“第二筆要從她的肚臍畫到后背腰心。”
“第三筆要將她的兩只腳并攏,圍繞踝骨繞一個圈?!?/p>
李大口一步步照做,一共蘸了三次雞血,將圓圈畫的飽滿又寬大。等他畫完之后,陸云之看到雞血化成淡淡的金光,與黑色的繩索不斷相抵而消,最終將繩索盡數化去。此時的紅燕不在顫抖,呼吸也漸漸平穩。
李大口過去把被子給紅燕拉上,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隨后走過來激動地對我說道:“哎呀,小云,謝謝你救了燕子!”然后又拉著我,和父親王叔一起走到院子里。
院里那幾個幫忙的人都守在門口等我們的消息,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我們出來以后,李大口才將院里的燈泡擰亮。我看他也是滿頭大漢,但是卻一臉欣喜之色。
“小云確實是個奇人??!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靈性,看來是上天降福給我們村了!”李大口朗聲說道,隨即又將剛才的事兒講給眾人聽。
大家紛紛把眼睛投向了陸云之,眼里滿是驚訝之色。這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神奇了,一個七歲的小孩子,連學都沒上過,竟然能有這等本事,只能說是上天賜予了。
這時父親把陸云之抱起來,略顯嚴肅的對邊上的人說道:“事兒也解決了,我和小云也該走了。王叔,大口,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們說。希望你們不要將小云的事兒大肆傳揚,小云也是一個普通人,是我的兒子,我還是想讓他過個普通人的生活。也許過幾年他長大了,這種能力就消失了。我不希望這個影響到他以后上學和生活。”
王叔點點頭,說道:“這個我明白,大口,還有咱們在場的這幾個人,今天的事兒不要宣揚,大家都記住啊!”
四周的五六個人都點點頭,說保證不會去到處說這件事。
在大口和王叔的百般感謝之下,父親抱著陸云之往家里走去。在半路上,爹又把他放下來,陸云之拉著他的大手繼續往前走。月光將他們兩個的影子投到地上,四周的樹木在微風中簌簌作響,還伴隨著蟋蟀和蟈蟈有力的鳴叫聲。
“小云,你覺得你有這些能力,是不是很得意?”父親問道。
陸云之真的是有些得意的,因為既能幫助別人又能在小伙伴面前吹牛,自己比別人更厲害,就好像故事里的主角一樣,不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不免有一些興奮和得意。
“嗯,爹,怎么了?”陸云之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云,我告訴你一個道理,當你的能力還不足以保護自己的時候,就不要過分顯示它。而當你能保護自己的時候,你的能力越大,負擔越大。其實爹只想讓你做一個普通人,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但是看上去,你好像確實不一般……爹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保護你?!钡O聛恚皖^認真的注視著我的臉說道。
“嗯……我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早點長大,保護好咱們一家的!”陸云之點頭,好像明白了為什么爹不讓王叔他們過多宣揚這件事情。
“好了, 咱們走吧,今天怎么說都是幫了別人的忙,也算是功德一件。以后要多積德行善,才能一直讓上天保佑……”
父親后來就開始嘮叨起來,胡亂的說著什么,陸云之也再沒有聽進去?;仡^看著眼前的村莊,點點燈光好像黑夜的眼睛,平靜而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