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開學,顧少傾都會非常認真地想一個問題:這兩個月都干什么了?然而每一次的答案似乎都一樣,除了幾件真的是記得比較清楚的事——然而這些事情花的時間加起來也沒有幾天——其他的時間就像是被時間老人偷走了一樣,沒有一絲印象。每當這時,顧少傾都很苦惱和后悔,如果自己能干幾件比較有意義的事該有多好,那就可以很自豪地說這個假期過得很好。哪怕是每天按時早起早睡,也就可以底氣十足地說這個假期起碼生活很規律。
然而這些都沒有做到,所以此時的顧少傾就有些抓狂,好歹自己初中也是前十名的優秀學生,現在竟被一道小小的填空題給難住了。之前暑假的時候老師就通知過,圣城五中會發一些高中課本的部分復印材料讓他們在假期中先預習一下,以免到了高中跟不上老師的授課節奏,而且開學就會有驗收假期預習成果的考試。顧少傾也是沒太放在心上,暑假么,當然先要玩痛快了。何況,本來以顧少傾的成績,其實是可以考入更好的圣城一中,但是今年不知道五中的校長給了教育局領導什么好處,竟然實行“劃區域招生”,他們恒洛鎮所有學生都要升入五中上高中。
其實這消息在中考前就散布了出來,但是大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大部分人還是在認真對待中考的。然而無風不起浪,有消息就有門路,有門路就有選擇,這時中國式人際關系的三六九等就顯現出來了。顧少傾聽說一些家長,特別是父母做老師或當官的,就想方設法將自己的孩子送進更好的圣城一中去。流傳最多的就是某某某(一個學習很好的學生)按照父母的要求,所有的科目都故意不及格,然后想通過關系花錢買進一中去。理想很豐滿,現實卻是骨感要命,結果孩子沒送進一中,卻愣是又拿了一萬塊錢還是進了五中。也不知道是五中的校長手腕更粗,關系更硬,還是教育局領導鐵了心想平衡一下各學校的學生質量,讓所有不按規則游戲的人來了個賠了夫人又折兵。
還好我爸媽沒能耐。當時顧少傾在知道了這消息心里偷著樂了一下,當然很多人都是這樣想的,也只有這時,相對少數特權的不公平有了在大多數人身上有了公正的對待,也給了更廣大基群人民些許安慰,很大程度上轉移了人們對“劃區域招生”政策的不滿。
既然反抗不了,不如試著去享受。
又跑遠了。顧少傾甩了甩頭,雖然做好接受的準備,但沒想到這考試還他媽的真有,而且就在開學第一天的晚自習。顧少傾本以為這個考試是怕廣大學生父母對他們圣城五中的教學質量沒信心,做做樣子給開的一張空頭支票,可誰知還真入戲了。這下顧少傾可沒轍了,整個暑假玩得忘乎所以,發的高中課本復印材料早就不知道是不是讓他老媽將它們和初中課本一起給賣了。
所以現在顧少傾就很頭疼,選擇題還能蒙上,填空題可真沒辦法了。
“肽鍵的結合方式是____”,顧少傾盯著眼前的這道填空題,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襲滿全身,不由得自言自語低聲嘟囔,“高中知識就是深奧啊,‘太監’都能結合,我還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結合的?體外受精?還是試管嬰兒?精精結合么?媽的,初中知識果然不夠,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顧少傾沒意識到自己想的又跑遠了,這也不怪他。不過,縱橫學校這么多年,難道他還不知道有一種答案叫做“別人家的答案么”?顧少傾當然知道,只不過他拉不下臉來。
這就說到了他們班主任安排的學生座位,竟然是按照中考成績從左到右,從前往后給排的。顧少傾在他們班學號十六,坐在第三列第二排的位置,和開學前約好的一起在學校有個照顧的孫文揚隔了老遠。不過人家十二號,而且也預習了,大概是沒什么問題,至于陸云清,呵呵,三十幾號,不戴眼鏡還看不見呢。
左邊八號,是個女孩子。
說來也巧,上午剛來的時候大家都是隨便坐的,那時顧少傾和孫文揚就坐在這個女孩子后面。因為大家都不認識,顧少傾也不想像初中那樣,有點沉默的性格讓他沒有和班里同學們打成一片,所以就想換個新氣象新面貌,打起十二分的熱情來盡可能迎合大家加入大家的討論話題。男孩子們討論最多的無外乎女孩兒和游戲,而讓相互之間不認識男孩子感情迅速升溫的就只有女孩兒了。
顧少傾最討厭的一種狀態就是適應新環境,所以有些排斥的他來的略微晚了一點,他來到班級時大家都聊得熱火朝天。當時顧少傾站剛進門口,座無虛席的狀況讓他有些尷尬,幸好這時孫文揚喊了他一聲,他便應聲走過去擺脫了門口那個惹人注目的地方。
似乎在選擇座位上,男孩子都喜歡選擇靠后的,而女孩兒們就相應的選擇靠前的位置了。當時孫文揚坐在靠近中間的那排,那排有兩個人,孫文揚坐在最右邊,而最左邊坐著一個女孩兒。顧少傾是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的,因為那個女孩兒一直低著頭,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或是舊識或是剛剛結識,周圍都有三五個聊起來的好友,只是一個人在安靜的玩著手機。顧少傾覺得這個女孩兒和他性格挺像的,所以就留意了幾眼。
世事往往就是有那么多的巧合與未知。這個女孩兒,不久后就成為了顧少傾的同桌,也是他在這個班級為數不多的可以交心的異性朋友。
她就是齊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