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謹小慎微
? ? ? 曲奉祥和朱延彬剛到扒皮現場,還沒等停下腳步,突然發現身后跟著三個女工。兩個人相互一怔,不禁心生疑惑。啥情況?有事啊?
有人看見這三個女工出來有一會兒了,從車間的后段到前段,經過了好幾道工序,一直跟在他們身后。
? ? ? 曲奉祥顯然很生氣:“上班快一個小時了,這三個女工不在崗位上好好工作,總跟著我們干屁?也不吱聲……這肯定又是沖小鮮肉朱延彬去的?人長的帥就容易招風,此乃千古名言,一點兒也不假。
這三個女工看著都眼熟,還真不知道具體叫啥名?應該是一車間的女工,這一點可以肯定。
但不管新工人還是老工人,未免這膽兒也太大了,一點組織性與紀律性都沒有?!?/p>
? ? ? ? 曲奉祥想到這兒猛然一回頭:“干什么?都回去干活!別跟著了!我知道你們三個追誰呢?你們以為開明星演唱會呢?是不是還得給你們每一個人都簽一個名?。俊?/p>
“不是!班長請你把質檢單還給我們唄?”
一個女工突然站住說。
“什么質檢單?我什么時候拿你們質檢單了?怎么?你們質檢組全都過來了?班長溫馨也來了?我再重申一遍,我沒拿!”
“曲班長,在你鞋底下沾著呢!我跟你很長時間了?!蹦莻€女工用手指著說。曲奉祥如夢方醒,低下頭抬腳一看,果然腳底下沾著一張紙。
還沒等曲奉祥伸手去拿,那個女工卻一把揭下來,然后回頭對同伴笑嘻嘻地說:“對,就是這張質檢單!幸虧紙張厚實,字跡還沒模糊,基本還能用。剛才不小心把質檢單掉地上了,我正要去撿,卻被路過的曲班長踩在鞋底下了……也怪我,早一點跟曲班長說就好了,還有啥不好意思的?也不至于耽誤這么長時間?!闭f完轉身和幾個女工一溜煙跑了。
? ? ? 朱延彬看著三個女工的背影說:“這三個女工我認識,分別是一車間質檢班的張曉、韓立秀與宋丹怡?!?/p>
“你怎么都認識?我卻一個也叫不上名。”曲奉祥悻悻地說。
朱延彬一笑:“她們圍著我那一天,介紹一遍,我就記住了?!?/p>
曲奉祥聽完贊揚了朱延彬幾句,但同時又暗想:“這三個女工是質檢班溫馨手下的人,又不歸我管,認識與不認識又怎么樣?我這班長只要能管好扒皮、旋切、與卷板這一塊就行了。”
? ? ? 這時朱延彬瞥了一眼曲奉祥的鞋:“曲哥!剛才咱們路過熱壓車間你踩紅膠上了吧?看你鞋底下沾的那些碎單板?!?/p>
曲奉祥跺了跺腳說:“可不,我說腳底下咋這么沉呢?還不好擦,埋汰死了!都怪自己當時沒注意,弄了一鞋底子膠。
公司做地板免不了要用各種膠去粘合,工人們成天接觸這些東西,時間長了也不足為奇,還以為是白菜價。
其實這種紅酚醛膠的價格也不便宜,快趕上白膠貴了。
怎樣合理使用?主任在班前會上沒少講,可熱壓這幫人都當耳旁風了,這耳朵聽,那耳朵冒。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然產量沒得說,但這熱壓車間的衛生搞得也實在太差了?當然了以前就不干凈,埋了咕汰的,這我知道。但也沒現在這么埋汰???現在都快下不去腳了,旮旯不但有垃圾,而且遍地都是膠,走哪兒都能踩一腳、蹭一身。這怎么能行?
以后找他們的班長張繼文或者車間主任反應一下,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朱延彬表示同意,我們的原則是凡有利于公司發展的事都應該去做,雖說市場與產品質量是第一位,但厲行節約與有效的管理也必不可少。
朱延彬也擔心這個問題不解決好會影響廠子的信譽,一則可杜絕原材料的浪費,再者如果讓外來參觀者踩一腳紅膠,那豈不是公司臉上也無光。
小朱心里明白:“公司老總路清勛,也就是自己的親舅舅。故意把自己調到最下層去工作,無非是為了鍛煉自己。一切從最基層做起,為以后更好地去管理公司做準備。
自從自己被調到膠合板一車間任副班長以來,旋切段的工作紀律就明顯好轉了。這當然不是自己有什么三頭六臂與獨特的管理方法,而很可能與自己的特殊的身份相關,不用說話,整個人往車間里面一站立,對所有人就是一種威懾。這一點自己應該保持清醒的頭腦。
說心里話,自己真的希望每一位員工都真正發揮主人翁精神,用自己無私的汗水去建設自己所在的企業,使其發揚光大。“
當然這幾天曲奉祥也發現了某些變化,尤其車間后段這幾道工序就和以前大不相同。
原來是紀律松散,各行其是?,F在卻很少能看到在工作中嘮閑嗑與隨意打鬧,只能聽到干活的聲音。
? ? ? 當他倆一到扒皮現場的時候,可喜的是也看到了同出一轍的場景。
對此曲奉祥用手捅了小朱一下:“你看!扒皮這塊兒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朱延彬點一點頭說:“看到了,那是你曲班長領導有方。”
“功勞不在我,而是朱老弟?!眱蓚€人又一次互相謙虛。
正在這時頭上的照明燈,突然忽明忽暗起來,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向這邊射來。曲奉祥見狀上前似乎口中念念有詞又跺了一腳:“你給我亮!”那照明燈果然又亮了。
朱延彬問這是怎么回事?曲奉祥一攤手說:“就是電壓不穩,沒別的!”朱延彬一笑說:“我還以為燈泡也和人一樣呢,懼怕權貴。”曲奉祥聽后一呲牙:“小朱真會開玩笑,我一個小班長也算官?。≈徊贿^車間主任發布命令我執行而已?!?/p>
朱延彬說:“怎么嫌班長官???”
曲奉祥搖一搖頭:“不是,我就這么大能力,給我一個大官也干不了。對了小朱,以后咱倆誰聽誰的?”
朱延彬一笑說:”當然我聽你的,你是正班長?!?/p>
曲奉祥連連點頭:“好!那我心就有底了?!?/p>
? ? ? 也許是因為緊張的緣故,許多原來有條不紊的程序瞬間變得雜亂無章,尤其是扒皮這幾個人都與往常不太一樣。
賈慶軍在平時干活挺好,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手里的扁鏟好像不聽使喚,兩只手顫抖得厲害。
為了清除樺木凹陷處的樹皮,雖然力氣沒少用,可總也鏟不準,東一下,西一下,木段被砍的傷痕累累,最后連皮帶木質部一起被鏟掉。
張文革說賈慶軍不是在干活,而是故意在搞破壞。
氣的曲奉祥上去就給賈慶軍一腳:“你是干活,還是玩呢?小朱在這兒,給我上眼藥是不?不行回家。”
他用手捂住屁股心里這個氣呀,自己挨了踹還不敢吱聲,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張文革在一旁暗自得意:“活該!賈慶軍!挨收拾了吧?你上小學的時候就壓我一頭,幾乎天天被老師夸,可最后不還是一樣打工?所以別自我清高了,有時候還批評我不學無術,啥也不是。人得活在現實中,可能在為人處世方面你還不如我呢……”
張文革正想得來勁兒,沒想到自己的后脖梗子被拍了一下:“你!想啥呢?手腳麻利點,加快點速度!”
張文革回頭一看是曲奉祥,正雙手掐腰在后面瞪著自己,嚇得渾身一激靈,頓時人又飛回了現實。
? ? ? 這時郭敦義看見木段上長著一個大結子,上面有不少泥與雜物,便用盡全身力氣想把它鏟掉。
誰知用力過猛撲了一個空,人立即失去了平衡,沒想到一腳踩在一旁觀戰朱延彬的腳上。這一下可了不得,郭敦義的腦袋立刻嗡的一下,頓時手足無措,沒了章法。
朱延彬疼得蹲下用手不住地捂著腳面,把郭敦義嚇得魂飛魄散,脊柱發涼,冷汗都下來了。馬上連連道歉:“對不起!副班長。我沒看見,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揉一揉吧!”朱延彬擺一擺手表示不用,然后抬頭看了郭敦義一眼。
氣的曲奉祥過來把郭敦義一頓訓:“你怎么回事?干活毛手毛腳的,還能不能行?”
郭敦義聽后滿臉通紅繼續干活,也不敢吭聲。
朱延彬站起來跺一跺腳說:“我的腳沒事兒!就是有點麻,過一會兒就好了?!?/p>
曲奉祥背著手走了一圈:“我再說一遍??!樹皮一定的扒干凈,木段表面的結子與砂子、泥土都要清理明白,不能像上回一樣,木段剛轉兩圈就把刀給弄壞了?,F在材料費上漲,如果車間每月材料費再超支公司也不給報銷了,只有車間自己承擔。”
這時郭敦義突然放下工具朝小朱走過來:“副班長,腳沒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行,對天發誓?!?/p>
朱延彬俯下身用手模了摸自己的腳說:“郭大哥沒事兒!別往心里去,都是為了工作,放心干活吧!”
這時曲奉祥一邊講話一邊用眼睛瞪著郭敦義,心想老郭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太墨跡。
朱延彬看了一下手表說:“曲班長,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
曲奉祥說:“我這兒還沒講完呢……”
“算了吧!別打擾工人干活了,咱們走?!?/p>
朱延彬拉起曲奉祥就往外拽,兩個人險些跌倒。曲奉祥笑著說:“啥意思?小朱!中午你要請我吃飯???行!那我跟你走?!?/p>
兩個人剛邁出幾步,后面又聽郭敦義說:“小朱,我真不是故意的踩你腳的,你相信我一次,我發誓!”
把曲奉祥氣得剛要轉身回去,卻被朱延彬一把又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