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論語今讀》讀書隨筆之二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jié)之,亦不可行也。”

譯:有子說:“禮的作用,以恰到好處為珍貴。前代圣王的規(guī)矩,這樣算美;不管大小事情都如此。也有行不通的時候,即如果為恰當而恰當,不用禮來規(guī)范衡量,那也是行不通的。

記:“禮治”不同于“刑政”,“人治”不同于“法治”,亦在于此,即非僅強調(diào)外在律令規(guī)范的客觀性,而重視在血緣氏族基礎(chǔ)上人際關(guān)系的“溫情脈脈”的情感認同與和諧一致。

這章更重要的問題,是“恰到好處”即“恰當”。“恰當”為“和”、為“美”,這也就是“度”。我以為,“度”是中國哲學(xué)特別是中國辯證法的特點和主要范疇。今日講的“分寸感”,同此。

感:“禮”的正確開啟方式,是以“和”為重點目標的。而在過程中,只有“恰當”不過分的行為舉止,才算得上是“美”。為了美而美,不投入內(nèi)心真正的情感,這樣也是不可行的。可見,論語并不是硬邦邦的禮節(jié)教條,而是告訴大家一個辯證的公理,將人與人交往中的真諦點了出來,這就是“度”的概念。而且這里還有個“美”的概念。一心為別人好,方法不恰當,不美,禮不行。沒有誠意而花言巧語騙人信任,不美,禮不行。讀到這,特別覺得孔學(xué)有其內(nèi)在的嚴謹性和審美標準,豐富而多彩,引人思索。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xué)也已。”

譯:孔子說,“君子不追求飲食的飽足,不追求居處的安逸;做事勤勉,說話慎重,接近有德行的人來匡正自己,這可說是喜好學(xué)習(xí)的了。”

記:吃飯是為了活,活卻不是為了吃飯。吃好飯、居處安逸,并非“君子”活得目的。在儒學(xué)看來,人生是艱難而無可休息的。這就是“盡倫”或“盡人事”。

儒學(xué)的“拯救”也許更為“世俗”(如上述的倫常日用)更為現(xiàn)實(即此岸性、一個世界內(nèi)),但其“拯救”精神似并不亞于宗教徒。

感:孔子為好學(xué)的人提供了一種執(zhí)行的樣例,在孔子看來,人生不應(yīng)該僅僅去追尋安樂,而應(yīng)該去追求無盡的責任,不斷的自我完善。這種類似“自虐”一般的自我挑剔,所以李澤厚先生要將其歸為宗教精神了吧。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記:論語中還有寫聲名的“人不知而不慍”。中國的知識分子從來就有這種“求名”的困擾。

但“不患人之不己知”要義仍在把握個體的價值與尊嚴,即走自己的路,為自己所當為,作自己所當作,“毀譽無動于中,榮辱在所不計”,自身實在存于自我認識中而不在“人知”也。

感:走自己的路,為自己所當為,這是多少求學(xué)的人遇到的瓶頸與困難。李澤厚先生指出現(xiàn)今社會中有阿諛之輩,為求功名屈志以阿世。真正好學(xué)的人雖無名但創(chuàng)造著歷史,他的所作所為清晰的印刻在自己和人民群眾的心里,不受輿論世俗議論的影響,這才是不朽的功名。其中自我認識是最重要的,將自己是誰,生活意義為何弄清楚明白,道路就不遠于眼前了。

學(xué)而第一,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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