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一

小欣和三個女同學(xué)背著書包有說有笑的行走在縣城的街道上。

在路口處，小欣與朋友揮手再見，獨(dú)自上路。

小欣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衣服，不新但是很整潔，在陽光下顏色鮮亮，在人群里很是顯眼。漸漸遠(yuǎn)離熱鬧的街區(qū)步入近郊的路上，路兩邊是綠色的田地，遠(yuǎn)處是縣城零零落落的樓房。小欣看到一個易拉罐，走上前撿起來。

一條小河橫貫田地，河上有自制的木橋，河對面有一棟用各種顏色木板搭成的房子，木板上的漆已經(jīng)起皮，顏色也已經(jīng)被曬得褪去，房子的表面爬滿了綠色植物，屋前的空地種著西紅柿、茄子、韭菜，菜地的邊緣是一排“夜來香”，花苞緊閉。院里兩根木樁之間拉了一根鐵絲，上面晾著衣服，地上沒有松土，打掃的干干凈凈，還有灑過水的痕跡。

小欣走過木橋。

外婆：小欣！

小欣聞聲回頭。

霞光下滿身掛著易拉罐花白頭發(fā)，笑瞇了眼的外婆，正在過橋向小欣走來

小欣：外婆！

夜里。

外婆：什么事？

外婆正蹲在一邊數(shù)著地上的易拉罐，并且很熟練的把它們踩平，扔進(jìn)袋里。

木頭房子就是小欣的家不足30平米，燈罩是白花藍(lán)底的舊雨傘做的，靠內(nèi)墻放著一張雙人木板床，床單、被罩都是用很多不同的布片縫出的，墻上貼著幾張小欣的獎狀，地上鋪著紅磚，紅磚間有縫隙，人走在上面“卡拉卡拉”的發(fā)出聲響。

小欣把作業(yè)本遞給外婆。

小欣：做完了。

外婆在門口的搪瓷盆里洗了手，用毛巾擦干才伸手接過本子。

外婆很仔細(xì)的看著。

外婆：恩，不錯。

外婆一邊看著一邊點頭。

小欣瞪大眼望著外婆。

外婆繼續(xù)認(rèn)真的看著小欣的作業(yè)。

逐字逐行的閱覽之后，把本子遞給小欣。

外婆：恩，做的很好。

小欣笑著接過本子。

外婆繼續(xù)規(guī)整她的易拉罐。

外婆突然發(fā)號施令：去看看魚。

小欣走到河邊，拉起魚線，是一個空鉤。

魚漂是一個塑料小船。

小欣：沒釣上。

外婆：最近這些魚都精了，抓條最大的蚯蚓，不相信它們不上鉤。

外婆用力一腳踩扁地上的易拉罐，力道十足。

小欣：恩。

小欣蹲下來，在一個盛滿泥土的玻璃缸里用小木棍輕挖了一下，幾條蚯蚓露了出來。小欣把已穿好蚯蚓的魚鉤扔進(jìn)河里，坐在河邊看著在水上漂著的塑料小船。

一輪圓月倒映在河里，小欣抬起頭，看著月亮。

不遠(yuǎn)處傳來三輪車的聲音，小欣回頭。

小欣：潘叔叔。

潘友德騎著三輪車，穿著一身破舊的西裝，頭發(fā)很短，身體結(jié)實，停在小欣的面前。

潘友德：小欣，釣上魚沒有？

小欣：沒有。

潘友德：今天剩了兩盒。

小欣接過潘友德遞來的牛奶。

小欣：謝謝叔叔。

外婆聞聲出來。

外婆：飯做好了，來一起吃吧。

潘友德：不用了，阿姨，我還要去交單。

外婆：你等著。

外婆進(jìn)到里屋，出來手里拿著一雙手套。

外婆：這個暖和，不過有個破洞，不大回頭讓淑珍補(bǔ)一下就行了。

潘友德點頭把手套放到三輪車的拖車上。

外婆：不能放這，會被人摸走的，裝口袋里。

外婆把手套往潘友德上衣口袋里塞。

潘友德：好的阿姨，我自己來。

潘友德從外婆手里拿過手套放進(jìn)兜里。

外婆：你快走吧，不然淑珍等急了。

潘友德：哪有阿姨，她沒住我那。

外婆：王破爛都給我說了，這么大的人了還臉紅。

潘友德：真沒有阿姨。

外婆：沒住沒住行了吧，年紀(jì)輕輕思想還挺封建，天不早了，快回吧。

潘友德笑著點頭。

潘友德：小欣，我走了。

小欣正玩著蚯蚓抬起頭。

小欣：再見潘叔叔。

潘友德騎車離開。

小欣坐在桌邊看書，外婆哼著小調(diào)往桌上放了一碗青菜湯，里面飄著幾粒肉丁。

“啪”外婆在小欣面前豎了一個水煮蛋。

外婆：雞都變懶了，下的蛋都這么小，快吃吧。

小欣家門口的“夜來香”花開了，在月光下黃的鮮亮，無風(fēng)的夜里只能聽見涓涓水聲，窗戶里外婆和小欣正在吃著晚飯，光線溫暖。

小欣躺在床上，準(zhǔn)備睡覺。

外婆在一旁給小欣蓋被子。

小欣看著外婆。

小欣：外婆，我要聽故事。

外婆用食指鉤了一下小欣的鼻頭，坐在床邊。

外婆：想聽什么故事？

小欣：恩。。。

外婆：白雪公主好不好？

小欣：恩。

小欣拼命的點頭。

外婆一邊撫摸著小欣的小腦袋一邊講著故事。

外婆：從前有一個小女孩，長的和小欣一樣漂亮，她是一個小國家的公主，名字叫白雪所以人們叫她白雪公主。她后媽是個女巫，而且有一塊魔鏡……

窗臺上的貝殼風(fēng)鈴輕輕擺動著。

外婆：白雪公主因為吃了有毒的蘋果以后昏迷不醒，七個小矮人把她放在了水晶棺里，就在所有人都很傷心地時候，白雪公主的外婆騎著一匹白馬出現(xiàn)了，她的外婆下馬走上前，在白雪公主的額頭親了一下，沒想到白雪公主醒了過來，七個小矮人開心的跳起舞，第二天，她的外婆騎著白馬帶著白雪回家，外婆和白雪公主從此過著美好快樂的生活。

小欣已經(jīng)睡著，外婆給小欣扶了扶被子。

外婆從床邊坐到桌邊，鼻梁上掛著一個斷了條腿的黑邊老花鏡，用針線縫補(bǔ)著舊衣服。

河面在月光下閃亮，水漂（小船）隨著水流上下起伏。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二

天朦朦亮，郊外飄著一層薄霧，潘友德騎著三輪車來到小欣家門口，三輪車上放滿了瓶裝牛奶。

潘友德將三輪車停在河的一邊，手拿起一瓶牛奶走過小橋，將牛奶放在小欣家的門口。

小欣放下空奶瓶，舔了舔嘴唇，背起書包。

外婆：路上慢點。

小欣轉(zhuǎn)身開心的跑出小屋，她的書包上貼著交通用反光貼紙。

外婆身上繞著一根長長的彩繩。

外婆拿起一個裝滿了易拉罐和空飲料瓶的布袋子出了門。

外婆把門關(guān)好，將鎖扣上。

外婆走到河邊拿起魚線。

外婆：今天要好好表現(xiàn)。

外婆在魚鉤上面穿了一只蚯蚓。

外婆走在路上，路兩邊雜草叢生。

外婆在一堆雜草前停了下來，把袋子放下，跪在地上，手伸進(jìn)雜草里摸索。

外婆從里面摸出兩個雞蛋，看了看，放進(jìn)腰上的小布袋里。

一只母雞正從旁邊經(jīng)過。

外婆：我給你講，以后把蛋下的大一點，不然我把你抓回去吃了，聽到?jīng)]有。

外婆把一布袋子空水瓶和易拉罐倒在地上，收購站里有一個40多歲的女人，臉很黑，套著一個深藍(lán)色的大圍裙，外婆叫她王破爛。

王破爛正在收拾廢品。

外婆：20個易拉罐，32個塑料瓶。

王破爛停下手中的活，低頭從圍裙中間的大口袋里拿出一疊零錢。

王破爛指了指旁邊的紙箱。

王破爛：我看到幾本彩色小人兒書，拿回去給小欣看唄。

外婆走到紙箱邊。

紙箱上放了幾本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彩色漫畫雜志。

外婆拿起雜志。

外婆：就是太破了。

外婆把雜志放進(jìn)了布袋里。

王破爛把錢遞給外婆。

外婆接過。

王破爛：有好的都會給小欣留著的。

外婆：別在這說好聽的了，有好的你還不是賣給老蘇了，老財迷。

王破爛：唉，什么事都瞞不了你，這不是孩子上大學(xué)缺錢嘛。

外婆：不缺這一本兩本的錢吧，我走了。

王破爛：有空帶小欣來玩啊。

外婆：收破爛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外婆頭也不回的走了。

外婆走到書攤前。

外婆手里拿著從廢品站得來的兩本畫書。

外婆：老蘇，這個是我專門給你帶來的。

老蘇拿過書看了看。

老蘇：這個太舊了，5毛錢吧。

外婆：我不要錢，我要用這兩本舊的換一本新點的，給我孫女看。

老蘇：這換不了，我虧了。

外婆：你虧什么，我辛辛苦苦拿過來，跑腿費(fèi)也不只這些錢。

老蘇：那。。。就這本。

老蘇拿起一本《孫悟空大戰(zhàn)變形金剛》。

外婆：我孫女不愛看這個。

外婆來回打量了一下，拿起一本彩頁的《米老鼠》。

外婆：就這個了。

老蘇：不行，這個貴，這是進(jìn)口雜志，原價十幾塊呢。

外婆翻了翻。

外婆：得了吧，全是方塊字，你蒙不了我。

老蘇：你這兩本不值這個價。

外婆：我用個塑料袋。

外婆就像沒聽到老蘇說話，自己拿起一個塑料袋，把書放進(jìn)去。

老蘇：你就知道欺負(fù)老實人。

外婆：你老實，那可見鬼了。別以為現(xiàn)在人模狗樣的賣書，原來那些花花事就沒人知道了。

老蘇苦笑的搖搖頭。

老蘇：賠錢的事怎么樣了？

外婆：正在辦，就要解決了。

老蘇：我還是擔(dān)心小欣，你打算什么時候給她講？這都三年了吧。

外婆：她早知道了，我們家小欣可懂事了。哭都沒哭，還安慰我呢。

老蘇：是嗎？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顧客：這本多少錢？

外婆：不妨礙你了，我走了。

外婆撿起一個礦泉水瓶，把它綁在身上。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從外婆身邊走過。女孩手上拿著一個空可樂瓶。

外婆拎著布袋跟在他們身后。

兩個年輕人站在江邊。

女的舉起可樂瓶正要扔。

外婆：孩子，能把瓶子給我嗎？

女的回頭。

女的：對不起啊，這是我們的許愿瓶，不能給您的。

外婆：許愿瓶？

小欣握著木門上的鎖，輕輕一拉，鎖就開了。

小欣拿著空牛奶瓶向河對岸走去。

河對岸50米處有一棟用纖維板、木板和鐵板混合搭成的小房子，門口停著一輛三輪車。

小欣敲門，門開了。

小欣遞著牛奶瓶。

小欣：潘叔叔，牛奶瓶。

潘友德接過牛奶瓶。

潘友德：真是乖孩子，外婆呢？

小欣：還沒回來呢。

淑珍：老潘。

潘友德抬頭，淑珍站在他面前。

淑珍：你的手套補(bǔ)好了。

潘友德接過手套。

潘友德：都看不來是補(bǔ)過的。

潘友德堆著一臉幸福的笑。

淑珍：小欣，放學(xué)了？

小欣：恩。

淑珍看了看潘友德的房子。

潘友德有點不好意思。

潘友德：亂的很。

淑珍：我來收拾收拾，這么亂也不知道你怎么住的。

潘友德：不用，我可以自己來。

淑珍進(jìn)了潘友德的屋子。

淑珍：你去帶小欣玩吧，別在這礙事。

外婆全身綁滿了空水瓶和易拉罐，正走著。

遠(yuǎn)遠(yuǎn)聽到小欣的笑聲。

三輪車越來越近。

潘友德騎著三輪車，小欣站在后面，手里拉著報紙做的風(fēng)箏。

風(fēng)箏在半空中扭捏作態(tài)。

小欣把作業(yè)攤在外婆面前。

小欣：昨天的作業(yè)，有一半都錯了。

外婆拿過本子仔細(xì)的看了一下。

外婆：恩，沒關(guān)系，人不會對一輩子的。

小欣：可是，作業(yè)是你檢查過的呀？

外婆：外婆老了，眼睛花了，以后你要學(xué)著自己檢查。

小欣：哦。

外婆：去看看釣上魚沒有？

小欣：看過了，沒有。

外婆：看來一只蚯蚓的誘惑力不行了，得換個花樣。

小欣把作業(yè)收進(jìn)書包。

外婆：有好東西給你。

外婆從塑料袋里拿出一本《米老鼠》遞給小欣。

小欣第一次拿到這么漂亮的漫畫書，很開心。

小欣：這本很貴吧？

外婆：不花錢，是從廢品站的王破爛那拿的。

小欣興奮的拿著書坐在桌前翻看起來。

外婆正在收拾易拉罐。

小欣：外婆這是什么字？

外婆沒有停下手中的活。

外婆：你寫下來明天問老師，外婆還有工作。

小欣：哦。

小欣拿起筆在作業(yè)本照著雜志一筆一畫的寫下來。

小欣已經(jīng)熟睡，《米老鼠》放在一邊。

門口的貝殼風(fēng)鈴一動不動。

外婆撕下來幾張過期的掛歷紙，拿出裁剪刀。

《米老鼠》被外婆包上了一層書皮。

風(fēng)吹過，風(fēng)鈴“叮咚 ”做響。

潘友德在門口小聲說話。

潘友德：阿姨。

外婆打開門，看看還在熟睡的小欣，出了門。

外婆：有消息了嗎？

潘友德：賠償?shù)氖吕习逡呀?jīng)答應(yīng)了，可是他說現(xiàn)在資金緊張，還要等等。

外婆點點頭。

潘友德：不過您放心，會賠的。

外婆：恩，一晃都三年了，還是再拖。

潘友德：工友們都在幫忙想辦法。

潘友德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

外婆：不是說了不要嗎。

潘友德：工友們托我一定交給您，他們也不要，總不能我收著吧。

外婆：那你就收著吧。

潘友德：阿姨，您這不是為難我嗎？這都是工友們的一番心意，您還是收下吧。

外婆把信封拿過來，數(shù)了數(shù)錢數(shù)。

外婆：你等著。

外婆進(jìn)屋，出來時手里拿著紙筆。

外婆：你寫個借條，以后這個錢我還。

潘友德：也好。

潘友德把紙伏在墻上。

外婆：寫兩份，你我都留一份。

欠條內(nèi)容：今借5000元于張翠蘭，不必歸還。

潘友德：你看下阿姨，今借5000元與張翠蘭，擇日歸還。

外婆看了看欠條，感覺字?jǐn)?shù)應(yīng)該差不多，就在上面用大拇指按了手印。

潘友德：阿姨，那我就先回了。

外婆：恩，走吧。

外婆進(jìn)屋，看看床上躺著的小欣，墻上掛著的小欣的蠟筆畫，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外婆提了一桶水，走到菜地澆水。

外婆在魚鉤上并列穿了幾只小蚯蚓，將它們?nèi)舆M(jìn)河里。把洗好的衣服掛在衣架上，洗好的鞋子一個個倒插在柵欄桿上晾曬。

門口的火爐上燒著開水，外婆將開水倒進(jìn)暖水瓶里。

外婆背著一大堆空瓶、易拉罐，過橋離開，木房子的小院已經(jīng)收拾的井井有條。

同學(xué)們都在教室里吃著自己帶的午餐。

小欣拿出飯盒。

飯盒的蓋子和盒身不是一套。

小欣打開飯盒。

飯盒里的米飯是圓形的，炒韭菜上放著幾片西紅柿和一條小魚。

小欣的同桌苗苗把臉湊過來。

苗苗：小欣，你的飯真漂亮。

小欣開心的笑，很得意。

小欣：外婆給我做的。

苗苗：有外婆真好。

小欣：你外婆呢？

苗苗：去世了，我都沒見過她，只看過照片。

小欣：去世了，是去哪了？

苗苗：恩。。。天堂。

小欣：天堂在哪里？

苗苗：天上嘍。

小欣抬頭望向教室的窗外，大朵的白云在天空靜謐的飄著。

苗苗：你爸爸媽媽還在蓋房子嗎？

小欣：恩，外婆說他們在城里蓋最高的樓房。

苗苗：蓋好了，你家就會搬進(jìn)去吧？

小欣：不知道，應(yīng)該會吧。

苗苗：王曉雯家就自己蓋了樓房呢。

小欣：是嗎？

小欣回頭看了看正在看書的王曉雯。

外婆手里握著一只小的抓不住的鉛筆，邊看著地圖，邊在一張小紙片上寫寫畫畫。

小欣和苗苗并肩走在路上。

小欣：苗苗，你知道最高的樓房有多高嗎？

苗苗：我在電視里看到過好多高樓，但是哪個最高，我也不知道。

小欣：我家沒有電視。

苗苗：下個星期天我過生日，你來我家玩吧，可以看一天電視呢。

小欣興奮的點點頭。

小欣：好啊！

小欣家里的墻上貼著缺了一角的中國地圖，下面補(bǔ)貼了一大塊白紙。

外婆照著手里的紙片用鉛筆在上面涂涂畫畫，把地圖補(bǔ)充完整。

小欣推門進(jìn)來，看著墻上的地圖。

外婆：小欣，這是中國地圖。

小欣走上前，注視著大大的地圖。

外婆用鉛筆在地圖上點了一下。

外婆：我們就住在這里。

小欣：你怎么知道？

外婆：外婆什么都知道。

小欣：外婆，天堂在哪里？

外婆：哪有什么天堂。

小欣：可是苗苗說，去世的人就會進(jìn)天堂。

外婆：不對，只有好人才能上天堂。

小欣：那外婆，你會去世嗎？

外婆：當(dāng)然了，每個人都會，但是我要等到小欣長大了再去世。

小欣：那我永遠(yuǎn)也不要長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三

外婆正在做飯。

小欣走到外婆身邊，手里拿著語文書

小欣：外婆，家長簽字。

外婆：外婆在做飯，你自己簽吧。

小欣：老師說了，不行。

外婆：那好吧，你們的老師可真麻煩。

外婆接過了語文書和鉛筆，非常吃力的寫了自己的名字。

小欣：外婆，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可以蓋好房子？

外婆：樓房太高了，還要蓋很久呢。

小欣：哦。王曉雯家蓋了樓房，馬上就要搬進(jìn)去了。

外婆：恩。

外婆起身走到爐邊把煮好的菜盛到盤里。

小欣：外婆，等爸爸媽媽把樓房蓋好，我們是不是也能住進(jìn)去呢？

外婆：恩，當(dāng)然可以了，到時候我們就能有個大房子了。

小欣：真的！太好了。我要請所有的同學(xué)去我家做客。

外婆：好，到時候外婆給你們做好吃的。

小欣：才不要，我要請她們?nèi)コ喳湲?dāng)勞。

外婆：好，去吃麥當(dāng)勞。收拾一下桌子準(zhǔn)備吃飯。

小欣把課本放進(jìn)書包里。

外婆將菜放在桌上。

外婆在洗碗筷。

小欣拿著紙飛機(jī)在地圖上來回游走。

小欣：以后我要帶著外婆坐飛機(jī)去好多地方。

外婆聽了笑。

小欣：外婆，爸爸媽媽是在這里嗎？

外婆看了一眼。

外婆：恩，是在這。

小欣：我想去看看他們。

外婆：外婆現(xiàn)在很忙，等外婆休息就帶你去，好不好。

小欣：那你什么時候休息？

外婆：等你放假。

小欣：太好了！要去看爸爸媽媽嘍！

外婆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掛鐘沒有外殼，只有一個表盤，數(shù)字是用筆寫上去的，已經(jīng)十一點。

外婆：小欣太晚了該睡了。

小欣不動，還在地圖上玩飛機(jī)。

外婆：如果小欣不聽話，外婆就不講故事了。

小欣猛回頭。

小欣：我聽話。

小欣躺在床上。

外婆坐在床邊。

外婆：公主被關(guān)在城堡里，城堡外面有火龍看管，終于有一天公主的外婆騎著白馬來到城堡外，她抽出寶刀幾下就把火龍消滅掉。她走上城堡來到公主身邊，親親的吻了一下公主的額頭，公主就醒來了，外婆把公主帶出了城堡，從此她們過著幸福的生活。

小欣：為什么，公主的爸爸媽媽從來不去救她們呢？

外婆：因為爸爸媽媽都要工作嘛。

小欣：可是外婆也要工作呀？

外婆：外婆的工作不忙。

小欣：外婆。

外婆：怎么了？

小欣：我害怕你會死。

外婆：怕什么，你外公去世的時候，我還不是好好的？

小欣：你想外公嗎？

外婆：我們經(jīng)常在夢里見面，不會想的。

小欣：真的嗎？

外婆：當(dāng)然是真的，快睡吧，明天起不來了。

外婆起身關(guān)了燈，用手掌擦了下已經(jīng)流下眼淚的眼睛。

下起了小雨，雨水擊打著花草，“噠噠”做響。

外婆在忙著收衣服。

屋里的地上放著一個盆，接著屋頂漏下的雨水。

小欣已經(jīng)熟睡。

外婆看著相夾里，外公的照片。

外婆：好長時間沒有夢到你了，你是不是在下面又找新的了，不要臉的死鬼，等我過去收拾你。

清晨。

外婆路經(jīng)一處空地，空地上長滿了雜草。?

雨后的地面有些潮濕，地上長了幾個蘑菇

外婆拔下一個， 掰開一看，里面有白蟲蠕動。

烏云散去太陽出來。

外婆抬起頭，一道彩虹掛在天邊。

廣場上正在舉辦環(huán)保藝術(shù)品展覽，。

有數(shù)十件藝術(shù)品供人們參觀欣賞，這些藝術(shù)品都是用易拉罐做成的。

外婆身上掛滿了易拉罐在廣場上走動，人們都將她圍了起來，紛紛拿出手機(jī)給她拍照。

外婆走到一個藝術(shù)品前，迅速把上面幾十個易拉罐弄進(jìn)布袋里，沖出了人群，保安們追趕不及，就這么眼睜睜看看著她把藝術(shù)品搶走。

小欣推門進(jìn)來，沒放書包就對外婆說。

小欣：外婆，老師明天要來家訪。

外婆正在規(guī)整易拉罐。

外婆：為什么家訪？

小欣：作業(yè)做的不好。

外婆：哦。

小欣注意到墻角堆了比平常多了許多的易拉罐。

小欣：外婆你真厲害，撿了這么多！

外婆：你幫我算一算是多少錢？

小欣：哦。

小欣拿出紙筆。

外婆將蘑菇湯放在桌上。

外婆：這可是野蘑菇，多吃點。

小欣不動。

外婆：怎么不吃？

小欣：老師說了，很多野生蘑菇都是有毒的。

外婆：有毒？外婆又不是老巫婆，能害自己的孫女嗎。

外婆吃了一口。

外婆：快吃！

小欣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了蘑菇，鮮香味美。

外婆：撿蘑菇是有技巧的。如果蘑菇里面有蟲子，那就一定沒毒，記住沒有，這都是知識，課本里沒有的，外婆可不比你們老師懂得少。

小欣：你說的東西，考試又不考。

外婆：哪天外婆出卷子考你。你們班主任姓什么？男的還是女的。

小欣：郭老師，女的。

外婆：多大了，會不會干活？

小欣：不知道。

外婆：她知道咱們家在哪嗎？

小欣：明天我去路口接她。

外婆正在洗床單

小欣和郭老師正在過橋。

小欣：外婆！

外婆起身走上前。

郭老師：您是小欣的外婆吧？

外婆笑著點頭。

外婆：郭老師這邊坐。

外婆拉起郭老師的手走到院子里，讓她坐在一張小木凳上。

外婆：郭老師你辛苦了，你先坐一會兒，我還有東西要洗。小欣去給郭老師倒水。

郭老師：不用，我就是來看看小欣的。

外婆點頭，笑著坐到一邊洗床單。

外婆：小欣把菜地澆了。

小欣：恩。

小欣端起盆去舀水，郭老師走上前，伸手要拿小欣的盆。

郭老師：我來吧。

外婆：沒事的郭老師，讓她自己來。

郭老師：我來吧，沒事的。

外婆：房里還有一個大盆呢。

郭老師拿著大盆和小欣一起在河里舀水去澆菜地。

外婆：郭老師，你們做老師的也不容易吧，要管這么多孩子。

郭老師：我們班的孩子都挺聽話的，我不算累。我聽小欣說，她爸爸和媽媽在外地蓋房子是嗎？

外婆點點頭。

外婆：小欣，把院子掃一下吧。

小欣：恩。

小欣拿著掃帚掃地。

郭老師上前正要幫忙。

外婆：郭老師，來幫我晾床單。

郭老師和外婆在一起晾剛洗好的床單被套。

郭老師：他們多長時間回來看小欣一次？

外婆：挺長時間，沒定數(shù)。

郭老師：長期不和父母在一起，會影響孩子成長的，如果見不了，應(yīng)該多讓他們通通電話。

外婆：知道了郭老師，我一定讓他們多打電話。

外婆轉(zhuǎn)而向小欣。

外婆：小欣掃完地灑點水，郭老師你進(jìn)屋把床上的被褥拿出來曬一曬，我去燒點開水。

郭老師欣然點頭走進(jìn)屋里，外婆拿著水壺到河邊打水。

外婆：小欣去把魚餌換了。

小欣點頭向屋里走去。

外婆：郭老師把屋里的桌子放在外面吧。

里面太小，在外面吃飯。

郭老師剛把被褥搭好，便走進(jìn)屋里搬桌子。

小欣在河邊歡快地喊。

小欣：釣到魚了！

外婆在割韭菜。

郭老師將桌子搬到了門外。

外婆將韭菜，西紅柿遞給郭老師。

外婆：把這些菜洗一洗吧。

郭老師的額頭滲著汗珠。

飯桌上放著一盤炒韭菜，一盤涼拌西紅柿，一碗蘑菇燉魚湯。

外婆夾了蘑菇放在郭老師碗里。

外婆：這個蘑菇特別好，特別鮮，多吃點。

郭教師咬了一口直點頭。

外婆：小欣在學(xué)校還乖吧。

郭老師：小欣很乖，表現(xiàn)的很好，老師們都很喜歡她。

外婆聽得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夾了幾個蘑菇放在郭老師的碗里。

外婆：小欣，去潘叔叔家借點鹽過來。

郭老師：鹽夠，不淡。

外婆：快去！

小欣向潘友德家走去。

外婆看著小欣走遠(yuǎn)。

外婆：郭老師，我明白你來的意思。我們家小欣是不是最近學(xué)習(xí)有退步？

郭老師：您不要多想，我就是來看看她的。

外婆：郭老師。

外婆臉上的喜氣，一掃而光，語氣緩慢。

外婆：我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學(xué)習(xí)上也幫不了孩子，只能拜托你了。

郭老師：這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外婆：其實，有件事我一直在瞞著小欣。

郭老師：什么事？

傍晚。

外婆和小欣站在河對岸的路上，向著老師揮手道別。

老師站在遠(yuǎn)處，靜靜看著夕陽下的祖孫兩，回頭離開，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第二日清晨。

外婆手拿著一個可樂瓶站在未醒的小欣旁邊，另一只手搖著小欣。

外婆：起床了，小欣，今天有重要的事！

外婆：寫三個愿望。

小欣坐在桌前拿著紙筆點頭。

外婆：我能不能看看。

小欣用手捂著。

小欣：不可以。

小欣手拿著裝有紙條的可樂瓶。

小欣：真的靈嗎？外婆。

外婆：當(dāng)然了，快扔吧。

小欣將瓶子扔進(jìn)河里，可樂瓶隨著水流漂遠(yuǎn)。

小欣站在橋上一直看著可樂瓶消失。

外婆拉開門。

小欣：外婆你干什么去？

外婆：當(dāng)然是工作了。

小欣：早點回來。

外婆：恩，快寫作業(yè)吧。

外婆出門。

外婆沿著河流向下游走。

河流下游的一處，一根粗木橫于水面上，阻擋了上游的漂浮物。

其中就有小欣扔下的許愿瓶。

外婆撿起身邊的長木棍，將可樂瓶挑到水邊。

外婆將可樂瓶打開，把里面的紙條拿了出來。

外婆：老蘇你幫我看看，上面寫的什么？

老蘇拿過紙條，看到三個愿望：

“我想見爸爸媽媽。希望外婆永遠(yuǎn)不會去世。下個星期是苗苗的生日，我想要一份能送給她的禮物。”

廢品收購站

王破爛手拿兩個殘破的玩具放到外婆身邊。

外婆周圍已經(jīng)堆滿了破玩具。

外婆認(rèn)真的從中挑了幾個放在布袋里。

王破爛：你要這些干什么？

外婆：大有用處。唉，沒一個像樣的。

王破爛：想要好的去商場買，到我這來干嘛？

外婆：我不和你計較。

王破爛：你挑著，我去忙生意了。

外婆：快去，快去。

王破爛走到門口，招呼來賣廢品的人。

外婆把這些玩具全部放進(jìn)了袋子里。

蟬聲四起，王破爛扇著扇子，把茶放在外婆面前。

王破爛：賠款的事怎么樣了？

外婆搖了搖頭。

王破爛：唉，別急，這種事急不了。政府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量他們不敢再拖太久。小欣還不知道嗎？

外婆：不知道。

王破爛：那你打算什么時候給她講？

外婆：永遠(yuǎn)不講了。

外婆喝一口茶。

王破爛：你又說笑，她可是會長大的，你瞞得了她一天，你瞞得了她一輩子嗎？等她知道你一直在騙她的時候，看你怎么收場。

外婆：我可以控制局面。

王破爛：就是，你多能耐什么都能控制。

外婆：你兒子學(xué)上的怎么樣了？

王破爛：還可以，他自個在外面當(dāng)個家教啥的，自己能掙個飯錢。上完學(xué)就好了，肯定比我們好。

外婆：一年學(xué)費(fèi)多少錢？

王破爛：學(xué)費(fèi)和生活費(fèi)全部加起來，一年也要一萬塊吧。

外婆：一萬塊？

外婆想了想。

外婆：我要賣多少易拉罐才夠小欣上大學(xué)？

小欣在床上睡著。

外婆拿出玩具擺在桌上。

手握剪刀。

潘友德：阿姨。

潘友德推開門看到外婆正用剪刀剪布娃娃的頭，月光下還真有點恐怖的氣氛。

潘友德：阿姨，你這是干嘛呢？

外婆：做手工。

外婆和潘友德走到屋外。

外婆：有進(jìn)展嗎？

潘友德：老于打電話說老板這幾天不見了。

外婆：不會是跑了吧。

潘友德：工友們都在找，大家上半年的工錢也還都沒發(fā)呢。

外婆：如果找不到怎么辦？

潘友德：我也不知道。

外婆：能去告他嗎？

潘友德：工友們商量了，如果一個星期再不出現(xiàn)就去告他。

外婆：哦。

潘友德拿出幾百塊。

潘友德：阿姨您收著。

外婆：你干什么？怎么又來這一套。

潘友德：阿姨，欠條我已經(jīng)寫好了，您一起拿著。。

外婆想了想。

外婆：好吧，這個錢我會還你的。

潘友德：恩，那我回了。

潘友德離開。

外婆把錢放在塑料袋里，塞到地上的一塊磚下面。

郭老師：同學(xué)們，王曉雯同學(xué)因為搬家的原因，以后就轉(zhuǎn)學(xué)了。

同學(xué)們交頭接耳的說著話。

小欣回頭看了一眼，王曉雯的座位空著。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四

小欣和苗苗走在路上。

小欣：王曉雯是搬到樓房里了，才不來上學(xué)的吧？

苗苗：不是的，我聽我媽媽說，王曉雯的爸爸媽媽離婚了。

小欣：離婚？

苗苗：恩，離婚了。

小欣：什么是離婚？

苗苗：我也不知道，我媽媽說王曉雯的爸爸媽媽都不要她了，所以她被奶奶接走了。

小欣：那她的爸爸媽媽去哪了？

苗苗：王曉雯的爸爸要重新找個媽媽重新生個孩子，王曉雯的媽媽也要重新找個爸爸重新生個孩子，所以他們才不要王曉雯的。

小欣：那王曉雯能重新找個爸爸媽媽嗎？

苗苗：恩……我也不知道，誰家沒有孩子的話應(yīng)該就可以吧。

小欣在寫作業(yè)。

外婆從她的布袋里拿出一雙小皮鞋。

外婆：小欣，來試一試。

小欣走上前，外婆給她穿上。

外婆：大了。明年穿正合適。

小欣脫了鞋，繼續(xù)寫作業(yè)。

小欣：外婆。

外婆：干什么？

小欣：我想和爸爸媽媽打個電話。

外婆：他們那么忙沒有時間接電話的。他們說給你寫信了，過兩天應(yīng)該就能寄到。

小欣：真的嗎？

外婆：外婆有騙過你嗎。

外婆在規(guī)整易拉罐。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小欣的家里。

小欣穿上鞋子，拉開門。

小欣：外婆，我去苗苗家了。

外婆：等一會兒。

外婆從桌下拿出已經(jīng)包裝好的禮物。

外婆：不帶禮物嗎？

外婆準(zhǔn)備的禮物在陽光下閃著光。

小欣的臉上現(xiàn)出掩飾不住的驚喜。

苗苗的家是歐式裝修，非常豪華，很漂亮。

客廳的茶幾上全是苗苗收到的禮物。

苗苗的父母正在廚房準(zhǔn)備飯菜。

苗苗的臥室里堆滿了布絨玩具，粉紅色的墻紙、床單、桌子，非常好看。

苗苗和她請來的同學(xué)們坐在一起吃零食。

其他人在說說笑笑，小欣的眼睛直盯著苗苗家的全家福照片上。

照片上，苗苗被爸爸跨在脖子上，媽媽站在一邊看著苗苗笑。

小欣看的入了神。

苗苗：小欣來吃蛋糕。

小欣從夢中回來。

苗苗的爸爸，給她遞了一塊蛋糕。

小欣：謝謝叔叔。

小欣盯著苗苗的爸爸。

外婆走到書攤前。

外婆：老蘇，我來找你幫忙？

老蘇：什么忙？

外婆：幫我寫封信。

老蘇：我識字還行，寫字就難了。

外婆：我認(rèn)識的人就你最有文化。

老蘇：你高抬我了，我寫不了，別為難老漢。

外婆：你原來給別人寫的情書一沓一沓的，讓你辦點正經(jīng)事，咋就不行了。紙筆我都帶來了。

外婆吧紙筆放在老蘇面前。

外婆：我來說，你來寫。

外婆：親愛的小欣，快寫。

老蘇搖頭提筆。

外婆：爸爸媽媽在蓋房子非常的忙……

苗苗打開一件禮物，是一個布娃娃。

苗苗把布娃娃扔在“玩具山”里。

苗苗拿起小欣的禮物，把它打開。

從里面拿出一個奇怪的毛絨玩具。

身子是墨綠色的恐龍，頭卻是一個粉紅色的豬頭，胳膊是奧特曼的，腿是大猩猩的。

苗苗拿身這個奇怪的玩具左看右看，將它放在了床頭。

魚漂（小船）被一下拉進(jìn)水里。

小欣拉著竹做的魚桿。

小欣：外婆！釣到了，釣到了，我拉不動！

外婆放下一碗米飯。

潘友德和淑珍推門走了進(jìn)來。

潘友德：真香啊！

外婆：今天釣了一條大魚，所以叫你和淑珍來一起吃。

潘友德坐定，小欣把凳子往潘友德身邊湊了湊，坐了下來。

外婆把清燉魚端到了桌上。

潘友德夾下最好的魚臉肉放在小欣的碗里。

外婆在洗碗筷。

潘友德從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潘友德：小欣你看這是什么？

小欣：信？！

潘友德：打開看看吧。

小欣迫不及待的撕開了信。

小欣：親愛的小欣，爸爸媽媽在蓋房子非常的忙，等我們蓋好了就回來，爸爸媽媽很想你，你要聽外婆的話，好好學(xué)習(xí)。愛你的爸爸媽媽。

小欣又把信看了幾遍，才把信疊好放進(jìn)了書包里。

小欣拿出紙筆。

小欣：外婆我要回信。

外婆：恩，寫好了，我給你寄出去。

潘友德和淑珍已經(jīng)離開。

小欣專心的寫著回信，外婆坐在旁邊一邊修理她的老花鏡一邊看著小欣。

不圓的月亮有幾片云飄在周圍。

外婆正在門口爐邊燒水。

小欣把信遞給外婆。

外婆：路上慢點。

小欣：恩。

外婆看著小欣蹦蹦跳跳的走遠(yuǎn)，匆匆的鎖了門過了橋。

老蘇看著小欣寫的信。

外婆：你快念啊。

老蘇：等會，我順一順。

外婆：好了沒有？

顧客：老板，這個書多少錢？

外婆：沒看到我們正忙呢嗎？

老蘇：五塊，你要的話，四塊給你。

顧客：三塊行不行？

外婆：可以可以。

外婆上前收了三塊錢。

外婆:順好了吧。

老蘇清了清嗓子。

老蘇：親愛的爸爸媽媽，我很想你們，我和外婆都很好，收到你們的信我好高興，我以為你們離婚不要我了呢，外婆說放假了帶我去看你們，我現(xiàn)在好想快點放假，我要睡覺了，我愛你們。小欣。

外婆：還有呢？

老蘇：沒了。

外婆：就這么點？

老蘇：恩。

突然刮起一陣風(fēng)，書攤上的書被吹亂，有些書被吹到地上。

外婆和老蘇一起收拾書攤。

外婆看看天。

外婆：看這天，是要下雨了。

老蘇：風(fēng)大，下不了。

同學(xué)們都坐在桌前吃午飯。

苗苗和小欣，還有幾個同學(xué)坐在一起。

苗苗：小欣，你家真的像你作文里寫的一樣嗎？

小欣點頭：是啊。

苗苗：明天我們?nèi)ツ慵彝婵梢詥幔?/p>

小欣笑著看苗苗說。

小欣：當(dāng)然可以。? 苗苗。

苗苗：怎么了？

小欣回頭看了一眼王曉雯。

小欣：為什么王曉雯又回來了呢？她找到新的爸爸媽媽了嗎？

苗苗：不是的，她爸爸媽媽又結(jié)婚了，所以把她接回來了。

小欣：是這樣啊，結(jié)婚是一件很隨便的事么？

小欣從書包里拿出了信遞給苗苗。

小欣：看，這是我爸爸媽媽給我寫的信。

苗苗打開看。

小欣：我本來以為他們離婚不要我了呢。

突然，小胖子把苗苗手里的信搶走。

小胖子：情書情書！

小欣：還給我！

小胖子：我要給老師，是情書！

其他男生也開始起哄。

小欣突然大喊。

小欣：你自己看是不是情書！

小胖子停下來，看了看手里的信。

小胖子：愛你的爸爸媽媽。無聊。

小胖子把信扔到地上。

小欣撿起來，信已經(jīng)有點破了。

小欣拿著信坐回座位。

苗苗：小欣。

小欣：怎么了？

苗苗：這封信上沒有貼郵票。

小欣：郵票？

苗苗：恩，不貼郵票信是不能寄的。

小欣看著信封。

小欣：也許是被弄丟了。

小欣和朋友們坐在河邊，靜靜看著河面上的水漂。

水漂有點輕微的動。

孩子們睜大了眼。

水漂忽然被拉進(jìn)了水里。

小欣：釣到了！

小欣拉起魚桿，一條小魚被釣了上來。

外婆坐在門口看著她們。

小欣和朋友們坐在用石頭圍著的柴火周圍。

火上用木棍穿著幾條魚在烤。

外婆：現(xiàn)在撒一點鹽。

小欣和朋友們一起七手八腳的在魚上撒鹽。

孩子們抿著小嘴咽著口水，看著已經(jīng)快熟的烤魚。

外婆把魚弄到盤子里，給每個孩子分了一些。

外婆：可以吃了。

小欣和同學(xué)們迫不急待的夾著魚肉吃起來，每個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傍晚。

小欣的4個同學(xué)手中都拿著一個西紅柿。

外婆：路上小心，歡迎你們下次再來。

苗苗和同學(xué)：再見外婆，再見小欣。

可以從他們滿足的表情看出來，這是充實又快樂的一天。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五

月亮孤零零的掛在天空。

小欣正看著地圖。

小欣：外婆，信寄出去了嗎？

外婆：恩，寄出去了。

小欣：什么時候可以收到回信？

外婆：大概兩個星期，或者一個月吧。

潘友德：阿姨。

正忙著修剛檢的手電筒的外婆回頭。

小欣：潘叔叔，李阿姨。

外婆：淑珍也來了啊，進(jìn)來坐。

外婆迎上前。

潘友德：阿姨、小欣。

潘友德和淑珍坐定下來，都有些拘謹(jǐn)。

潘友德：阿姨，今天我們訂婚了。

外婆：是嗎？太好了！恭喜恭喜。你們早就該訂了。

潘友德：小欣，你去教阿姨釣魚，好不好？

淑珍摸著小欣的頭。

淑珍：教阿姨釣魚好不好？

小欣牽著淑珍的手出了門。

外婆：今天去領(lǐng)的證嗎？

潘友德：恩，這不剛回來。

外婆：什么時候辦事？

潘友德：不急，先過日子。

外婆：對，重要的是過日子。

潘友德：阿姨，我今天來，有兩個事。

外婆：說吧。

潘友德：賠款的事比較麻煩，那混賬翻臉不認(rèn)人了。工友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援助律師了，這些天就要去起訴他了。

外婆：哦，早該這么干。

潘友德：恩。

外婆：還有什么事？

潘友德頓了一會兒。

潘友德：我想您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小欣，我和淑珍商量了，我們愿意做她的爸媽。

外婆：不行，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也不老，可以把她養(yǎng)大。而且你們要是生了孩子怎么辦？

潘友德：我會把小欣當(dāng)成自己親生的孩子，房子的事，很快就可以解決了，我聽說縣里馬上就有便宜房可以住了。

外婆：哪輪得到我們，你不要多想了，好好過你們的日子。

潘友德：阿姨，您是不放心我們嗎？我和趙剛這么多年的朋友了，而且他出事我也有責(zé)任。

外婆：我跟你說過了，這些都是意外，不要把責(zé)任全怪在自己身上，你們回去吧，有你這些話我就很滿足了。

潘友德低著頭，眼睛通紅，他隔窗看著河邊的小欣，喉結(jié)在顫動，男人總是用全身的肌肉控制自己的悲傷。

潘友德和淑珍過橋離開。

小欣：外婆，阿姨說我們要搬新房子了？

外婆：恩。

小欣：那爸爸媽媽要回來嘍？

外婆：快了，快了。

小欣和苗苗坐在操場邊上，他們正在上體育課。

小欣：苗苗，我們要搬新房子了？

苗苗：你們現(xiàn)在的房子很好啊，為什么要搬？

小欣：好嗎？我還是想住大房子，而且晚上想上廁所也不用害怕了。

苗苗：那你爸爸媽媽要回來了？

小欣：恩。

苗苗：可是，我爸爸說，你爸爸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欣：為什么？

苗苗：我爸爸不讓我告訴你的，但是我們兩個是好朋友。

小欣：你爸爸騙人！

苗苗：我爸爸從來不騙人！

小欣：你爸爸是騙子，不理你了！

苗苗：不理就不理。

小欣氣呼呼的起身離開。

王破爛拿出一疊彩頁漫畫雜志。

王破爛：給小欣的。

外婆：你這是干嘛，太陽從北邊出來了嗎？

王破爛：老蘇說這種書不好賣，不要了，我就留給你了。

外婆：哦，這就對了。

外婆把雜志打好包放進(jìn)了袋子里。

王破爛：這個也是給小欣的。

王破爛把一盒彩筆遞給了外婆。

外婆拿過彩筆看了看。

王破爛：這么新，在哪撿的？

王破爛：當(dāng)然是新的，是我買的。

外婆：買的？你這是要干什么？我可不敢要，你是不是想讓我?guī)湍愀墒裁礆⑷朔呕鸬氖隆?/p>

王破爛：你說到哪去了，我明天就不在這干了。

外婆：為啥？

王破爛：這塊地被征收了，要蓋樓房，我換地方了。

外婆：換到哪了，換的遠(yuǎn)不遠(yuǎn)？

王破爛：遠(yuǎn)，馬上就到西山了。

外婆：那我的易拉罐賣給誰？小李家我可不去，比你這便宜五分。

王破爛：你盡管去，我?guī)湍阏f過了，按我給的價格收。

外婆：你說有什么用？

王破爛笑。

王破爛：那家也是我開的，小李是我表弟。

外婆：啊？你個賊破爛精。

王破爛笑，外婆也笑。

王破爛：有機(jī)會我就來看你和小欣，我給我表弟說了，有書什么的都留給你。

外婆：我跟你弟弟吵過架，你走了，他不會翻臉不認(rèn)人吧。

王破爛：你放心吧，不會的。我弟和你一個樣，嘴硬，心可不硬。

外婆：不會就好，那我走了。

王破爛：最后再嘮叨一句，你應(yīng)該把事都告訴小欣。

外婆：我知道，這兩天找個機(jī)會告訴她吧。

王破爛：我聽潘友德說，那個老板不認(rèn)賬了？

外婆：恩。

外婆嘆了口氣。

外婆：惡有惡報。我走了。

王破爛：恩，慢走。

外婆走到大門口回頭。

外婆：謝謝，你的筆！

外婆把手上的筆在空中揮了揮。

王破爛也朝著她笑，忽然骯臟的環(huán)境里，空氣變得溫暖。

黃昏的陽光，給外婆勾了一層金邊。

外婆正在撥蒜。

外婆：小欣出去給我摘兩顆西紅柿。

小欣：好的。

小欣跑出了小屋。

小欣走在菜地里，尋找著熟透的西紅柿。透過幾片綠葉，小欣看到了一個異物。

小欣慢慢靠近，發(fā)現(xiàn)一盒彩色鉛筆掛在枝干上。

小欣抱著彩色鉛筆沖回了小屋。

小欣：外婆！你買的嗎？小欣邊說邊打開看。

外婆：王阿姨給你買的。

小欣：王阿姨？是誰？

外婆：王阿姨，就是王破爛。

小欣：哦，謝謝王破爛阿姨。

小欣坐在小凳子上削起了鉛筆。

小欣拿著削好的彩色鉛筆在沒有顏色的另一半地圖上涂色。

小欣：外婆，我今天和苗苗吵架了。

外婆：為什么呀？

小欣：苗苗說她爸爸告訴她，我爸爸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

外婆突然停下手中的活。

小欣：我就說她爸爸是大騙子，我就不理她了。

外婆：苗苗是在和你開玩笑。

小欣：才沒有呢。我就不理她了，等爸爸媽媽回來，我把他們帶到班里去讓她看看。

外婆又繼續(xù)忙著手里的活。

小欣：他們的回信該寄到了吧？

外婆：明天我去問問潘叔叔，應(yīng)該寄到了。

起風(fēng)了，門外的風(fēng)鈴搖擺的厲害。

縣里最好的蛋糕店里。

外婆看著柜里的小蛋糕。

外婆：拿一個5塊錢的。

女服務(wù)員包好遞給了外婆。

外婆提著蛋糕正要離開又回頭。

外婆：姑娘再送給我個空盒子吧？

女服務(wù)員：好的。

女服務(wù)員又拿了個空盒子遞給外婆。

苗苗走到小欣面前。

苗苗：小欣，生日快樂。這是送你的。

小欣低頭，看到苗苗手里拿著一沓卡通信紙。

苗苗：我用零花錢給你買的，你可以用這個給你爸爸媽媽寫信。

小欣想了想，接過信紙。

小欣：謝謝。今天去我們家玩吧？

苗苗：今天不行，晚上要練鋼琴，我周末去玩好不好？

小欣：恩。

苗苗笑了起來，小欣也笑了。

小欣迫不及待的翻看著信紙。

外婆把一盒蛋糕放在桌邊，將空盒放在自己面前。

桌上放著飯菜。

小欣背著書包進(jìn)了家門。

外婆：小欣生日快樂！來吃奶油蛋糕吧。

小欣：奶油蛋糕！

小欣高興的坐到桌邊，低頭要舔奶油。

外婆：別急。先許個愿再吃。

小欣閉上眼許了愿。

小欣：好了！

小欣正要舔奶油，又停了下來。

小欣抬頭。

小欣：外婆先吃。

外婆指了指面前的空盒子。

外婆：外婆忍不住先吃了一盒，這一盒都是你的。

小欣聽后，才又吃了起來。

潘友德和淑珍從屋外進(jìn)來。

小欣：潘叔叔，李阿姨。

潘友德：小欣，生日快樂，看阿姨給你帶了什么東西？

淑珍手里拿著一個漂亮的蝴蝶風(fēng)箏。

小欣開心的拿過風(fēng)箏。

小欣：謝謝叔叔！

夜色溫柔，微風(fēng)蕩漾。

潘友德帶著小欣放風(fēng)箏。

不圓卻明凈的月亮掛在夜空。

外婆和淑珍在屋里洗碗聊天。

窗臺上的風(fēng)鈴響著。

水上的小船上下起伏。

小欣的歡笑聲合著三輪車的聲響忽遠(yuǎn)忽近。

蝴蝶風(fēng)箏在空中越飛越高。

郭老師：有誰知道童話故事的，可以給大家講一講。

班里學(xué)生都舉起手，小欣也舉起手。

郭老師看了看。

郭老師：小欣，你來給我們講一個故事吧.

小欣站了起來。

郭老師：小欣，要給我們講的是什么故事？

小欣：我要講的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郭老師：大家歡迎。

同學(xué)們鼓掌歡迎。

小欣：從前有一個公主……

雨水滴落在地上。

外婆趕回家收衣服。

外婆把身上的易拉罐放到一邊，把臟外衣脫下來放到門口的木凳上。

口袋里的小欣的信掉了出來。

小欣：白雪公主因為吃了有毒的蘋果以后昏迷不醒，七個小矮人把她放在了水晶棺里，就在所有人都很傷心地時候，白雪公主的外婆騎著一匹白馬出現(xiàn)了。

班里的學(xué)生們突然笑起來。

小欣停下來不知道為什么大家會笑。

小胖子：外婆！

小胖子大笑起來。

郭老師：安靜！

同學(xué)們這才安靜下來。

小欣輕輕的坐下，低著頭。

教室外下著雨，窗玻璃上流著雨水，看不清的窗外的樹枝在風(fēng)中搖擺。

苗苗打著傘，和小欣走出校門。

小欣的外婆正舉著傘在門口等著。

外婆：走吧小欣！

小欣：外婆，我要先去苗苗家，你先回家吧，我晚點回去。

外婆：要不然我陪你去。

小欣：不用了。

外婆感覺到小欣的情緒不太對：那好吧。

外婆目送著她們走遠(yuǎn)。

小欣一直低頭不說話。

苗苗看著小欣也不說話。

街道上基本沒有行人，兩個孩子走在路上，雨越下越大，地表濺起一層水霧。

苗苗家里。

小欣翻看著苗苗的童話書。

苗苗：不光書里是這么寫的，動畫片里也是一樣。

苗苗把dvd打開，將碟片放了進(jìn)去。

小欣看著電視上的動畫片，天色漸黑。

苗苗關(guān)了DVD，電視上正播報著新聞。

播音員：環(huán)保展覽會上，一位不速之客，在現(xiàn)場破壞了幾件藝術(shù)品后離開，以下是監(jiān)控錄像拍攝下的畫面。

畫面：外婆把藝術(shù)品打亂，將易拉罐放進(jìn)布袋里，跑著離開。

小欣的臉一下紅了：苗苗，我要回了。

小欣剛走出門口沒多久。

外婆：小欣！

小欣：你怎么在這？

外婆：我剛剛路過，我想你可能要往回走了，真巧啊，正好碰到。

小欣不語，繼續(xù)往前走。

雨還在下，一把補(bǔ)了補(bǔ)丁的雨傘經(jīng)過昏黃的路燈，祖孫兩在雨中慢慢的走著，沒有說話。

地上已經(jīng)放滿了盆與桶，從房頂漏下的水有節(jié)奏的滴落，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六

小欣躺在床上面朝著墻。

外婆：小欣要不要聽故事？

小欣搖搖腦袋，外婆有些失望。

小欣睡著了，外婆給她蓋好被子。

外婆把屋里已經(jīng)滴滿水的盆與桶，一個一個的端出門倒掉，為了不發(fā)出聲音沒有穿鞋。

忙完的外婆把濕透的衣服脫掉露出干癟的皮膚。

外婆把衣服擰干以后掛在晾衣繩上，從箱子里取了件干凈衣服換上。

外婆躺在床上看了看小欣，伸手熄燈。

雨停了，但是烏云并沒有散去。

小欣背著書包出了家門，走到柵欄邊時停住了。

外婆正在房間里往身上繞繩子。

小欣躬身撿起了一張破爛不堪的紙。

小欣把紙折起來放到口袋里。

小欣拿出信紙，仔細(xì)的辨認(rèn)，看到了幾個字“爸爸”。小欣確定了這是她給爸爸媽媽的回信。

小欣把信疊起來放進(jìn)了書包里。

小欣走到王曉雯面前。

小欣：小雯我有事問你。

正在看書的王曉雯抬頭。

王曉雯：什么事？

外婆用力的敲門。

潘友德開門：怎么了阿姨？

外婆：小欣一直沒有回來，我去過學(xué)校了學(xué)生都已經(jīng)走完了。

潘友德：阿姨不要急，現(xiàn)在能聯(lián)系到小欣的老師嗎？

外婆掛了電話。

潘友德：怎么說？

外婆：下午小欣一直在班里。

潘友德：去問問她同學(xué)吧？

外婆：對對，去苗苗家。

外婆坐在潘友德的三輪車上奔走在縣城的馬路。

天空飄起了小雨，潘友德不停的用手抹著臉。

外婆：苗苗，今天下午你和小欣一塊回的家嗎？

苗苗：恩。

外婆：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人一直跟著你們？

苗苗想了想。

苗苗：沒有啊。

苗苗爸爸：先報警吧。

外婆：對，先去報警。苗苗，小欣今天還對你說過什么嗎？

苗苗：恩……沒有什么了。

外婆：好，打擾你們了，對不起。

苗苗爸爸：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外婆：恩謝謝謝謝。

外婆急匆匆出門坐到三輪車上。

外婆：去公安局報案。

潘友德剛騎不遠(yuǎn)。

苗苗爸爸：你們等一會兒！

外婆：停停停。

苗苗爸爸冒著雨跑過來。

苗苗爸爸：苗苗說，下午的時候小欣問她A市離這里有多遠(yuǎn)。

雨大了。

外婆：A市？對，她一定是去了A市，我得趕過去。去客運(yùn)站！

潘友德：這個點哪還有班車？

苗苗爸爸：這樣吧，我送你們。

汽車在雨中穿行。

外婆看著汽車窗外，雙手抱在一起，衣服已經(jīng)濕透，身體不能控制的在顫抖。

苗苗爸爸在打手機(jī)。

苗苗爸爸：喂，我要報案……

汽車開進(jìn)了A市，雨還在下著。

苗苗爸爸：我們現(xiàn)在去哪找？

外婆：去……這里最高的樓是哪一棟？

苗苗爸爸：最高的樓，電視塔是最高的。

外婆：就去電視塔！她一定在那。

車停了下來，外婆下車朝電視塔跑去。

電視塔下的廣場上空無一人。

電視塔的大門也鎖著。

外婆：小欣！小欣！

苗苗爸爸和潘友德也在周圍邊喊著邊尋找。

外婆喊著，喊著哭了起來。

潘友德從門衛(wèi)室跑了過來。

潘友德：阿姨，找到了。

外婆：真的嗎？在哪？

苗苗爸爸：好的，我們馬上就到。

苗苗爸爸掛了電話。

外婆：怎么樣？小欣沒事吧？

外婆急忙奔進(jìn)公安局。

門衛(wèi)：哎，干什么的，登記！

潘友德：我們是來接人的。

外婆：小欣！小欣！

小欣：外婆。

外婆停下來轉(zhuǎn)身，看著安然無恙的小欣，眼淚不能自已的流了出來。

外婆深吸一口氣，用手掌抹了一下臉，故作平靜，胸口依然大幅度的起伏著。衣服的水不停在地上滴落。

外婆：小欣，為什么來這里也不跟外婆說一聲。

小欣：外婆，電視塔里沒有爸爸和媽媽。

說著小欣哭了。

外婆上前抱著小欣。

外婆：都是外婆不好。

小欣流著淚。

小欣靠在外婆的懷里。

外婆：你從哪里來的錢？

小欣：從地磚下面拿的。

窗外的路燈一根根的劃過。

外婆低頭看著小欣。

窗外的燈光忽明忽暗的從外婆的臉上劃過，外婆的嘴唇不自覺地打著顫。

雨停了。

泥濘的土地。

樹葉上掛著雨滴。

地面上長出了蘑菇。

天還陰著。

小欣：外婆你沒事吧？

外婆臉色蒼白，嘴唇發(fā)干。

外婆：外婆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快去上學(xué)吧。

小欣：你真的沒事嗎？

外婆：外婆身體好著呢，能有什么事，快去上學(xué)，不然要遲到了！

小欣：哦。

小欣背起書包出了門。

外婆開始不停的咳嗽。

貝殼風(fēng)鈴輕晃著，沒有聲音。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七

潘友德敲門，沒有人應(yīng)。

正要離開時，從窗戶外看到摔在地上的外婆。

同學(xué)們都在吃著午飯。

郭老師急匆匆進(jìn)了班 。

郭老師：小欣，來。

老師領(lǐng)著小欣走在醫(yī)院的走廊里 。

老師推開病房的門，外婆躺在病床上。

小欣跑上前，站在外婆的身邊。

小欣：外婆。

外婆輕動了下眼珠，很用力的把手放在小欣的臉上。

小欣：外婆，都是我的錯。

外婆：不是的，外婆很早以前就生病了。

小欣：你會好的。

小欣握著外婆的手，外婆笑的很艱難。

心電監(jiān)測儀突然發(fā)出警報聲。

小欣被醫(yī)生抱開，開始組織搶救。

小欣緊緊握著潘友德的手。

一名醫(yī)生搖搖頭。

另一名醫(yī)生上前用白布把外婆的臉蓋上。

小欣沖上前拉開白布叫外婆，用手撥弄她。

小欣：外婆、外婆，你快醒醒。

老師上前拉住小欣。

小欣回頭看著郭老師。

小欣：老師，你放開我，我可以讓外婆醒來，真的。

郭老師流著淚，手慢慢松了。

小欣很莊嚴(yán)的走到床邊，撥開外婆的額發(fā)，就像是外婆給她講的一個個童話故事一樣，她的嘴輕輕靠近外婆的臉，在她的額上輕吻了一下。

故事的結(jié)局應(yīng)該是外婆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的生活。

小欣：外婆，外婆。（輕聲）

小欣又親了一下，再親了一下。

小欣：外婆、外婆！

小欣的眼淚奪眶而出，緊緊抱著外婆的脖子。

小欣：外婆你快醒醒！

潘友德將小欣抱了起來，小欣趴在潘友德的肩上大哭起來。

醫(yī)生把白布蓋上。

小欣家的木板房在陽光下靜靜的矗立著。

轟鳴聲由遠(yuǎn)及近，一輛推土車緩緩開來，將房子推平。

廉租樓房的門口放著鞭炮。

潘友德坐在墳前。

潘友德：今天是來告訴你好消息的，賠款已經(jīng)下來了，您就安心吧，這個錢我們留著給小欣上大學(xué)用。

小欣放下飯碗。

小欣：我走了。

淑珍：路上慢點。

小欣背起新書包出了門。

門邊掛著貝殼風(fēng)鈴，她的房間的墻上貼著那一張缺角的中國地圖，貼著小欣的畫和獎狀，貼著外婆和爸爸媽媽的黑白照片，貼著小欣和潘友德、淑珍的“全家福”——小欣開心的跨在潘友德的脖子上，淑珍在一旁笑著看。

小欣走在田野，走在城市，從此以后，她只要看到在街上撿破爛的老人，總會幫她們拿拿東西，會想起她的外婆。

傍晚，小欣把寫著愿望的玻璃瓶扔進(jìn)河里，她坐在橋上看著快要落山的太陽，喃喃自語：“外婆，我想你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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