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土話有言,閑得學驢叫喚。農耕傳家的鄉鄰,認為只有那些能填充肚子能保持體溫的事和物才是值得忙碌的,除了溫飽,其他皆是閑事。這種觀念到了現今,雖不能說斷根,但付出了勞力或金錢總要換回些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才算實在的想法還是大有市場。在這樣一個人心頑固的地方做文化實屬不易。
改變一個人的容顏容易,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卻難,提升一個地方的經濟地位立桿可以見影,建立一個地方的文化地位卻需要多代人的努力。例如周莊,例如深圳。
一步街一線天只能說明周莊狹長的街道兩個胖子見面時要側身才能走過,達官貴人肯定不會來這仄仄之地顯擺。能看過眼的趙廳也就五進院落,后花園中園林布局不大,只有處規模不大太湖石砌就的玉燕峰,幾個平方層樓高度。沈萬三后人修建的沈廳五進七門,私人碼頭倒是不錯。
四條井字排列河道可容兩條小漁船并行,部分僅可一條通過。十四座石橋中有名有景有故事有記憶的雙橋,連同富安橋和外婆橋都是不顯貴的小石橋。
周莊實景中實在拿不出多少有含金量的自然和人為景觀可供津津樂道,如果真要追根溯源周莊歷史,遠到明近到清,對我這樣一個從十三朝古都長安遠道而來的人來說,這一搾長的歷史實在微不足道。
但它卻有一個響當當的名頭:中國第一水鄉周莊。位于蜆江街11號的吳逸飛的家是這片水鄉贈予已故恩人的崇高禮遇。這處私塾舊址又名沈氏義莊小學,陳列了逸飛先生部分寫生、文學手稿和衣物,還有短暫借宿時的生活痕跡,不是十分豐富。
生于寧波的吳逸飛早年擅長人物肖像油畫,自費留美,靠賣畫謀生,并不如意。他的好友楊朋義在別人家玻璃板下發現了張發黃的周莊水鄉照片,卻沒有人能說清那是什地方。等終于找到底板上的周莊后,楊才把幾十張黑白照片遠渡重洋寄給在國外苦無出路的陳逸飛,附信建議其改畫山水。一代才子盯著故鄉倩影,遠在他鄉描摹。之后又返回故里實地寫生,才有了一方一圓的雙橋特寫《故鄉的記憶》。時光定格在1984年。之后,周莊隨著這幅畫作聲名鵲起。
周莊借了文化的力量取得了經濟的成功,文化的價值用另一種形式呈現并得到認可,但對當地文化的推進有什么大的成績,目前尚且沒有看到。比周莊名氣更大的深圳,全國人都知道它的經濟份量,也明白它文化底蘊的厚度。
這幾日,銅川有了些大動靜,和谷先生力推的黃堡書院在漆水東岸成立,文人雅士咸聚,賈平凹先生更是離開長安北上,在雪野中的黃堡留下"其命維新"的希望。文化帶動旅游的想法有可能實現,比如周莊。但文人雅集不足以定位此次活動。文化的高度永遠是一個地方的高點,銅川在歷史上不缺這些高點,書有柳公權,畫有范寬,佛有玄藏,醫有孫思邈,文卻空缺。黃堡書院的使命,若能在文化發展中點化眾生,育出大家,在百年之后補齊這一短板,今日之事,赫然可列史冊。
斗膽將去年舊日小文修補,以祝黃堡書院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