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流亡的妃子,她是受侮辱的年輕母親,她才華橫溢,她欲念縱橫。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徹。美艷尤物復仇女神,銷魂無語。
然而這一切早已在紀元初開之始,于水草豐美,云卷云舒之時,由一只靈狐與一匹孤狼,彼此鐫刻在無涯的天邊,許下生生世世的諾言。
話說千萬年之前,紀元初開,水流云在。一只可愛的靈狐在芳草鮮美的林間自由的穿越,所到之處,次第花開,鳳靈水秀。忽然,山鬼坐赤豹轟然駕臨,頓時,林中卷起兇惡污濁的溶溶濃煙。
山鬼形狀丑陋不堪,似鬼非鬼,似人非人。他對赤豹喝到:“去,把那靈狐給我捉回來!讓她生生世世陪著我!讓我做她永生永世的主宰!玩便玩,丟便丟,樂便樂,吃便吃。無論天道輪回多少次,我都將是她唯一的主人!”說完,將手中無量詭輪向空中一拋,赤豹頓時飛向半空,由詭輪指引,直撲靈狐而去。弱小的靈狐奮力奔跑,然而迎面便被詭輪套住,赤豹一掌便將靈狐捂在地上,靈狐垂死掙扎,眼中閃出冰清淚光,赤豹見之,稍一閃魂。恰在此刻,一只孤狼憤而從天降,與那赤豹展開殊死搏斗。轉眼間,靈狐化為一神女,全身著飄渺素衣,飛身掙脫詭輪,與孤狼一起與赤豹展開決斗。孤狼與赤豹相比,雖然體型瘦小,但碧眼刀光,勇猛異常。為護佑靈狐神女,舍命與赤豹撕扯,孤狼渾身失血,但絕命抗爭。赤豹敵之不過,飛奔閃躲至山鬼身后。
山鬼冷笑一番,騎上赤豹,再引詭論于半空。這一次,引來一眾山中鬼靈,飄飄忽忽向孤狼和靈狐神女張開魔爪。
靈狐神女再次隱為狐狀,與那孤狼并肩跑向萬丈懸崖,直至懸崖邊上,奮力一跳、、、、、、
千年之后,五代十國后期,軍閥割據,群雄并起,民不聊生。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即便是曾經繁華的蜀中千之國,亦沒有了往日的興旺昌盛,一片凋零。昔日的王府侯門,人去樓空,朱門被貼上封條,封條上全都是斗大字“平蕪大將軍啟”。
千里之外,平蕪大將軍府,一片忙碌喜慶景象。幾百個衛兵、家人并各房管事婆子丫鬟忙不迭的穿梭在回廊和前后苑中,一箱箱奇珍異寶、封印完好足金足兩的金銀元寶,數不清的錦繡綾羅被熱切的抬入府中。
“一品紅珊瑚霞佩一幅!一品紅珊瑚鳳冠一頂!”家人李冰立于大將軍夫人身邊,手執禮單清冊,一一報給夫人。夫人臨窗而坐,貴妃榻上只一個清瘦背影,一頭烏云已經挽起,卻沒帶任何頭面,一雙白玉耳墜清凌凌吊在靈巧的耳垂上,悠悠地蕩著秋千。貼身丫鬟淡云在其身后代其對禮品一一過目。“夫人,您看看這頂珊瑚鳳冠,難得地艷麗精巧,不說珊瑚本身,單是將他們一粒粒攢起來,累成鳳凰都得是好大功夫,一等一的匠人也未必做的出來呢!”淡云身著一件淡紫色長裙,兩片心字羅衣,眉頭疏朗,鴨蛋臉型,舉手投足大方持重,是寧國夫人唯一信得過的人。這邊廂寧國夫人一側臉,好一個冰雪美人!只一道橫波側目,便知素來脾氣,寒氣逼人。“什么好東西?不知哪個賤貨戴過的!”淡云馬上給李冰遞了一個眼神,李快速將珊瑚等物收起,深鞠一躬于寧國夫人方向,迅速悄聲退下。
淡云從小丫鬟手中接過一只雞血紅蓋盅,遞于夫人跟前,柔聲說道:“大早上的,夫人起來的略猛些,是不是又覺著頭暈?”寧國夫人這才全轉過身來,隨她擺弄,服下一盅藥酒。“都是讓他氣的!”他,說的就是大將軍,沒別人。
淡云笑著對眾人揮手退下,攙起夫人移坐于梳妝臺前。一邊將三層紅木雕花首飾匣子打開,一邊緩緩說道:“夫人本來身子就弱,更應該將保養身體疏肝理氣放到第一位,莫把那些沒影兒的事情在自個兒心里顛來倒去的添堵。喜歡呢,晚上大將軍慶功宴上您就略坐三杯兩盞的時光,陪著說笑一回;不喜歡,照例推病,不湊那個熱鬧,咱們怎么舒坦怎么來!今天戴這只步搖好吧,當年老太太臨走前親手交與夫人的,大將軍與夫人久未重逢,一望而知,定明白夫人心意!”
寧國夫人接過步搖,定睛看著,良久,冷冷的說:“說是與我富貴平安、現世安穩,讓我一生好好與他做夫妻。結果呢?他南征北討多年,我隨軍顛沛流離。連懷幾次胎兒,都于戰亂中不保,我的身子也垮了。與他再成不了好事!”說著將步搖丟在匣子里,掩面而泣。淡云忙撫著她的肩膀道:“我的好主子好夫人,這些話咱們私下里說過,再不能流露出來的!您的身體自會好的不說,那只是需要將養的時日長些罷了!可是一旦讓大將軍知道您對他的怨氣,您的地位,您的尊貴,可是吉兇難料啊!”話一出口,寧國夫人霍的站起來,指著窗外:“怕什么?他一個綠林出身,沒功名沒背景沒出身沒地位,若不是我老子哥哥幾千條人馬給他,他還是窮鄉僻壤的教書匠!猢猻王!”淡云捉住她伸出去的手,一把捧在胸前:“夫人!快快把這些話吞下去!你曉得這大將軍府是人窩子、事兒窩子!平日里覬覦您的地位,想取而代之,想獻寶、想諂媚的人還少嗎?若讓那賊人聽去,可不趁了他的意?”淡云的手指在寧國夫人的掌心里悄悄比出一個二字,寧國夫人心里清楚,她指的是大將軍的弟弟,龍湖將軍澤馬,是她的二小叔子。頓時,她主仆二人屏住呼吸,低下頭來。
深苑處,一間偏廈,冷而無光。一張精致絕倫卻又十分憔悴的臉在窗前凝望。遠處,也聽得人聲,卻隔著幾扇苑門,不得去見。“夫人,已是黃昏了,估計都去赴宴了吧。”貼身丫鬟抱影手拿一件薄衫給她披上,她卻執著窗前,“再等等。”
抱影只得一旁枯站,這丫鬟一雙杏仁大眼,鼻梁挺直,嘴角鋒利,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大女孩兒。“夫人,您覺得那個龍湖將軍說話算數嗎?花蕊夫人冷眼看著窗外,一字一板的說道:“什么龍湖將軍?匪類而已!他們一群,俱是藏污納垢的皮子,狼性嗜血的性子!“說著,眼圈紅了,望著井口樣大的天,說道:“擄走我們母子不說,為逼我就范,還生生把眉兒從我身邊搶走!”抱影眼中也是淚如泉涌,她扶住花蕊夫人,道:“今日是他們班師回朝的慶功宴,澤馬那個混蛋不是答應您,您若去,能夠見到瑤臺公主嗎?或許還能夠看到主上,是吧!”花蕊夫人一雙淚眼,更顯得楚楚動人,顫抖的身體,姍姍來遲,翩然若驚鴻之姿,讓人心生無盡憐愛。“他們這群匪類,朝令夕改,若能有半句真言,也是一時權宜之計。眉兒只有半歲,且沒有奶吃已經多日,跟著我們千里顛簸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被擄到這里。不知他們把眉兒搶走能否安頓好她?若是眉兒稍有差池,我必拼了性命,剜出他澤群、澤馬兩兄弟的黑心出來。”主仆二人悲憤難當,卻抵不過越壓越低的云,天,馬上就要黑了。忽然間,防不住一陣惡心,花蕊夫人竟嘔吐起來,抱影忙為其拍背,倏地,拍背的節奏漸漸慢下來。花蕊夫人抬眼,抱影嘴唇略動一二,然而二人抵首,竟無語凝噎。
“來人傳喚了沒有?”另一座后苑里,一間小屋,雪溪夫人正急不可耐的催問著丫鬟寶簾。寶簾伸長了脖子,一無所獲。“夫人,還沒!”雪溪夫人一把捉過她來,“快看看,我怎么樣?我的臉?我的衣裳?”寶簾一疊聲的叫喚道:“我的主子呦!我的娘娘呦!您已經問了我幾百遍了!您的姿容還用說嗎?當年主上不是說您、、、、、、”
雪溪夫人竟笑了,她撫著自己的臉說:“開時似雪,謝時似雪,花中奇絕。”寶簾瞧見她心情好了,故意逗她:“夫人,您肌膚勝雪,花中奇絕這是一望而知的,只是開時、謝時,這花謝花開,是啥說法呢?”雪溪夫人忙虎了臉拿出主子的款兒來,道:“休得胡說!”自蜀中被平蕪大將軍圍城以來,雪溪與花蕊各自帶了貼身丫鬟躲入尋常百姓家的夾壁里,圍城七七四十九天,他們就躲了七七四十九天!不堪回首!花蕊這個賤貨帶的那個吃奶的小囡囡成天哭號,為了供她吃奶,花蕊親自出去找牛奶羊奶給她喝,她冒她的風險,可是我雪溪跟著打寒顫!若不是各自還有夫人的封號和尊貴跟著,真應該撕了這個賤逼!最可恨,那渾身是膽的龍湖將軍自從看到了花蕊,七魂早走了六魄!這輩子,事事被她壓在身下,難不成真像人說的那樣,花蕊是傳說中的靈狐轉世,專門魅惑人間?
正回想著,寶簾忽然顫聲道:“龍湖將軍的人來了。”黑云引開處,一鐵甲戰士正向這小屋子走來。雪溪一聽到龍湖將軍的名字,竟然粉拳緊攥,這并非因為他是覆國傾城的仇人,而是因為在這千里奔襲的路上,他幾次趁夜將手伸入她的身體,竟然使得她堂堂的雪溪夫人,體會到了幸福的戰栗,花開花謝間,融了恨,反而在一次次溫暖的愛欲突襲中,有了歸屬感,她,已經是他的了“這個賊人。”雪溪夫人咬牙說出這四個字時,竟然濕了。
繼而,眼中泛出點點淚光,嘴角卻不禁蕩漾起笑意。
“夫人?夫人?”寶簾小聲喚著她,不知主人怎么了。
雪溪一把揪住寶簾的胳膊,狠狠捏住,眼睛直直的看著窗外,道“花蕊,我雪溪絕不讓你再搶走我的男人!我發誓!”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