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花蕊與澤群心心相映、纏綿不已之時,另一空間里,靈狐與孤狼的傳說還在繼續。
小靈狐與孤狼在水草豐美處停歇下來,孤狼用舌頭細細地將靈狐被赤豹抓傷的傷口舔凈。此刻,天高云淡,百草萋萋,萬物生長。靈狐與孤狼四目相對之間,流云百轉,和風暢曉,微風輕輕浮動靈狐與孤狼的絨毛,如細細波浪起伏,在和煦的陽光下,泛起柔亮的光茫。靈狐與孤狼在地平線的璀璨晚霞映照下,并肩融入那旖旎的光華當中,慢慢走向天邊。
待那靈狐與孤狼步入凌霄寶殿,女媧娘娘正于此等候。靈狐與孤狼第一次近距離見女媧,只見女媧著一件七彩流光織錦寶衣,裙裾長百尺,面目清秀端方,于朦朧圣光中隱隱閃現。女媧道:“既然求我,是為度來世姻緣,還不化了人形?“
靈狐、孤狼聽了,隨即紛紛化作二八年華的青蔥少女與冷峻少年,恭恭敬敬地站在女媧面前。
女媧看著二人,道:“我告誡過你們,神界的神與凡間的畜生不可能在一起,否則福禍相轉,人生再難操控。你們偏偏要逆天而行!甘苦自知,休來叨擾!”說著,就要轉身。
孤狼少年忙上前一步,“女媧娘娘!孤狼本就是和靈狐一樣的凡間畜生,雖然跟隨娘娘完成補天大業,但是孤狼也不過還是孤狼,孤狼甘愿就做這凡間畜生,只要與靈狐能生生世世相伴!”
女媧冷笑一聲,從鎮袖中牽出一個小小的水晶球,水晶球飄到孤狼面前,瞬間變大。
女媧道:“孤狼,你自己看看,這是你天狼孤星本應該享有的來世!”
孤狼定睛一看,只見水晶球中,孤狼化作澤群樣貌,英武一身戎馬,而后黃袍加身,眾人山呼萬歲,瞬間五色云起,拂鳥以隨人,天上地上,唯我獨尊。孤狼顏色未變,轉而望向女媧。
女媧收回水晶球,又慢慢從胸口掏出一柄玉色鑰匙,撇到孤狼腳下,道:“今朝你為了與靈狐在一起,甘愿放棄這權傾天下的尊貴,也應該知曉自己選擇卑微到底值得不值得?”
孤狼俯身撿起玉色鑰匙,正在疑惑,女媧稍一眨眼,只見玉色鑰匙忽然變成一把血色鋒利匕首,又瞬間幻成鑰匙形狀,再變成匕首,彼此幻化,叫人不知所以。
女媧道:“你拿這柄鑰匙去撬開她的心,看看她心里到底將你放在何處?她值不值得你天狼孤星放棄你本該擁有的一切?”
靈狐神女一驚,手捂胸口,向后一退。孤狼少年看著她,手中的鑰匙與刀忽閃忽現。
這邊廂,李太后將抱影喚來自己房中。“這是我平常舍不得吃的人參,拿去吧,給你主子濃濃煎了去,養好身體要緊!”說著,由貼身侍女將一錦盒交與抱影手中。
抱影雙手接過錦盒,笑說:“抱影代我家夫人謝太后!多謝太后關懷!”然后眼睛一轉:“只是,報請太后,瑤臺公主自荷花池一事,看起來總有些精氣神弱,不似從前活潑。夫人也總是擔憂。有了太后賞的人參,我想,這牙縫里省出來的好東西當然先可著親孫女吃了!抱影這就回去濃濃的煎了,馬上給小公主和花蕊夫人吃!”
“慢著!“李太后當然不能看著自己的孫女被自己的毒藥毒死,她臉虎著,威脅道:“都說你機靈聰明,難道是聰明過了?皇家的事,不用你多管,拿回去給花蕊吃了即是!”
抱影心思明鏡,道:“太后,恕我不能從命。若我按您說的把我家夫人毒死了,您,還能留我嗎?”說完,將錦盒送回李太后手邊。
李太后笑了:“果然是個好丫頭!我今后必高看你一眼!”
抱影笑了笑:“太后真能說笑話,下人就是下人,永永遠遠都是下人!決不會因為被誰高看一眼,就不是下人了!”明顯,這說的就是李太后,她在李存勖宮中當宮女的往事,所有人都知道。以前無人敢說,現在,人人可以掛在嘴上。
李太后哈哈大笑,“你厲害!你厲害!好,你且回去吧!”“謝太后!”說完,抱影利落地轉身離去。
不料還沒到院門口,“抱影!”李太后在后面遠遠叫了一聲。
“哎!”抱影的哎字還沒有說完,哐的一聲,天昏地暗。
一記重重的拐杖敲到她的腦后,抱影趴在地上,在不能發出一言。黑暗中,李冰手里拿著拐杖,回頭看著燈火中的李太后。李太后坐在佛龕前面,手持念珠,振振有詞。
李冰跨進門去:“太后,如何處置她?”嫣紅色的血,慢慢從抱影的腦后滲了出來。
李太后眼睛都沒睜,繼續念佛,直至功課做完,才說了兩個字:“埋了!”
寧國夫人房中,淡云佇立于墨玉身邊,臉色暗沉。墨玉家常打扮,嘴上略施胭脂,更顯臉色慘白,冷若冰霜,照例歪在榻上。連茶都給不喝了。來訪的雪溪夫人略施粉黛,今朝特意撿了件素色衣裳穿戴,坐在客位,一臉的諂媚討巧,道:“夫人,全都怪我!那么寶貝的珊瑚首飾,夫人您唯獨賞給我,臨著大將軍宴會開席,居然不翼而飛!我當下嚇的七魂倒失了六魄,全沒了主意,只能把貼身丫鬟寶簾胡亂打一頓,也不敢聲張。”
墨玉看了她一眼,露出一絲微笑,道:“不敢聲張是何意?是怕人說我大將軍府有了內賊?還是?”墨玉不經意間斜眼看了淡云一眼。淡云眼睛根本不抬,面無表情,毫無反應。
雪溪忙跪下,道:“夫人,一切都是怪我自己保管不當!雪溪絕無他意!大將軍夫人海量,千萬不要怪罪雪溪啊!”說著,嚶嚶哭了起來。她心里有鬼,不免膽小氣短,自知理虧,只能拋卻尊嚴胡謅亂鬧,虛與委蛇、欲蓋彌彰。
墨玉微微一笑,笑容轉瞬即逝。繼而冷面抬頭對淡云說:“你是死了還是木了,眼看著雪溪夫人滑到地上,不趕緊攙起來?”淡云聽了,隨即伸手將雪溪扶起來,送回座上。自己又回身重新站到墨玉身邊,一言不發,一反常態。
墨玉飲了一口茶,道:“雪溪夫人言重了!什么寶物勞什子,不過身外之物。丟了就丟了吧!東西丟了還是其次,人丟了可就找不回來了。眼下倒是有一事相問。”
雪溪忙說:“夫人請問,雪溪一定知無不言!”
墨玉道:“聽說你們進宮那日,大殿之上,大家唱了一出好戲?花蕊夫人要求驗明正身?最后自己拿桃木劍刺得渾身是血?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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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溪巴不得趕快轉換話題,忙笑著說道:“原來夫人要問的是這事!”于是,把花蕊如何要求招魂張太華,又如何趁金寶不備,奪劍自刺的始末添油加醋的講述一番。
墨玉道:“這么說,那花蕊并非是鬼是妖了!”雪溪哼了一聲,道:“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想那花蕊,見一個迷一個、見兩個迷一雙的本事,便非你我凡人!”
寧國夫人聽到這一句,已經臉上繃緊,十足不高興了。然而雪溪并未察覺,依然滔滔不絕。
雪溪道:“不現形,不能就此證明她不是妖,而是怪那天作法的小姑娘道行尚淺,還未得太上老君真傳,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罷了!雖說是當今太后的親妹妹,行事也未免太過魯莽了一些!”說完,自顧自的笑了,端起茶杯,飲了起來。
沒成想話音剛落,金寶帶兩個宮里的女娥從寧國夫人臥房后門走出,一雙珠光寶眼靈動閃閃,面色如桃李爭春,唇色若嬌花初綻一般。金寶笑道:“這位姐姐教訓地極是!只是有話當面說,背后講人,不免有搬弄是非兩面三刀之嫌!”雪溪慌得忙放下茶杯站立起來。
寧國夫人笑道:“金寶,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孟昶的貴妃,雪溪夫人。雪溪,這位不用我介紹了吧,金寶姑娘是當今太后的親妹妹,剛進府兩天,特來為我驅魔安神的!”說著,伸出手,要金寶過來。
金寶笑著,一手按住腰間晃晃悠悠的桃木劍,一只手輕輕握住墨玉的手,端然坐到了墨玉歪著的榻上。
淡云和雪溪都對金寶的這個動作感到十分震驚,要知道,這個美人榻,任何人,包括大將軍,從來沒有坐到過這個墨玉專屬的座位!然而,墨玉臉上笑意盈盈,看著金寶,甚是歡喜。
恰此時,德秀從門口進來,恭恭敬敬的作揖道:“母親,今日身體可好?”抬眼間,正好看到墨玉身邊的金寶,二人雙目一對,靈光一閃,好一個小冤家!良人何在?有時不在天邊,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