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朋友圈,偶爾看到一張圖片,撲哧一笑的同時,忍不住想:做個豬一樣的人,也挺好。
我知道,我這樣說,肯定會被人噴。
絕大多數理想的人生,當然不是一只豬。
比如最近因為《中國詩詞大會》,朋友圈刷爆了董卿,也有無數的家長蜂擁著圍觀董卿的成長方式。
比如,董爸爸從小就不喜歡董卿多照鏡子,理由是:“馬鈴薯再打扮也是土豆,你每天花在照鏡子的時間還不如多看書”;比如,稍能識字,董爸爸就讓她每天抄成語、古詩,大聲朗讀和背誦。再比如,天還沒亮,董卿就被爸爸一把從被窩里拽起來,到家門口去跑步……
正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在殘酷的競爭世界里,董爸爸近乎“虐待”的培養方式,確確實實給了董卿深厚的文化積淀,也讓她養成了自律的良好習慣,一步步成長為今天的央視一姐。
與董卿一樣,從小接受嚴苛教育的還有一位,是郎朗。2年前,在黃龍體育館,我曾親眼見證郎朗的演奏。他靈活的手指、沉醉的表情、精準的演奏,確確實實非常打動人。他的鋼琴是怎么練成的呢? 有一天,郎朗到舅媽家做客,正和其他幾個孩子玩得開心,爸爸突然對郎朗說:“不行,你得練琴了!”舅媽為難地說:“哎,我哪兒有琴啊?”爸爸說:“就讓郎朗在地板上練習指法吧。”于是,郎朗就在地板上敲了起來。再有一次,郎朗練鋼琴實在太苦悶了,于是打電話給爸爸,結果老爸的回答居然是:“給你三個選擇,第一是回沈陽,第二是跳樓,第三是吃藥”。一個親生老爸,可以狠心到叫自己的孩子“跳樓”,想想滋味就很酸爽。
芭蕾舞皇后譚元元,舊金山芭蕾舞團首席演員。不久前在北京衛視表演了《遙不可及的愛》,講述的是三毛與荷西的故事。這段舞蹈是那樣攝人心魄,以至于華少長大了嘴巴,朱丹直言“攝人心魄”。但只有陳道明,他在夸獎舞蹈流暢動人的同時,卻忽然關心地問:“你生活當中樂趣多嗎?”
是啊,你生活中樂趣多嗎?
董卿說,“那時候學生出早操,我一個人在400米的跑道上跑步,感覺特傻,整個學校的同學老師好像都看著你,像阿甘一樣。”
郎朗說:“等到開始吃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令我討厭的世界,但我不想吃藥,然后我就拿著藥扔向我爸,說你吃吧,我才不吃呢。然后我爸開始打我,我也頭一次反抗,然后我開始罵鋼琴罵北京,把所有不高興的事情都罵出來。”
譚元元答非所謂:“如果說要去旅游的話,就是有一點比較麻煩,每到一個地我就要去找練功房。”
一個覺得自己傻,一個郁悶的想反抗,一個連問樂趣,都告訴你自己找地方練舞蹈的麻煩。看似風光的成功背后,是無數不為人知的辛酸。這樣的成功方式,真的適合我們每一個人嗎?
這世界上也許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學生被父母壓迫著學這學那,可是只有一個成為了董卿,一個成為了郎朗,一個成為了譚元元。其他的無數的董卿、無數的郎朗、無數的譚元元,都成了“眾星拱月”。試想一下,如果郎朗不是選擇了“吃藥”,而是選擇了“跳樓”,這樣的結果,還會是郎朗爸爸想要的嗎?
再想想自己的成長方式,我們雖然沒有成長為社會精英,可是至少在我們的童年里,有過風箏,有過跳繩,有過搭積木,有過無數的小伙伴。我們一起去河邊抓螃蟹,去山里挖竹筍,去操場玩“追人”。今天放心吃油炸雞,明天放心吃牛肉,后天放心吃龍蝦……該吃吃該喝喝,下了課還可以回家看電視連續劇,一樣沒落下。雖然一不小心做了“一只豬”,可是這社會總有人脫穎而出,總有人要坐在路邊鼓掌。
相比于董卿、郎朗和譚元元們,我倒是更欣賞這次在《中國詩詞大會》上同樣備受矚目的陳更。她雖然沒有最終取得總冠軍,但是她對詩歌的愛,完全是出于個人興趣。
要說“童子功”,抱歉,陳更說:“說來慚愧,我的詩詞啟蒙發生在21歲。”
作為一名工科在讀博士,她的主業是待在實驗室里,研究“解決讓穿戴式機器人穿在人身上,怎樣能更舒服更省力的問題”。可是,當她開始閱讀詩歌,她就情不自禁被詩歌吸引,連本來看起來無比簡陋的紙杯,因為上面有“綠槐夾道集昏鴉,敕使傳宣坐賜茶。歸到玉堂清不寐,月鉤初上紫薇花”(南宋周必大《入直》)這幾句詩,陳更都覺得喝茶有了趣味。
她對詩歌的愛,不是出于任何功利的目的,也不是有人逼著她非要這么做,也不是要以這個謀生,純粹是出于內心深處的一種欣賞和喜愛。
所以,當有人問起她為什么不去中文系時,陳更說:“詩詞是我的業余愛好,我不會將它當做謀生的手段。張曉風說, 享受生命,使我感到自己的幸運;忍受生命,使我了解自己的韌度,兩者皆令我喜悅不盡。深讀詩詞讓我的生命更寬廣厚重,能更耐心、更堅忍地面對艱深曲折的科研工作。”
你看,愛一樣東西,為什么非要把它變成“恨”呢?我愛便愛了。就像我愛看演出,好吧,工作再忙,也便去了;我愛寫點文字,夜再深,寫便寫了;我愛出去玩,再窮,去便去了。在這個過程中,我很放松,也很快樂,這就夠了。你問我意義,問我理由,問我目的,需要嗎?對不起,不需要。
就像這個小朋友,他像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就這點愛好,“吃喝拉尿玩”,多好。如果有一天,你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拉也拉不出,尿也尿不了,玩也玩不了,那才是真糟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