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原創首發,文責自負。
本文參與山伯樂新年【聲聯音合】征文。投稿專題:山伯樂【聲聯音合】征文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個不可能在一起,想忘記又忘記不了的人…
是的,在我心里,這個人就是羅翔。每當日落黃昏,我就會想起與羅翔曾經的,似潮漲又潮落、愛而不得的愛情。
弘一法師說,緣來,我在人群中看見你;緣去,你出現在人群中。
每當我想起弘一法師的這段話,心里就五味雜陳。或許因為這段話,很真實又深刻的講述了我與羅翔短暫又苦澀的愛情。
認識羅翔的時候,我剛十八歲。正是情竇初開浪漫無比的年紀。但是我與羅翔之間卻是懵懂的不自覺…
1)
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我哥在龍源煤礦貿易公司做副經理的時候。那一年貿易公司接到市商業局紅頭文件:國資公司轉型私人承包責任制。簡單來說就是國有資產化向私有經濟過渡的一種經營模式。
當時原本只是在貿易公司文具柜臺做營業員嫂子,帶頭承包了文具柜臺,做了這個柜臺的負責人。嫂子留下了之前在這個柜臺工作的同事王蕓與徐容做她的組員。柜組實施上下兩班倒,夜里還要派人到柜組值夜班,因此嫂子的組員還差一個,就打電話讓我從家里過來給她做了另一個組員。
當時我中學剛畢業,不想繼續升學,正在家里百無聊奈。嫂子的電話解決了我對未來的迷茫,于是接到嫂子電話后我就收拾東西,欣然離開家來到了哥嫂工作的龍源煤礦貿易公司,做了嫂子承包的文具柜臺營業員 。
認識羅翔很偶然。或許他工作的銀行就在我工作的貿易公司樓下的緣故。那時羅翔在銀行做的是出納,經常要到我們文具柜臺采辦一些銀行用的辦公用品。因為我跟羅翔年紀相仿,一來二去的也就認識了。
相比我與羅翔。我覺得貿易公司二樓的針織柜臺王經理的侄女王莉跟羅翔更加熟絡些。王莉跟羅翔為什么熟,其實我并不清楚,這個問題我甚至從來沒有跟王莉打探過。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每天傍晚下班后,王莉與羅翔總會在貿易公司傍晚五點下班時間在一起。而他們出現在一起的目的只為了拉我到二樓陽臺上打麻將。
那些年我在大哥身邊的時候,大哥總是很疼我。他很少讓我做家務活。有時候甚至在大哥家吃了晚飯我想洗碗,大哥都會搶著去做。
因此每天傍晚五點鐘下班后總覺得無聊。于是常被王莉與羅翔一起拉著,在礦區貿易公司二樓陽臺上打麻將。
說句真心話。我對打麻將并不感興趣,甚至在此之前從來沒有碰過麻將。我打麻將是給王莉跟羅翔還有徐克打麻將,三缺一湊數的。
當時與羅翔,還有布匹柜臺徐阿姨的兒子徐克,都只是點頭微笑打招呼的關系。徐克其實跟我很像,都不愛說話。我平時有空喜歡看書。徐克比較有意思,他喜歡做一些亂七八糟的發明。跟徐克一起打麻將后,他曾很得意的向我與王莉炫耀過,他用棉花籽試管培育白蘑菇的技術。
或許是我與王莉從來不相信,徐克能夠用試管棉籽倒騰出一屋子的蘑菇,又或許徐克的研究結果僅在培育蘑菇最低階段。徐克后來沒有再跟我與王莉炫耀過他的蘑菇栽培技術。
我對羅翔其實也只是見面打招呼的關系。當然,他會跟我們分享,銀行發現jia錢后,有人會把jia錢偷偷混進真錢里 ,然后拿出真錢來塞進自己荷包里。羅翔為了證明他的高風亮節,他把蓋了章的五十元假幣拿給我們看。羅翔說他是用jia錢夾到書本里做書簽的。
當時我對真錢假錢似乎沒有什么概念。似乎在文具柜臺工作的兩年也的確很少收到jia錢。jia錢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其實還是一個很新鮮的名詞。
要說我與羅翔的交集,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在一起打麻將時,我根本看不懂麻將子。那些方塊,東西南北風,對桿,等等完全是羅翔一邊打自己牌,然后看我的牌,告訴我出牌。就這樣我們四個人都可以玩得不亦樂乎,而且很有意思的是,我在稀里糊涂,一陣手忙腳亂之后還能經常胡牌,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當然,我們四個人并不打錢的,所以輸贏并沒有關系。我們傍晚五點下班打麻將純粹是無聊。因為我們四個人都是下班回去家里有飯吃,所以打麻將只是下班后消磨時間。
不過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玩,也不天天打麻將,有時候也會躲在針織柜臺后面的倉庫里打撲克。輸了的那個臉上貼白紙條。不知道為什么羅翔總是臉上貼滿白紙條最多的那一個。有時候打撲克玩到后來,羅翔的額頭,臉上,鼻子上,嘴唇上下完全貼滿白紙條,簡直像一個白無常,看他那窘樣子,簡直沒有把我們笑死。
2)
有一天晚飯后,王莉拉著我去舞廳跳。嫂子聽說王莉居然會跳舞,覺得很新鮮,很少夜里出去玩的嫂子哥說去給我做個哥,哥也聽說舞廳里其實很亂的,又不想阻止我與王莉出去玩,于是答應嫂子跟著去了。
不得不承認王莉是一個活潑又可愛的姑娘。別看她是一個鄉下姑娘,甚至其貌不揚,但是她在舞池里好像一只飛翔的孔雀,與她的陌生舞伴很愜意的在舞廳的舞池的各個角落輕舞飛揚,惹來舞廳很多艷羨的目光與贊許。
而當時的我就像一只呆瓜,什么也不懂。我以為跳舞能夠看得懂,就也很想去舞廳跟王莉學習跳舞。
我與嫂子一直立在舞池旁邊看王莉跳舞。不斷有殷勤的男孩子上來邀約請我去跳舞,我看著大家五花八門的舞姿都傻了眼,根本就沒有上舞池去跳舞的欲望了。因此對于前來邀舞的男子,我都以不會跳舞拒絕了。
沒想到有個頭發染成金黃色的男子來邀約,聽說我不會跳舞,他都沒等答應,我沒反應過來,他就忽的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把我從嫂子身邊扯了到他的身邊。
我有些著急了,嚇得尖叫起來。舞廳太吵,根本沒有人聽到我的尖叫聲,這讓黃毛很得意地說:“美妞,不會跳舞,黃哥教你呀…”說完他一上來就摟我的腰,把我把舞池里帶。令人討厭的是他的頭居然往我脖子上蹭…
我覺得他太惡心了,于是呵斥他,并用力拿手推他,誰知越推他,他摟得我越緊。
舞廳里燈光很暗,也沒有人搭理我,嫂子著急了,她沖過來幫忙拉扯我,居然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幾個穿得花里胡俏的男子,一起把嫂子往外推搡…
他箍得我太緊,讓我喘不過氣來。我心里感覺不妙,情急之下顧不得想太多,狠狠地用高跟鞋的后跟,朝他的腳背用力踩了下去。
接下來便聽見“嘭”的一聲,黃毛痛得怪叫著跳起來大聲罵道:“媽的,是誰砸老子的頭…”緊箍著我的手松了。我心里一驚,抬頭一看,黃毛的額頭出血了,心想,我不是踩他的腳了嗎?怎么是他的頭被人砸了…
正疑惑間,突然聽見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對著我大聲喝道:“馨,快跑…”我抬頭看到羅翔緊張的樣子,沒空細想就被羅翔扯著手朝舞廳外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些追趕在身后的踢踏,雜亂的腳步聲與叫罵聲漸漸遠去,我們才敢停下來歇口氣…
我們累得一屁股坐在路邊相視而笑。
謝過羅翔之后,我問他怎么也去舞廳了。他說本來是夜里出門有事,沒想到正好碰見被幾個男人拉扯的嫂子,于是他就沖進舞廳找到我,用空啤酒瓶從后面砸了黃毛的頭,然后拉著我跑了出來。
4)
從那以后,王莉沒有怎么叫我一起打麻將了,我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怎么在意。倒是羅翔比之前來店里的次數多了起來。除了買一些銀行做賬的賬本,還會買些鋼筆與字帖,說有空練練字。偶爾的羅翔會到文具柜臺書柜,讓我拿一些古龍,梁雨聲的武俠小說給他翻翻看,他說自己也喜歡像書中的俠客一樣見義有為。
王莉聽羅翔說是工作忙,不再答應下班后打麻將,但是他往文具柜臺跑得很勤,于是王莉不高興的問我,羅翔是不是在追我?我說沒有,因為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一句喜歡我。
當時龍源煤礦追求我的人很多。有私人煤礦老板給我介紹的鄉長。有很多煤礦子弟,甚至還有徐容阿姨女兒的數學老師,等人。我對這些人并不在意。只是裝傻似的跟那些以買東西為理由的,跟我套近乎的男孩子說話。
他們中有的甚至賴在店里東拉西扯的找借口不愿意離開,但是我對他們無動于衷 。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只要羅翔一出現在我面前,我心里就莫名興奮,好像有一只小鹿在心口亂竄。
有一次我坐公交車回家看望母親,我很驚訝的發現羅翔居然就坐在我身邊的坐位上。
或許之前時常在一起玩 ,坐在一起也沒有那樣尷尬。我問羅翔去哪里?
“去城里辦事啊!”羅翔淡淡地看著我微笑地說道。
“噢,好巧,我正好也回家休幾天假。”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地說,但是看著這個面容干凈的男孩子坐在我身邊,心里高興得樂開了花。
“是啊!好巧,我都沒有想到會在遇見你!”羅翔笑容很燦爛的說道。
“嗯嗯,是的呢,好巧!”我笑著應對。
我不記得那天跟羅翔坐在都聊了什么話題,就感覺跟他在一起聊天特別愉快!那段被拉煤車碾壓得坑坑洼洼的山路,車子累得吱吱呀呀的叫喚著,但是絲毫沒有影響我與羅翔的談話,我當時覺得奇怪的,以前這段連公交車都厭惡的山路,那天像長了翅膀似的飛到了城里。
到了市區總站,我們在說說笑笑中下了車。我抬頭一看總站門口的時鐘,顯示才早晨9:30分。剛錯過一趟9:15的車,下一趟車要到11:30發車。我嘆了一口氣,有點沮喪說自己剛錯過一班車。
一直陪在我身邊,但沒有說話的羅翔突然間開口說:“小馨,既然你回家的車還沒有到點,要不然你幫我一個忙吧!我媽馬上過40歲生日,你是女孩子眼光好,幫我參考一下給我媽買個什么禮物過生日她會高興?”
說句真心話,我對買禮物并不擅長。但看見羅翔期艾艾地看著我,我想反正離下一趟車還有兩個小時。車站附近正好有個農貿市場,不如陪羅翔去逛逛,陪他去挑個禮物吧!
于是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現在秋天一天比一天寒涼,不如讓羅翔給他媽買一些羊毛線,讓她給自己織一件羊毛衣過冬,穿在身上又暖和還美氣。想著是兒子給她買的羊毛線,做媽媽的心里會特別欣慰。
那些年我們貿易公司文具柜臺,最好賣的就是編織毛線衣的書本。愛美的女人都會在秋天里開始為自己,或者給喜歡的那個人織上一件毛衣,或者送上一條自己手工編織的圍巾,來表達自己對他火熱的愛情。
羅翔聽我的建議后很是高興。他用胳膊碰碰我的胳膊,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說:“小馨,女人的事情我不懂,你來幫我選一個顏色,相信她一定會非常喜歡。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給她買過東西,這是第一次。”羅翔說完這話,他的臉瞬間紅了。
我本來不太好意思盯著羅翔看。但是羅翔一直看著我說話,我也只好看著回應他。我們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么我看見羅翔的臉紅了,我的臉也莫名奇妙的紅了起來。
我不敢再看羅翔,只好回避羅翔的目光低著頭“嗯”了一聲。然后跟在羅翔后面去汽車總站不遠處的市場買毛線。
我覺得那天的羅翔的態度很是奇怪。一路上他都莫名其妙似的興奮著。我跟他身后很少說話 ,但是很奇怪,他跟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我并不覺得他話多而厭煩。
我們在市場上到處轉了很久,那里的毛線堆積如山,但是羅翔仿佛不是來買毛線似的,有的攤位我都沒正兒八經瞧上一眼,他就像風似的被刮到下一個攤位面前。
就這樣走馬觀花似的,羅翔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有買到。我也不知道跟著羅翔轉了多久,就又看到前面居然有一個百貨大樓。
羅翔說:“小馨,累了嗎?我們就到這棟樓上買吧!買完就回去。”我心想,既然答應了羅翔,就得幫他媽選到稱心如意的羊毛線。這樣子他媽收到他的禮物一定會覺得很驚喜吧!
真是令人奇怪,羅翔到了百貨公司大樓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特別有主意。特別有了主意,他很快的速度挑了兩款毛線顏色給我看。我看一款是絳紅色的鄂爾多斯羊毛線,另一種是紫紅色馬海毛。顏色都非常好,于是點頭稱贊羅翔的眼光好。羅翔每樣讓營業員各拿一斤,分別用兩個精美的時裝袋裝了,然后拿去收銀臺結賬付錢。
我看羅翔選的紫紅色馬海毛線,一看就是送女孩子的禮物。心里咯噔一下揣測他這是送給哪位幸運姑娘的禮物?說不介意那是騙人的,畢竟我們在貿易公司天天見面一起說說笑笑,說他是我的男閨蜜都不過分。我甚至覺得王莉似乎都有可能。因為王莉后來跟我談羅翔時眼神都很怪異,好像想從我嘴里探聽一些關于羅翔的喜好似的。但是我對羅翔的經歷至少也不多,只是聽他說過他爸爸很早過世了,他是他媽媽一個人拉扯大的。
4)
我暗自揣測那個紫紅色馬海毛是羅翔買給誰的,雖然我之前說過那個紫紅色的馬海毛很漂亮。等羅翔付好錢,喜滋滋的笑著向我走來時,我看著他青春洋溢的樣子,簡直看呆了。心里莫名想,羅翔多好的一個男孩子,要是喜歡我多好啊!
“喏,小馨,這個是送給你的禮物,謝謝你陪我逛街幫我媽選禮物 …”那一刻我突然間驚呆了,我看著他說著話,微笑的向我走來時,青春洋溢的樣子。我像中了魔障,臉燥得像被火烤熟的番薯,一直紅到脖子根。
“你,你為什么送給我…”我窘得像喉嚨里打了一個結,說話結巴起來。
“哎,拿著,這個是我特地買給你的。喜歡就好!”羅翔說這話時,也有點發窘了似的,他的臉也像我的臉一樣紅到脖子根。
我看著他那個窘樣,居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感覺我們兩個好像斗雞似的臉紅脖子粗了…”
“呵呵,我覺得你像斗雞…我不是…”羅翔發現自己失態了似的,立刻笑著說道。
“哎,謝謝哈!不就陪你逛了會兒街,還送這么貴重的禮物,都讓我不好意思了。我要回去了。”我笑著說完就想溜。
“等等,我看下現在幾點鐘了。”羅翔看看他手腕上戴著的男士手表大聲說:“不好意思哈,現在中午11:35分了,哎,不好意思哈,讓你陪我逛街,又錯過一輛班車。看樣子你得等到下午,才能有班車回去了。
我湊到羅翔手邊看時間,卷發遮住手表面板,羅翔很隨意的給我捋了一下頭發,誰知道我居然臉刷的紅了,木呆呆地看著他。
“小馨,我家就在百貨大樓旁邊,我帶你去我家吃個便飯,然后送你坐車回家好吧!”羅翔不再等我回答,他就用手抓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像被電擊中了似的,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心里波濤洶涌,又歡喜異常,我沒有拒絕,完全像一只被主人認領的小貓咪似的,很乖巧的被羅翔溫暖的手牽著跟他來到百貨大樓旁邊,一棟很普通的大樓二樓。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過后沒多久,一個四十多歲齊耳短發,穿著干凈整潔顏色有些灰舊咖色外套的女人出現在我們面前。
“媽,這是我朋友小馨,我帶她回來看您?”羅翔一見到這個女人立刻滿臉堆笑的笑容滿面的一邊叫著媽,一邊給她介紹我。
我一看羅翔媽,不知道為什么窘得恨不得腳底裂出一個地洞直接鉆進去。因為我發現她剛才看見羅翔時的驚喜,到看見我時,她突然間有些驚慌,剛才看著羅翔時滿臉慈愛的光芒瞬間變得慘白。
這讓我很尷尬。我腦袋里打了一個激靈,感覺到冒失。因為我從羅翔媽看見我時失態的樣子,發現我是這個家庭中很不受歡迎的人。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間為心疼起她來。我似乎明白了羅翔的計謀,但是我已經沒有退路,只好硬著頭皮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叫了一句“阿姨好!”
羅翔適時的把他買給他媽的生日禮物拿出來遞給他媽,微笑著說:“媽,這是小馨送給您的生日禮物!”我一聽,心里一暖,沒有想到羅翔居然是這樣貼心的人。我迅速的瞥了羅翔一眼,羅翔正微笑著鼓勵我,我于是趕緊順著羅翔的話題往下說:“不好意思哈阿姨,來得倉促,也不知道您喜歡什么?一點小心意,希望您喜歡!”然后我也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現似的,微笑的看著羅翔他媽,心里想:“如果我與這個家庭有緣,我一定要好好孝敬眼前這個可憐可敬孤獨的媽媽。
5)
“好的,謝謝哈!也不知道你們會來,要不然我會提前買點菜。”羅翔媽接過禮物大概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失態,盡管心里不痛快,但是勉強對我笑笑,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語氣也舒緩了下來。
“沒事的阿姨,就隨便吃點便飯吧!我去幫您做飯。”我立刻接著羅翔媽的話接著說。
“不用,小馨今天是客人,你坐一下,老媽,我來幫你做飯。”羅翔一邊說一邊摟著他媽進了廚房。
趁著羅翔與他媽去做飯的空閑時間,我很隨意的看了看這個家庭陳設。普通的四方飯桌與四條凳,右窗戶下是一張木制沙發。我又看了看墻面上的一家三口甜蜜照片,心里很是感嘆這個家庭的男主人走得太早了。覺得羅翔的媽實在太苦了,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把羅翔拉扯大。真是值得我尊重的,可親可敬的好媽媽。
這個家里太清貧了,我一眼就把客廳的東西看完了。我心想自己冒失的來到這個家庭,不能給他們增添這樣多麻煩,我不想干坐著等飯吃,就決定去廚房幫忙。
沒有想到,我剛走近廚房,就聽見羅翔與他母親在小聲爭論什么事情!我側耳一聽,似乎聽見他們在頻繁提到我的名字。心想不好,莫不是羅翔他媽誤會我與羅翔的關系。可是天啊天,我們就只是普通的好朋友,什么關系也沒有啊!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更加不敢貿然進去,只好輕手輕腳走到窗口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不一會兒,羅翔叫我吃飯了。我有些局促不安似的,羅翔又對我笑笑,暗示我不要太緊張了。我只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又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開心的吃飯,心里卻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后悔自己答應隨羅翔一起回家吃飯的愚蠢行為。
我本以為是吃完了飯就可以走。說句真心話,我跟羅翔他媽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如坐針氈似的發慌與難受,但是我又沒有借口離開。羅翔媽做了很多菜味道也很好,但是我心里懊悔得要死,哪里吃得下這樣的飯呢!
倒是羅翔在吃飯時,故意說了很多輕松愉快氣氛的段子,讓飯桌上的氣氛不至于那樣尷尬。我雖然沒怎么說話,心里好受多了。羅翔媽媽的臉色也緩和很多,還說讓我多吃菜。我其實真的挺心疼羅翔媽媽的。感覺她一個人拉扯羅翔長這樣大,又那么優秀,羅翔媽媽真了不起。
飯后我主動幫忙收拾餐桌,提出洗碗時,羅翔繼續阻止我說:“小馨,今天你是客人,我來做就好。”我微笑著看著羅翔點點頭,什么也沒有說。
羅翔去洗碗時,我驚訝的發現,羅翔居然又跟他媽發生了激烈的爭執。爭執到后來,洗碗聲沒有了,羅翔這次把他媽拉進臥室去了…
6)
那一刻我真是忐忑不安。因為我已經差不多猜到了羅翔跟他媽發生了爭執原因。
因為我突然間想起在龍源煤礦貿易公司傍晚下班時,羅翔帶我去過他的宿舍玩。
在羅翔宿舍三樓的樓梯口,我們遇見了一個年紀跟我相仿的姑娘。那姑娘我從不認識,樣子也很清秀。她與羅翔打招呼,羅翔沒怎么搭理她,于是這個女孩居然狠狠地瞪了我眼。當時我還很疑惑呢?心想這個女孩,我也沒有招惹她,她為什么就那樣恨我?后來我終于明白了,羅翔媽心里中意的是這個女孩子。但是羅翔顯而易見的不喜歡這個女孩子。于是羅翔為了讓他媽同意我們在一起,他干脆先斬后奏把我帶回了家。
我想到這一層關系,感覺挺為難的。因為我并不希望羅翔因為我而跟他媽產生間隙,但是局面似乎已經不受控制,羅翔跟他母親在臥室里激烈的爭執起來。我聽見羅翔說幾句斬釘截鐵的“不”,然后臥室的門嘭的忽然打開了。羅翔的母親手里拿著一個布包,鐵青著臉并不看我,直接摔門而去…羅翔隨后鐵青著臉,跟著走出來。這一看就是母子談崩了的節奏,我在心里叫苦不迭,沒有想到答應羅翔跟他回家吃飯,會把他家攪得雞飛狗跳的。
羅翔沒有說話,快速地走到我身邊,用力地拉著我的手,就往外面走。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狀況?但是我并沒有反抗,也沒有問羅翔,心里既忐忑又緊張還有點開心。是的,我覺得心跳得特別快。令我驚訝的是,我覺得羅翔心仿佛被我手抓在手心里似的,滾燙燙的,跳得非常快。而我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跑到手心來了,那一刻我的腦袋里突然間想到一個詞叫做心心相印。
于是我偷偷地抬起頭看看羅翔,沒有想到羅翔也偷偷地看著我,我們四目相對,我的臉瞬間紅了,一直紅到脖子。我的鼻尖都像被團火焰烘烤著似的冒出汗來,羅翔的臉也的瞬間被火苗點著了似的紅了。他沒有說話,但是含情脈脈,笑面盈盈的看著我。這讓我有點不好意思,趕緊避開他的目光。我看著街上的人與風景在迅速地向后退。羅翔與我十指相扣,他把我的手拉得更緊了。
就這樣我與羅翔幾乎是一路小跑,跟在他母親后面到了一棟民宅面前。我們緊跟著羅翔母親的腳步,從一扇小門走了進去。
等我們站住,我發現面前的墻壁神像下,坐著一個盤腿坐著的面容枯槁的老人。看不清楚年紀,總之很老了。頭上沒有幾根頭發。她穿著灰色干凈的道袍,眼睛空洞的看著我們,我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她的眼神很犀利,那樣子就像老鷹看見獵物似的,直看得我心發慌。
6)
小時候,我大概7,8歲的樣子,聽說好朋友周繼紅的奶奶是神婆。我去周繼紅家找她玩的時候,總是在門口的布簾后偷看見,周繼紅奶奶像成天沒有睡醒似的,要么就是在打哈欠,再要么就是伸懶腰,感覺她好沒有意思,于是偷偷看上一會兒,就走開了。這一次,我真正的領教了什么叫做神婆未仆先知的神奇力量。
那天我與羅翔雙雙跪在羅翔媽媽后面。我們面前的這個道姑也是這樣,她在我們面前,總是精神狀態萎靡沒有睡醒似的 。她問了我與羅翔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后,就不再說話。她的嘴巴不斷打嗝似地抽搐,渾身也抽筋似的隨著抖動,然后她開始打哈欠 ,流眼淚,好像困倦以極,后來再過了一會兒她兩手直線下垂,直接閉上了眼睛,好像睡著了似的。
我心想,這個道姑看起來已經非常累了,何必再打擾她的美夢呢?我拉著羅翔的手往外面瞅著,意思是跟他說要不我們回去吧,我還得坐車回家呢?我其實并沒有很緊張結果,因為羅翔雖然牽了我的手,但他沒有跟我說過一句喜歡我。而我雖然挺喜歡羅翔,但羅翔對我似乎不太明朗的態度,我寧愿欺欺人覺得羅翔不是那樣在意我的。所以我很能夠把自己置身事外。
羅翔應該是理解了我想要走的意思。他本來是跪著,屁股坐在腳踝上。他看著我往外面瞅,他也瞅 ,他直立起身子想起身,我也準備起身,我想著要不去外面等待結果吧!屋子才幾個平方,很小又很悶,我想去外面透透風。
誰知那個道姑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她居然知道我的意圖,就在我準備起身時,她突然間睜開眼睛,大聲喝到:“不準走。”我一回頭看到她瞪得銅鈴般大的眼睛,嚇得一哆嗦,立刻老老實實的直立起身子不敢動彈。羅翔也像我一樣直立起身子。羅翔的母親跪在羅翔前面左側,她一直挺直著背靜靜地看著道姑,眼睛一眨不眨。
羅翔握住我的手,有些微顫,看得出他很緊張。因為他的手心濕漉漉的,出了很多汗。
道姑喝住我們后,羅翔的母親回過頭來瞅了我們兩眼。她的眼神沒有和藹了,增加了一些怨氣。我心里其實五味雜陳,覺得非常煩惱,說句真心話,我真心不希望羅翔難過。我覺得自己的存在已經讓羅翔為難了,但是看得出他很堅定,要不然他不會答應母親帶我到這個地方來合我們的生辰八字。
就在我心里五味雜陳時,忽的,聽到一個男聲很洪亮的聲音傳進耳膜,“下跪何人報上姓名,出生年月日…”我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再次跟羅翔前后報了名字與生辰八字后,我感覺的喉嚨升騰起里一股涼氣。
我心里納悶得很,這里除了我們與羅翔他媽,還有道姑一共四人。道姑明明是女人,哪里出來的男聲?但是我發覺那男聲像是從道姑的喉嚨里出來的,這令我非常奇怪。
就在我疑疑惑惑的時候,那個剛才出現的男聲,發出聲音,他的話很簡單:“姻緣在東不在西。”
我一聽懵了,東…西,不就是河東與河西…我家不就是河西嗎?
羅翔媽媽回過頭,目無表情地盯著我,她的目光讓我毛骨悚然。那樣子好像是我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壞事似的。羅翔被雷劈了一樣,一聽到這個結果,嚇得立刻松開了我的手…
我沒有說話,站了起來,然后直接走了出去。我看到門口有一輛摩的,便直接上了摩的去車站了。
我沒有回頭看,知道羅翔不會追過來了,我心里突然間疼痛起來,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因為我知道這一切都結束了。
我回到家里莫名其妙的夜里發起了高燒大病一場。我在家里修養了一個星期,然后又坐車回到貿易公司上班。
有一天下午,貿易公司樓下很大動靜。我在貿易公司二樓最里面的文具柜臺都聽到樓下嘈雜的聲音,不知道樓下發生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二樓門口針織部門的王莉在樓梯口往樓下看時,嚇得尖聲叫著我的名字,我心里一驚,不知道那一刻為什么心里打鼓似的撲騰著跳得厲害 。于是我快步從文具柜臺三步換成兩步百米沖刺似的跑向陽臺擠進人群往樓下看…
只聽見樓下的人在議論紛紛,有人說:“可憐啊!不知道為什么幾個人打一個人,滿身是血,也不知道死了沒有…”,有的說:“已經報警了,還在動…”我聽見一個女孩子在旁邊呼天喊地嚎哭:“天啊,你為什么要這樣子啊…”
這個女孩子的聲音很熟悉,是那個與我有一面之緣,河東姑娘的聲音…
我沒有說話,默默的在樓上看了好久,看到120來把他接走,看到那個河東姑娘上了120…
王莉一直在旁邊擦著眼睛,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我沒有說一句話就離開了陽臺。
回到文具柜臺我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感覺自己看不透這個世界…我不知道那天那個用男音說話的女道姑為什么說:姻緣在東,不在西…只希望他以后好好的。
后來銀行羅經理來文具柜臺買東西,也不知道怎么又說起羅翔。
羅經理說:“作孽啊!羅翔一個好端端的男孩子居然在那次打架中打成了腦震蕩,有了一點癡呆癥似的…”
“后來呢?”我問羅經理,“后來,他媽找關系把他調回城里工作療養去了…”羅經理說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那一刻我心里難受極了,我腦袋里突然間響起了一個聲音:很抱歉,羅翔!人生如果有如果。我寧愿不出現在你的生命里,這樣,你或許就有了一個幸福的家庭與美好的人生。
“星星快來看看,那個羅翔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天天在貿易公司跟別人打架,聽說他被打的全身都是血,在地上爬,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靜靜的站在貿易公司二樓的天臺上看著。我的臉上很平靜,但我卻感覺有一塊沉重的石塊壓在胸口,每一口氣都變得艱難,仿佛無法呼吸讓我感到窒息。我面無表情的走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