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第四卷

這一卷描述的是戰(zhàn)爭的第七年至第九年,雅典取得第一階段的勝利,并和斯巴達訂立了為期一年的休戰(zhàn)和約。

雅典的階段性勝利

雅典人在德謨斯提尼的領導下占領了伯羅奔尼撒的一個孤島派婁斯,斯巴達前往營救的時候發(fā)生了頗富戲劇性的戰(zhàn)斗場景:攻城時,善于海戰(zhàn)的雅典人在陸地上作戰(zhàn),而善于陸戰(zhàn)的斯巴達人在海上進攻;在之后的內港戰(zhàn)斗中,則變成了斯巴達人在陸地上作海戰(zhàn),而雅典人在船艦上作步兵戰(zhàn)斗。戰(zhàn)斗的結果是雅典人獲得勝利,并將一批斯巴達人困在島上。

為了營救被困的人,斯巴達派出代表向雅典求和,希望停止戰(zhàn)爭。但是雅典人希望取得更多的利益,拒絕了他們的請求。隨后,在德謨斯提尼的指揮下,雅典人攻陷了斯巴達人在島上的據點,令斯巴達人繳械投降。這件事在希臘人中間造成了很大的驚訝,因為斯巴達人給人的印象一直是戰(zhàn)斗到底寧愿戰(zhàn)死也不投降的。

之后雅典人又陸續(xù)攻取了科林斯和錫西拉。在這些勝利之下,雅典人有些志得意滿,而另一方面,斯巴達人開始喪失信心,在之后雅典在伯羅奔尼撒各地的挑釁中畏首畏尾,不愿迎戰(zhàn)。

西西里各城邦的和解

在上一卷中,雅典出兵干涉西西里戰(zhàn)事,很大程度是因為雅典長久以來一直覬覦西西里。這時西西里各城邦的代表聚集一起,討論是否和解的問題,其中一名敘拉古人赫摩克拉底在演說中呼吁各城邦停止內戰(zhàn),一致對外,因為內部斗爭使各城邦衰亡,反而會使垂涎西西里的雅典人漁翁得利。在他的演講詞里,有著民族主義式的宣言:「我們都是鄰居,都是住在同一個地方,四面有海洋環(huán)繞著,我們都叫做西西里人。如果我們是聰明的話,我們總是會聯(lián)合一致,抵抗外侮。」西西里人采納了他的意見,同意停止內戰(zhàn)。

于是雅典派去西西里的艦隊啟程回國,他們之后的遭遇證實了雅典的野心——兩個將軍被放逐,第三個將軍則處以罰款,而懲罰他們的理由是「他們本來是有力量占領西西里的,但是因為受賄而離開了」。

對于雅典人有這種想法的原因,修昔底德做了如下評論:

當時雅典的繁盛使雅典人認為無論做什么事情,他們是沒有不順利的;可能的事和困難的事,他們都同樣地可以做到,不管他們運用的軍隊是強大也好,完全不夠也好。他們在許多方面的意外成功,使他們產生這種心理,認為凡是他們所希望的,他們就有力量得到。

這種盲目自大也預示了雅典在戰(zhàn)爭后期堅持要冒險遠征西西里的原因。今天我們已經知道這場長達二十七年的戰(zhàn)爭最后以雅典的失敗而告終,而雅典失敗的最大因素就是在西西里遠征中的全軍覆沒。

伯拉西達的成功

就在雅典一路得勝的時候,斯巴達那邊出現(xiàn)的一位軍官幾乎扭轉了情勢,他就是伯拉西達。在雅典攻陷尼賽亞之后,他成功營救了旁邊的麥加拉,并且他的領袖魅力和溫和政策引起周邊許多城市紛紛叛離雅典,轉向斯巴達。

他在阿堪修斯以希臘解放者的姿態(tài)說:

我到這里來的目的,不是來危害希臘人;我的使命是來解放他們,我可以指出我國政府所宣布的最神圣的誓言,保證我所拉到我們那一邊的一切同盟國的獨立。……我到這里來的目的不是想在你們的內政中偏袒任何一邊的;假如我忽視你們自己的憲法,而使少數人奴役多數人,或者使多數人奴役少數人的話,我認為我不是給你們以真正的自由。……我們的行動是為著全體人的利益。我們沒有建立帝國的野心;我們努力的目的是推翻帝國。

在安菲玻里,他對城內居民提出寬松的投降條件:

凡是愿意投降的人,不論是安菲玻里人也好,雅典人也好,一律可以留在城內,享有他們的財產,保證他們有完全的政治權利;凡不愿意留在城內的,可以于五天之內,帶著他們的財產離開安菲玻里城。

因為伯拉西達的行為表現(xiàn)得十分溫和,無論他到什么地方,他經常宣布他的使命是解放希臘。一些隸屬于雅典的城市聽到了安菲玻里的失陷,聽到了對安菲玻里所提出的條件,聽到了伯拉西達的慎重舉動,民眾的感情紛紛改變,不再聽當地雅典將軍的話。他們渴望改變他們的現(xiàn)況,向伯拉西達提出條件,請求他繼續(xù)前進,到他們的境內來。就這樣,他們彼此爭先叛離雅典。于是伯拉西達又相繼占領了托倫和勒西修斯。

對于這些叛變城邦的心態(tài),修昔底德并不認同,認為他們過于樂觀了:

他們的判斷是根據自己的愿望,而不是根據可能性的健全估計;因為人們慣常是這樣的:當他們需要什么東西的時候,他們會毫不深思熟慮地把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寄托于自己的希望;而對于他們所不喜歡的東西,他們會用充分的理由來拒絕。

想必這句話也同樣適用醉心于西西里遠征的雅典人。

對于伯拉西達的成功,斯巴達并不領情。一則因為斯巴達的主要人物嫉妒他,一則因為他們真正的愿望是想援救在派婁斯島上被俘虜的人和結束戰(zhàn)爭——此時斯巴達正和雅典商議訂立一年休戰(zhàn)和約,并冀望訂立一個更為廣泛而長期的和約。

就在商討中的時候,賽翁尼城叛離雅典,轉向伯拉西達。隨后宣布休戰(zhàn)和約消息的特派委員抵達,將和約條件告訴伯拉西達,堅持雅典不承認伯拉西達對賽翁尼的占領,因為休戰(zhàn)和約已經生效。但是伯拉西達不肯放棄賽翁尼,且繼續(xù)占領了其后叛變雅典的門德。

雅典人對此大為憤怒,決定收復這兩個城市。在戰(zhàn)爭第九年結束的時候,雅典軍隊屠殺了門德的居民,并包圍了賽翁尼。

兩個小八卦

1. 雅典人在第力安戰(zhàn)役中戰(zhàn)敗,而我們所熟知的大哲學家蘇格拉底就參加了這次戰(zhàn)役,還救了和他并肩作戰(zhàn)的亞西比德的生命。這位亞西比德,就是后來極力促成西西里遠征,之后由于被指控破壞神像而先叛逃到斯巴達又逃到波斯的雅典將軍。

2. 伯拉西達進攻安菲玻里的時候,本書作者修昔底德正是駐守在色雷斯的一位雅典將軍,他接到消息后恐怕安菲玻里附近的愛昂落入敵手,當天傍晚就趕到愛昂組織防御工作,成功抵擋了伯拉西達從海陸兩邊發(fā)起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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