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駱海濤(微信公眾號:自由駱體)
我應該是采訪KK中國行的第一個記者。
KK叫凱文·凱利(Kevin Kelly),因其英文姓名首字母皆為K,故獲得了這個頗像孩子小名的昵稱。
2010年12月1日晚上,我摸黑找到KK在清華大學校園內下榻的寓所。
他還在吃飯。飛機晚點,他到北京已是傍晚以后。
當時國內媒體對KK比較陌生。在我腦里描述他,需要大段的文字:
著名雜志《連線》(Wired)首任主編;早在1990年代初,預見去中心化的互聯網發展趨勢,提出系列被事實證明的前瞻性概念;對網絡文化的觀察和預言,隱喻在電影《黑客帝國》(Matrix)里。
想象不如一見。沒多久,我見到了他。KK大白胡子上的嘴唇,油光發亮。
或許他怕我等而匆忙趕來,也或許他太久沒吃地道的重口味中餐,嘴上的油沒擦干凈。
對于中國,KK不一定感到陌生。從1972年起,他在日本、韓國、中國臺灣等多個亞洲國家和地區游歷了八年,相當于環繞中國大陸的周邊跑了一圈。
但現在定義的“KK中國行”,是從5年前我見到他的那一天算起的。
近5年來,KK的中國行頗為頻繁,先后對話了馬化騰、李開復、周鴻祎等越來越多的企業界人士。
客以稀為貴。來串門多了,是非就多。有人說,無論在硅谷還是全球,KK是一位被整體邊緣化的 “科技作者” 和 “未來學家”,在中國卻讓科技大佬們捧上神壇,逐漸淪落到走穴“撈金”。
自從那次采訪過KK后,我倒比較少關注他后來的中國行。直到他最近在中國多個城市的巡回活動,刷了我的微信朋友圈。
一時好奇心起,我翻回了當年與KK的采訪對話,并與中國這5年現實比對了一下。
不敢說KK的預言精準或全部成真,但是,聽聽老人言,必有我師。
未來會是怎樣的場景?
KK:至于未來,我們會置身于“云環境”之中:屆時你不再需要提著一臺筆記本電腦,也不需要裝著一臺手機在口袋里——你再也不必攜帶這些物理層的東西來連接網絡,而是只要你一進入這個云環境,這些東西就知道你是誰。
例如,電視機會認得你,電話機也會認得你——知道你的特點和喜好。
從此,你不再真正擁有這些東西,你只需要一個訪問網絡的“入口”而已。你也只是為了“訪問”云環境而付費,而不是為了像現在這樣“真正擁有”而購買——你買的是訪問權,而不是所有權。”
如今,Airbnb、Uber的出現,以及物聯網的發展,的確在改變人們的一些觀念。我們不一定需要擁有一座房子、一輛車子,我們只需要在適當時候租用就行。
中文版《失控》剛剛發行,實際上是你在1994年完成的作品。但你認為企業依然可以從這部作品中吸取養分?
KK:是的,這本書的核心理念是:創新的復雜系統跟生物進化是一樣的,當你想做得越來越好,尤其做到極致的時候,那你就被困到極點上,很難退回去。
就像現在的大企業做大后,就不得不考慮利潤的最大化、股東權益最大化等問題,不可能容忍“不完美的狀態”,而創新偏偏是在不完美狀態下發生的。
舉個例子,日本的本田公司,在上世紀60年代從生產摩托車起家,將摩托車做得越來越好,尤其后來擅長生產微型發動機。
這讓它后來在小汽車生產上創新突圍。所以,創新都發生在邊緣地帶,而不是中心地帶。
2010年,微信還沒誕生。但是誰也想不到,后來短短的幾年間,微信如此深刻地介入了數以億計的中國人日常生活。
現在我們知道,這一創新的過程都可謂“邊緣包圍中心”。
不僅僅微信,我在《快公司》工作期間,采訪了大量冒起的創新——很多意外都在不起眼的領域。
其實,大可以放下對KK的爭議,看看他能帶給我們那些啟發吧。
回想起當晚,采訪到最后,我為他拍照以用于報紙上。面對鏡頭時,他拿著中文版的《失控》放在胸前。
這讓我有點意外,因為聯想起他大一輟學周游亞洲列國多年、騎單車跋涉5000英里橫穿美利堅的瀟灑史。
一個曾經“不羈放縱愛自由”的人,怎會有如此商業化的舉止呢?
我想起了“歐元之父”蒙代爾和國際投資家羅杰斯。
同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同是到中國開壇說法的常客,備受中國地產商青睞的蒙代爾,間接或直接地為中國房地產黃金年代背書;
而數年如一日地唱好中國股市的羅杰斯,當上了為中國資本市場鼓勁的國際旗手。
到了現在“互聯網+”、“萬眾創新、大眾創業”的潮流,KK“被選擇”成了這個時代的導師符號。你要最快地證明自己足夠創新,那么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跟KK對上話。
你是風口我是沙,什么風兒就吹起什么沙子。當一個明星已經被遺忘,那么說明TA不被市場需要了。
你現在還常見到蒙代爾和羅杰斯來中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