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侶

地鐵呼嘯而過。俯下身,為他點燃一支煙。寒風讓人眼目清醒。

她來探望我。穿著白色襯衣,一件簡單的秋季外套。搭在身上隱約透出身體的輪廓,只有封閉而清瘦的女子才襯得起它。去江邊的一家小店吃晚飯,點了兩碗清湯米線。飯后一起步行,保持耳目和心專注。言行簡單。

她說,總有一段時間,你要花最多時間做的不是你最深愛的事情。但這一切,如果你的念頭夠,如果你愿意很認真地去把它做完的話,你會回到最深愛的事物上面。

告別之前,在夜色中并肩而坐。公園里的少年溜著滑板,中年婦女隨著音樂跳廣場舞,還有很多安靜的垂釣者。他們都快樂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顆很亮的星,象在尋找玫瑰色的遠方。她現在想開車去甌江,明天早起,在陌生的城市看日出,看天邊浮出的細細彎月。想去緬甸邊境的騰沖縣,那里由于太偏僻而適合生活。問我是否愿意。

很早就想說了,一直相信緣分羈絆什么的,真的存在。感謝這冥冥的安排,能有你這樣黃金的心,來換我這顆破碎的。能在無盡的時間洪流中與你相遇這件事,比任何都更令我堅強。我們都是走在旅途中的人,不管身在何處,從不覺得自己固定屬于某處。離開,出發。心永遠活在任何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這是命運的剛硬所在。所以肝膽相照,并不會徒增負擔。在你面前,我仿佛一覽無余。

“When in eternal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st,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as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莎士比亞的《我可否將你比作夏日》里末尾的句子。

他是藍調的森林,是世上最易沉沒最易溶掉的一座城市。他說,我一切都會有的,只是來得晚一些。而我羨慕他的生活。可能由于陌生,所以更能理解。總是能溫柔的說話,傳遞能量,讓心恢復健康。即便待在房間里,也如同在通往世界的道路上旅行。傾訴,交流,就算長久不交談,也不會失去聯系,路不會走到盡頭。只見過一次面,因為害怕來不及認真和盡心對待他就倉促告別,所以記住了他的眼睛。他仿佛穿行在一條暗河里,而我還在跋涉。我想慢慢等他的故事。

  收到兩封郵件。訴說生活壓力和瑣事。讀完認真回復。就像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茶人,去同一個寺廟赴茶會。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心靈相通。但種種變遷,相遇的機會真的很小。以前也收到信箋。有一封用了素色的鉛紙,折成很好看的圖形,清秀的黑色筆跡,很用心。我沒有回復她,現在想來覺得可惜。

  間斷性情緒低落周期。一切都事出有因。與自己做斗爭,時時刻刻都需要被安撫。象忍耐頭疼,讓人變得軟弱。如果有出口,那就是伴侶。因為被理解而慢慢歸于平靜,回到地面。若我獨自向你走來,我們是否能成為一生的摯友。

  就像,我可以俯下身來,為你點燃黑夜里第一支煙。

  愿我們因世事的變遷而更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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