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朝鮮半島的猛料不斷:北邊的朝鮮稱,將隨時發射洲際彈道導彈;而南邊的韓國呢,一方面喊著堅持部署薩德導彈防御系統,另一方面則爆發多次民眾大規模集會,要求已經被停權的總統樸槿惠下臺;更早日本還因韓國市民團體在日本駐釜山總領事館前設置“慰安婦”少女像,將多名駐韓外交使節調回國內,日韓關系遇冷。
種種亂象,讓悅史君不禁想起300多年前,明朝萬歷二十年(1592年)到萬歷二十六年(1598年),面對被日本太閣豐臣秀吉逼到墻角的朝鮮國王李昖,明神宗顯皇帝朱翊鈞派出李如松、麻貴等大將,徹底擊潰日軍,再造朝鮮藩國。
不過,我們今天要說的主角不是萬歷帝朱翊鈞,而是他苦命的兒子明光宗貞皇帝朱常洛。
泰昌帝朱常洛因生母王氏身份卑微,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被父皇萬歷帝正眼瞧過;身為長子的他,在長達15年之久的“國本之爭”后,20歲時才被立為皇太子;之后也是戰戰兢兢度日,還經歷了一出荒誕的“梃擊案”鬧劇,多次險遭廢黜。
直到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萬歷帝駕崩后,皇太子朱常洛總算熬出了頭,八月初一舉行了登基大典,宣布次年改元泰昌。
可僅僅只過了1個月,同年九月初一,新皇帝朱常洛就猝然去世,連年號“泰昌”都沒來得及用,史稱“一月天子”。
圍繞朱常洛的死,引發了一出名為“紅丸案”的羅生門,近400年眾說紛紜,始終沒有定論。
今天,悅史君將就“紅丸案”的主要相關方: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內閣首輔方從哲、鴻臚寺丞李可灼、皇貴妃鄭氏、泰昌帝朱常洛等5人,來對此事做一個清晰明了的梳理和評判。
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百年古方一瀉就靈?
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二十一日,萬歷帝朱翊鈞駕崩;二十三日頒布遺詔,命皇太子朱常洛嗣位。
同年八月初一,朱常洛在文武百官的擁戴下,舉行了登基大典,宣布次年改元泰昌。當時,朱常洛“玉履安和”,“沖粹無病容”,沒有任何疾病的癥象。
泰昌帝朱常洛即位后,開始革新父皇萬歷帝時期的弊政,借萬歷帝遺詔的名義,發內帑百萬兩白銀,犒勞遼東等處邊防將士。
泰昌帝還罷免全國范圍內的礦監、稅使,停止任何形式的的采榷活動;同時增補閣臣,使得內閣中樞正常運轉。
這一系列的舉動,讓朝野上下看到了泰昌帝的魄力和實干勁,大家都非常高興。
可登基大典結束僅十天,也就是八月初十,泰昌帝就一病不起;第二天的萬壽節,也被迫取消了慶典。
由于嫌棄太醫院御醫治療效果太慢不明顯,泰昌帝有病亂投醫,干脆斥退御醫,而是請掌御藥房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給他看病。
崔文升用大黃藥等開了一個方子,泰昌帝吃后,開始大瀉不止,一夜之間如廁三四十次,直到昏迷不醒。
泰昌帝病情加重,內廷趕忙發了一道緊急公函,請內閣處置。
不信御醫信太監,這下,拉到虛脫的泰昌帝躺倒了,把棋子拋給了內閣首輔方從哲,他該怎么處理呢——
內閣首輔方從哲:夾在中間和稀泥
萬歷四十一年(1613年),賦閑在家的方從哲被萬歷帝朱翊鈞起用為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與內閣首輔葉向高共同輔政。
萬歷四十二年(1614年),葉向高因老病歸家,方從哲成為內閣首輔,開始了七年一人獨相的生涯。
接到泰昌帝朱常洛因亂服太監崔文升的瀉藥,導致昏迷不醒后,方從哲也非常頭疼,只好召集御醫再次給泰昌帝會診。
幾位御醫忙活了一上午,才從宮中出來。領班御醫告訴方從哲:泰昌帝目前的情況很危重,原本因最近精損過重,御醫一直使用固精活血之類的藥物,給他慢慢療養恢復;可泰昌帝嫌療效慢,直接用了太監崔文升的瀉藥,以前的調理也都作廢了;要想再次恢復健康,還是得堅持以充血生精的藥物調理。
方從哲準備寫折子,勸諫泰昌帝按太醫院的醫案進行調養,卻被泰昌帝急召入宮。
方從哲進宮后,泰昌帝先是說自己病重不能臨朝,慰勉方從哲要多費心思;接著又將皇太子朱由校叫出來,頗有托孤的意味;最后還問了自己壽宮的修建情況。
方從哲誠惶誠恐,只好請泰昌帝多休養,自己再想辦法“廣召名醫”。
泰昌帝聽聞“廣召名醫”后,問道:“有鴻臚寺官進藥,何在?”方從哲說:“鴻臚寺丞李可灼自云仙丹,臣等未敢輕信。”
泰昌帝不悅:“御醫無用,仙方又不可信,難道叫朕束手待斃?”方從哲不敢多言,泰昌帝降旨命李可灼入宮獻藥。
嗯,御醫是不可信的,太監開的瀉藥不行,仙方還是要試一試的。好吧,李可灼來了——
鴻臚寺丞李可灼:仙丹只能管一天?
古代人求仙問道的很多,泰昌帝朱常洛的曾祖父、明世宗肅皇帝朱厚熜,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而時任鴻臚寺丞的李可灼,也是一位“大仙”。
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八月二十九日,李可灼調制了一顆紅色藥丸,讓泰昌帝服用。泰昌帝服下“紅丸”后,感覺不錯,讓內侍傳話說:“圣體用藥后,暖潤舒暢,思進飲膳。”
傍晚,泰昌帝命李可灼再進一粒“紅丸”。盡管御醫們都表示反對,但泰昌帝堅持要再服一顆。
于是,李可灼又調制了一顆“紅丸”,讓泰昌帝服下。
同年九月初一,泰昌帝在夜里猝然駕崩;此時,距離他登基僅僅過了一個月,連年號“泰昌”都沒來得及用。
按明朝廷例,皇帝駕崩,遺詔需由內閣首輔代擬。方從哲在遺詔中以大行皇帝泰昌帝的口吻夸獎李可灼,并詔賜賞銀五十兩。
可這一遺詔惹得群情鼎沸,有朝臣指出,與泰昌帝暴卒密切相關的兩個人:司禮監秉筆太監崔文升之前是皇貴妃鄭氏的內侍,鴻臚寺丞李可灼則是鄭貴妃派來故意害泰昌帝的!
而泰昌帝的生母溫肅端靖純懿皇貴妃王氏,和泰昌帝的原配恭靖太子妃郭氏,兩家外戚都認為其中必有陰謀,遍謁朝中大臣,也將矛頭直指鄭貴妃!
是啊,泰昌帝熬了38年,剛當了一個月就蹊蹺死亡,作為當年阻撓他即位最賣力的人,鄭貴妃在落敗之后,會不會惱羞成怒、鋌而走險呢——
皇貴妃鄭氏:我再蠢也不會做無用功
鄭貴妃是萬歷帝朱翊鈞最寵愛的妃子,萬歷十四年(1586年),鄭貴妃生皇三子朱常洵;同年三月,被進封為皇貴妃。
由于萬歷帝的原配孝端顯皇后王喜姐沒有兒子,按照明朝廷例,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立長不立賢”;那么,皇長子朱常洛就應該是當然的皇太子人選,但萬歷帝卻遲遲不立太子。
而且,萬歷帝一直對皇長子朱常洛和他的母親恭妃王氏愛理不理、待遇很差;對鄭貴妃和皇三子朱常洵則什么好事都有,傾向非常明顯。
為了讓朱常洛當皇太子,朝臣們和萬歷帝爭論達15年之久;直到萬歷二十九年(1601年),精疲力盡的萬歷帝,才下詔立朱常洛為皇太子,而皇三子朱常洵則被封為福王。
但福王朱常洵遲遲不離京就藩,也讓皇太子朱常洛的地位岌岌可危;直到萬歷四十三年(1615年)梃擊案發生,輿論對鄭貴妃嚴重不利后,福王才離京就藩,朱常洛的皇太子之位才真正穩固下來。
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七月,萬歷帝駕崩后,遺命封鄭貴妃為皇后,遭到大部分朝臣的反對而作罷。
如今,泰昌帝朱常洛剛剛當上皇帝一個月,就猝然去世,鄭貴妃能脫得了干系嗎?
其實,當時宮中就有傳言,說泰昌帝之所以登基沒幾天就病倒,是因為鄭貴妃進獻八位美女,致使泰昌帝身體虧損了;接著鄭貴妃又唆使太監崔文升進瀉藥,使泰昌帝病情加重;最后鴻臚寺丞李可灼的兩顆“紅丸”,徹底終結了泰昌帝的命。
朝臣和親近泰昌帝的外戚們,也紛紛猜測,幕后的主使就是鄭貴妃,她是為了報復泰昌帝而利令智昏!
悅史君綜合多方史料認為,鄭貴妃與“紅丸案”的干系不大,原因有二:
其一,就算泰昌帝去世,他的兒子們自然可以延續帝位,鄭貴妃的兒子福王朱常洵不僅不可能登基,反而會因此惹上麻煩;
其二,泰昌帝的兩個兒子:明熹宗悊皇帝朱由校和明思宗烈皇帝朱由檢,作為在父皇之后的兩位皇帝,對鄭貴妃及她的兒子福王,待遇都很尊崇優厚;如果真有瓜葛,恐怕會是另一副光景了吧。
嗯,鄭貴妃的嫌疑是排除了,那作為苦主的泰昌帝,又如何面對這轉瞬即逝的幸福呢——
泰昌帝朱常洛:朕活得好憋屈啊!
由于前面38年在父皇萬歷帝朱翊鈞的偏見下,泰昌帝過得特別憋屈,所以當上皇帝后,他在做了幾件令天下臣民歡呼雀躍的大事外,每晚回到后宮,還會繼續“加班”。
這樣,原本泰昌帝就比較虛弱的身體,這下更是急轉直下了。
而太監崔文升的瀉藥,和鴻臚寺丞李可灼的兩顆“紅丸”,則成了泰昌帝最后的催命藥!
泰昌帝死后,不少朝臣在痛感圣明天子命數太短的同時,也立即開始揪害死泰昌帝的罪魁禍首。
兵科右給事中楊漣說:“賊臣崔文升不知醫……妄為嘗試;如其知醫,則醫家有余者泄之,不足者補之。皇上哀毀之余,一日萬幾,于法正宜清補,文升反投相伐之劑。”
楊漣的發言,悅史君用一句話概括:崔文升根本就不懂醫術,泰昌帝身虛就應當聽御醫的話慢慢進補,而崔文升反而給泰昌帝服瀉藥,其心叵測。
御史王安舜則說:“先帝之脈雄壯浮大,此三焦火動,面唇紫赤,滿面升火,食粥煩躁。此滿腹火結,宜清不宜助明矣。紅鉛乃婦人經水,陰中之陽,純火之精也,而以投于虛火燥熱之疹,幾何不速亡逝乎!”
王安舜的發言,悅史君還是用一句話概括:泰昌帝被本來就在一直進補,身體火氣很旺,經過崔文升瀉藥的折騰,更是需要慢慢調養,但李可灼卻獻上與崔文升性能相反而且猛烈的“紅丸”;短短幾天內接受了雙重折磨的泰昌帝,自然就暴斃而亡了。
禮部尚書孫慎行針對內閣首輔方從哲擬定的遺詔,還指出:“從哲縱無弒君之心,卻有弒君之罪。欲辭弒之名,難免弒之實。”
孫慎行的發言,悅史君仍然是用一句話概括:內閣首輔方從哲就是在弒君!他在遺詔中假借泰昌帝的名義賜賞李可灼,恰好說明他做賊心虛,欲蓋彌彰!
朝臣們的矛頭所向都很明確,那么,這些被提到的主角,身后事又如何呢——
“紅丸案”大結局及真相揭秘
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九月,泰昌帝朱常洛駕崩后,皇太子朱由校經過一番波折后,登基稱帝,是為天啟帝。
為了讓父皇泰昌帝的年號能用上,天啟帝朱由校改次年為“天啟”,將萬歷四十八年(1620年)的一月至七月,定為萬歷四十八年;從八月開始到當年末,定為泰昌元年;這樣,“泰昌”年號就擠占了“萬歷”的時間,用了五個月。
面對朝臣們的猛烈攻擊,內閣首輔方從哲給新上任的天啟帝,上了一道很長的奏本,一邊仔細為自己辯解,一邊十分誠懇地提出了退隱的要求。
同年十一月,天啟帝的批準諭旨下來了,方從哲這位執政八年的內閣首輔,只能離京回鄉,從此再也沒有復出。
天啟二年(1622年),明廷將太監崔文升發遣南京,鴻臚寺丞李可灼遣戍邊疆。
天啟七年(1627年),太監魏忠賢專權后,將“紅丸案”翻過來,又召崔文升總督漕運兼管河道。
同年八月,天啟帝駕崩,他的五弟、信王朱由檢即位,是為崇禎帝。
十一月,魏忠賢在被崇禎帝朱由檢發配鳳陽安置途中自殺,崔文升隨后也被充孝陵凈軍。
崇禎三年(1630年)七月,66歲的鄭貴妃去世,崇禎帝上謚號“恭恪惠榮和靖皇貴妃”,葬銀泉山。
崇禎十四年(1641年)正月,闖王李自成攻克洛陽,56歲的福王朱常洵被殺死。崇禎帝為此輟朝三日,予祭葬從優,一切喪禮較其他藩王倍厚,賜謚曰“恭”。
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大順皇帝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帝在煤山上吊自殺后,福王朱常洵的兒子朱由崧,在南京被擁立為皇帝,定年號“弘光”,史稱“南明”,是為明安宗簡皇帝。
同年六月,弘光帝朱由崧追尊祖母鄭貴妃為“孝寧溫穆莊惠慈懿憲天裕圣太皇太后”;父親朱常洵被追謚為“貞純肅哲圣敬仁毅恭皇帝”,后又改為“貞純肅哲圣敬仁懿孝皇帝”。
后來,南明最后一位皇帝、永歷帝朱由榔,又追封叔父朱常洵廟號為“恭宗”,謚號“慕天敷道貞純肅哲修文顯武圣敬仁毅孝皇帝”。
綜上可以看出,“紅丸案”最后實際上只追究了崔文升和李可灼的責任,而且懲罰不算嚴重;泰昌帝臨死前,服用的是李可灼的“紅丸”,“紅丸”到底是什么呢?
歷史學家給出了各種各樣的猜測:有人認為“紅丸”就是一種普普通通的春藥,李可灼把春藥當補藥進上;也有人認為,“紅丸”是道家所煉金丹,專門用來對付垂危病人,治活了則名利雙收,死了算是病重難救……但近400年來,沒有一種真正令人信服的答案,“紅丸案”也成了千古之謎。
悅史君認為,泰昌帝的死,固然與崔文升的瀉藥和李可灼的兩顆“紅丸”,兩種性能相反而且猛烈的藥物折磨脫不了干系;但泰昌帝在父皇萬歷帝朱翊鈞的陰影下,戰戰兢兢度過38個春秋,其身心之摧殘,可謂“伴君如伴虎”的頂配;再加上登基之后不加節制的縱欲,身體最終垮掉也就成了必然。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