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 那扇窗
人家的初戀都有個浪漫的發(fā)源地,看人家程小汐坐在梧桐樹下,看著遠(yuǎn)方籃球場上身披陽光的歐陽逸,可我和趙瑞的開始竟然是那扇窗——那扇在有點斑駁的樓道里,有點破舊的窗。好吧,我也是口是心非了,嘿嘿~~我還是要感謝那扇窗,給了我青春最美好的回憶。
我拿著札記本回到座位上,心里竟暗暗竊喜,心想這算不算是向我表白呢,這還是第一次被表白,心里竟有些洋洋得意。可是轉(zhuǎn)而又有些矛盾,希望趙瑞表白的腳步不要太快。不記得是誰說過:戀愛最美好的時候就是曖昧的時候,那時候覺得曖昧這個詞很不喜歡,可是,我確實很享受現(xiàn)在的感覺。趙瑞會每天為我打水,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xí)慣;還是會像貓一樣悄悄出現(xiàn)在我身后,以我們獨有的方式打招呼;會給我講解物理的學(xué)習(xí)方法,我也會教他英語與語文的學(xué)習(xí)方法;還可以享受他時不時制作的一些小驚喜,就像今天的小雛菊卡片。
另外一方面,我確實很緊張,平時我與趙瑞這樣隨意相處,大家說話的時候也比較隨心所欲,如果他做了我的男朋友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去面對他,如何與他相處。那時候?qū)W校是禁止早戀的,我更害怕去面對別人的目光,到那時候我恐怕都不敢與他這樣隨心的說話,還要回避別人的目光,即使別人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隨心吧。
這幾天趙瑞也沒有提起過雛菊卡片,我便裝作什么也不知道。
那天課間我與程小汐在樓下遛彎活動一下筋骨,路過那扇窗下的時候,我在想不知道趙瑞有沒有在那扇窗前,我鬼使神差的抬起頭來,窗前空空的什么也沒有,我不禁有些失落。自從收到卡片后我似乎一直在等待著,盼望著,又在逃避著,躲閃著。
課間我站在窗前時,有意識的在樓下路過的人群中尋找趙瑞的身影,那一次我確實看到了他的身影。我在樓下經(jīng)過窗前時也會有意識的抬頭看一眼,居然也可以經(jīng)常看到他站在窗前,似乎剛好與我目光相對,我趕緊低下頭。其實那條路是我們必經(jīng)之路,想要看到熟悉的身影并不是什么難事,而我卻那樣樂意把這毫無說服力的“巧合”當(dāng)做我可以接受趙瑞表白的砝碼,心里的天平漸漸向他傾斜。
那天我又在樓下看到他站在窗前,我們四目相對,我能感覺到他在注視著我,我趕緊拉住程小汐,嘻嘻哈哈打鬧著離開。我們上樓時遇到站在樓梯口拐角處的陳仲偉,他叫住我們:
“黎穎,有人找你。”
“誰?”
“這兒呢。”陳仲偉指指走廊的那扇窗的方向。
我在拐角處探了一下頭:是趙瑞,我猶疑了一下,回頭想離開,看到陳仲偉和程小汐已經(jīng)不見了。雖然只有那么幾十秒,但我確定我的心里真的有千絲萬縷的矛盾:他找我干嘛呢?表白嗎?真的表白了怎么辦?我接受不接受?我還是不要去了!可是我好像也喜歡他啊,我不希望與他在一起嗎?可是萬一被別人看到了,聽到了怎么辦。。。人的大腦的存儲量真的是驚人,那一刻我腦子里真的有n種設(shè)想,n中恐懼,n中糾結(jié)。。。但是最終我還是裝作無所謂的走過去。
“你找我啊,貓先生?”我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嗯。”趙瑞微笑,那笑容不再像以前的玩世不恭,而是柔軟的溫柔的微笑。我心里這下更緊張了。
“什么事啊?”我眼睛注視著窗外,心卻在飄忽。
“送你的卡片,喜歡嗎?我自己親手做的!”
“噢,挺好看的。還有什么事嗎?”趙瑞這樣跟我柔聲細(xì)語的說話,讓我更加覺得不知所措,想要逃離。
“你很喜歡站在這里嗎?我最近也經(jīng)常站在這里,想看看你在看什么?”趙瑞問。
“沒什么,只是課間休息一下而已。”
我們這樣說著話,卻不敢看著對方的眼睛,都注視著窗外,趙瑞的手緊緊的抓著防盜窗的欄桿。我的手一下垂下來,一下又背到身后,無處安放。我們都停下,無話,氣氛竟有些尷尬,因為我們都知道他要說什么。
“9月1號第二節(jié)課課間,9月3號下午第一節(jié)課課間,9月4號上午第二節(jié)課間.......你都站在這里發(fā)愣。”趙瑞居然就這樣一天天列舉了大半個月,“你看,我都記在這里。”
他把一個小小得筆記本打開放在我面前的窗臺上。謝謝他沒有遞給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接過這個本子。我低下頭,不知道說什么。
“我是在樓下經(jīng)過的時候,每次都抬頭看看這扇窗,希望能看到你,看到你我就會在本子上記上一筆。我那時候也好奇你站在這里能看到什么呢?后來我站在這里試著向外張望,我看到了你在窗前經(jīng)過。從那之后我只要看到你在窗前經(jīng)過,也會記上一筆,你看。”趙瑞翻了好幾次才翻到那一頁,給我看它記錄的看見我的時間。
我還是沉默,不知道說什么。
“黎穎,我想我喜。。。。”趙瑞應(yīng)該也是緊張的,因為他的聲音有點微微顫抖。
“可是我還沒想好,給我點時間。”我快速的說完這句話,打斷了趙瑞。我當(dāng)然知道他要說什么,可是我真的需要一點時間。
“丫頭,我等你。”趙瑞溫柔的說。
我雖然看不到我是不是臉紅了,但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我的臉像發(fā)燒一樣滾燙。
“嗯。”我輕聲應(yīng)了一聲,低著頭先回到教室,趙瑞也隨后進了教室。
我拿出書來,低著頭假裝看書。
“趙瑞跟你說什么了,那么神神秘秘,陳仲偉還硬把我拉走。”程小汐悄悄問。
“沒什么。”我沒有抬頭,隨口答道。
“沒什么?沒什么你不敢抬頭看著我說。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嗯。算是吧!”
“什么算是?表白就是表白了。那你怎么回應(yīng)?”
“我打斷了他,說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那你什么時候考慮清楚?要不要我?guī)湍銋⒅\參謀?”程小汐笑嘻嘻的問。
“我怕影響我的學(xué)習(xí),你知道我的,我媽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如果我考不上好大學(xué),找不到好工作,那將來媽媽和弟弟怎么辦?”
“可是你如果不答應(yīng),大家在一個班里,你能確定你不影響學(xué)習(xí)嗎?”
“不知道。”
“要想不影響你們的學(xué)習(xí),我看干脆答應(yīng)了他,免得整天胡思亂想才會影響學(xué)習(xí)。你看你們現(xiàn)在互相鼓勵,學(xué)習(xí)成績不是都有所提高嗎?”
程小汐說的也有道理,我曾經(jīng)躲避過趙瑞,可是越是有意識的躲避,竟然越是無意識的總是想起他。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面對,反倒是心里坦然了。
趙瑞果然給了我充足的時間,他沒在提起過,只是依舊天天幫我打水,偶爾送點小禮物。我結(jié)婚后在老家書桌的抽屜里,還看到了他曾經(jīng)送我的一支鋼筆。那時候我們還寫鋼筆字,現(xiàn)在都很少寫字了,都是電腦屏幕上敲打冰冷生硬的字體。現(xiàn)在生活節(jié)奏這么快,就連感情也成了快消品,很多人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相識相知,然后結(jié)婚生子,我真的不確定他們是否相愛。
長大的我們似乎一直在追求,丟失的卻越來越多。我們大概再也不會像年少時一樣用那么長的時間愛上一個人,忘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