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文/白明麗
我記憶里最早的廚房,就是8歲前和外婆還有小姨相依為命的牛棚。這本來是外公在世的時候,用來關牛的牛棚,可是外公在我5歲時意外過世以后,我們被從老房子里攆了出來,住進了這個牛棚里。
牛棚因為是在坡下搭建的,感覺還有點傾斜又有點莫名的陡,上高下低不平穩的感覺。
它一共分成上下兩層,最上面一層用來儲存糧食:包谷、洋芋、豆子、紅辣椒都會放到這一層儲藏起來,可以吃很長一段時間。下面這一層住我們仨,布局簡單,一眼看到頭。最里面是一張大木床,圍著白色的蚊帳。床旁邊有個木質的桌子,桌子旁是個通往二層的木梯子,靠近大門門口就是一個火爐,周圍有幾個木凳子,我和外婆還有小姨經常圍著爐火吃飯唱歌取暖。
這個牛棚就是兒時我的家,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我睡覺的臥室,也有盛產美食的廚房。
一閉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年幼時的我紅著小臉在爐火邊焦急的等待著小姨給我烤洋芋的場景:等啊等,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等到洋芋烤好,被小姨從爐子邊那個神奇的小門里刨出來,邊邊角角還帶著些火星子沒有馬上熄滅。小姨拿起火鉗子把洋芋在地上來回翻滾幾圈降降溫,然后撿起來開始仔仔細細地剝皮。剝開最外面一層皮,那焦黃焦黃的烤洋芋的獨有的香味已經攪得舌尖上的口水都竄出來了,我不停地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洋芋,饑腸轆轆啊。
小姨每次把洋芋剝好以后,總是會專門留下一小片燒焦的地方,然后在燒焦的那一片的中間把洋芋掰成兩半,我一塊她一塊吃得美滋滋。
每當這個時候,外婆就在旁邊看著我們笑。
吃完洋芋,我和小姨會去外面的天井里打水回來放在爐火上燒,燒熱了水洗手,我的手常年都是臟臟的,上面全是泥巴。
最初對廚房的記憶,就是那個紅彤彤的大火爐,還有外婆最最拿手的酸湯飯。
每年外婆都會曬很多的干酸菜,做飯的時候會取上一把干酸菜配上大紅豆,煮滿滿一大鍋紅豆酸湯,再蒸一籠包谷飯,舀上一碗包谷飯,澆上紅豆酸湯,再放點外婆做的豆腐乳就著吃,就是一頓美味大餐,簡直太香了!
每次去山里刨洋芋的時候,外婆都會提前煮一鍋酸湯飯帶到地里,中午餓了就一起吃,涼涼的也不用弄熱,就那么一人一碗吃到肚子里,感覺神清氣爽,干勁兒又十足了。
每次吃飽,我就會跟在小姨屁股后面撿洋芋,她在前面把洋芋刨出來,我再撿了放進籃籃里。
我心里充滿歡喜,并憧憬著晚上回去就可以烤洋芋吃了。
頭腦里還閃現了我記憶里的另一個廚房,是我三姨家的廚房,她家是好幾個單間合并成一個大房子,臥室是臥室,客廳和廚房是想通的,大廳中央也是一個爐子,三姨特別喜歡做宣威火腿給我吃,因為她家就是賣宣威火腿的。她的廚藝很好,我現在還是很懷念她的廚藝, 她有一雙巧手,就像變戲法一樣,不一會兒就會在她家的大圓桌子上變出各種各樣的菜,然后我們一堆人圍坐一起吃飯。
感覺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去她家住一陣子,每次離開她家的時候最戀戀不舍的就是那一桌子的美食。
這就是我童年最深刻的關于廚房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