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毫不留情地照亮每一個泥濘的角落,灼燒著凹凸不平的瀝青公路和黝黑的皮膚。熱波在空氣中凝固。有那么幾個瞬間,光線過于刺眼,城市影片好像因為機器溫度過高而卡殼,一切由動態轉為靜止,空氣消失變為而真空。而下一秒,生活片段又繼續播放,公車上,地鐵中川流的人群和黑人小哥竄梭的叫賣聲,大西洋的波濤聲,混合著昨夜殘留的酒精氣息以及熱情的桑巴舞曲--這是一副涂抹在舊城墻上色彩濃郁而筆觸雜亂的涂鴉,夸張、隨性而真實。這座蒸騰的城市叫累西腓(Recife)。
累西腓在巴西東北部突出的角上,臨近赤道,面朝大西洋,該區域最大的城市。巴西南部多為殖民者的后代,而北部則大多是當年黑奴的子孫。幾百年前,大批黑奴來到這個南美洲的東北角耕種甘蔗、香蕉,并和當地人結合,世代留了下來。印第安的單純和非洲的樂觀結合起來,貧窮、混亂,卻又熱情樂觀。這里是舊時巴西的重要城市。而隨著時代變遷,她被時光披上一件舊袍子。黑色和黃色是她的主色調,黃色代表了舊時的輝煌、熱情的文化、殖民建筑的多彩以及碧海沙灘,黑色則是時光的淤泥,鋪灑在骯臟的街道上,居民的卷曲的毛發上,建筑物的角落里,搶劫犯的摩托車輪胎上...
累西腓面積很大,有210多平方公里。而它的北部有一座小巧的古鎮,叫Olinda。Linda在葡語里面是美麗的意思。當年殖民者來到這個地方,被當地美景所震撼,便感嘆了一句:?"Oh!?Linda!”,于是這座鎮名就誕生了。這座小鎮到如今都很美麗,蜿蜒的石板路,兩邊駐扎著色彩濃郁的殖民風格小樓。這些彩色小方塊歪歪扭扭又服服帖帖地排列在一起,一直延續到山頂。來到城市中部,有一個古城區,叫Recife?Antigo。古城區有很多博物館和路邊小攤。步行在其中,很悠閑。古城附近是一個夜生活區,Boa?Vista,有許多酒吧和club。黃色的路燈潑灑在骯臟的黑色瀝青路上,混雜著酒水的黏膩,空氣中有欲望在說話。再往南部走,是一片安詳的沙灘城區,人們稱之為Boa?Viagem,意思是"good?trip"。幾公里的沿海公路修得筆直。晚上的時候,許多人在海邊跑步,散步,遛狗。伴著海風的吹拂和浪花的聲音,我感到很寧靜。
Olinda街道
Boa?Viagem的海,好像一個沒有門的院子,大大方方的開敞著。
城市的交通系統臃腫而雜亂。每次到高峰時期,市中心就會變得堵瑟不堪。當然在北京堵過后這也都是浮云了。這邊的巴士除了號碼外,還有一個特定的名字。神奇的是,當地人從來記不住號碼,只記得住長長的名字。每架巴士都有個專人收費,收費處有一個轉輪。交了錢的人,轉過轉輪,才可以從巴士頭進入座位區。如果上車的人很多,巴士就要停很久等大家交錢了,進入座位區了,才開動。巴士上經常闖入叫賣的小販。他們從后門沖進來,來回走著,大聲地說著廣告,展示產品,然后在收錢后就下車。巴士站是個驚悚的地方。每到天黑,就會積聚一些不知何方神圣的黑人,慢慢兜著圈靠近你,斜斜的盯著你,然后開始和你說話。很多時候,好心的婦女會告訴我,小心你的錢包。
地處熱帶,累西腓即使在冬天也要展示它的熱情。就連雨也如此。我7,8月在Recife生活了6周,正值當地的冬天。雖說是冬天,每天的氣溫也都是高到30幾度。唯一和夏天不同的就是頻繁的雨。倫敦的淅瀝的雨孵化了當地人多愁善感的詩人氣質,而Recife的雨也帶有陽光的氣息和力度,如同一曲舞曲,嘩啦啦、嘩啦啦,有節奏感地潑灑在這個涂鴉一般的城市里。雨天的街頭,地面一如既往的黑而黏膩,好像是無數煤礦石攪合在Nutella里邊。天是陰暗的,地是漆黑的,天地中間是花灑一般的雨珠,大顆而圓滑。噴射的雨珠中,著不同夸張顏色的棕黑色行人東奔西走。英國的雨細而綿密,悄無聲息地落到了身上會慢慢滲入衣服里,繼而到骨髓里。而這兒的雨,打鼓一樣敲擊在行人身上,好像還會再次飛濺起來。連這里的雨,都會跳舞。
市中心的正午
Recife?Antigo?-?舊樓
踢足球的朋友們
Olinda?隨街都是涂鴉
Olinda的涂鴉
舊時期窮人們娛樂用的木偶,面容往往很愁苦,嚇壞當時的小朋友了。
Ahmed在和Mateus跳Frevo。東北部的黑人舞,往往拿著那個彩色的小雨傘,腳歡快的左蹦右蹦,有時還要突然劈叉。
Olinda?山頂的小教堂
陌生男子,你在給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