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爸媽幾年的奮斗,新房子終于蓋起來了!
剛搬進去的時候,院子還什么都沒弄完,只是正房弄好了,可以先搬過來住下。我記得我爸那時候跟我說要去拉土墊院子,我還問為什么要拉土,為什么要墊院子,院子本來就是土的,再墊上土有什么意義呢?爸爸說,院子太低了,得墊高才行,不然下雨的時候水流不出去。
我爸給我們講了一些關于新房子的“鬼”故事,那時候我和媽媽還住在二站寫的房子里。新房子蓋起來了得有人看著,然后就有了這樣的事:
半夜聽著有很重的腳步聲。就起來四處轉轉,沒人,回去接著睡,又聽到很重的腳步聲。有多重呢?就像一個人背了很重的東西然后走路的聲音。一晚上會聽到兩三次。爸爸說那叫“倒地鬼子”,是在幫我們搬家具什么的。家里要新添什么樣的東西,它都會在房子快蓋好的時候搬過來。
說起“鬼”來,我還有一段親身經(jīng)歷,那是在這里住了好幾年的事了:
小時候不喜歡睡覺,覺得睡覺浪費時間,喜歡玩。而且小時候晚上也沒事干,都睡覺比較早,第二天都是六七點就起床了,不管是上學還是假期。那時候都是把頭鉆到被子里睡,每天早上醒來,我的第一件事都是探出頭來看看,天亮沒亮。如果天亮了,我就起床跑出去玩了。如果天沒亮那只能繼續(xù)睡。
那天睡醒了,依照慣例探出頭往外看,天還沒亮,但是……炕沿邊上站著一個女人,長頭發(fā),手支在炕沿上,低頭對著我笑。我都嚇傻了,一下子把頭縮回被窩。
那天天亮了我都不敢再探頭出來了。
后來房子基本上就蓋好了。三間新磚瓦房,貼著白瓷磚,水泥的晾臺,水泥的路通往街門,通道兩邊是土,留著重點東西什么的。門洞朝向街上是兩扇大木門,門上還有獅子頭(感覺像吃的)。朝向院子這邊是個月亮門(圓的,瓷磚貼圈)。南房兩間,廁所再也不是挖個坑那么簡單了,而是用鋼筋水泥在坑上面蓋了頂,留下兩個長方形的窟窿。我喜歡這個廁所(▽)。
院子西邊暫時還沒有院墻,朝向著野地,糊弄著用柴圍上了。
家里面堂屋后面是隔出來的廚房,有鍋頭、暖氣爐、水缸等家具。廚房中間有個下水道,直接通到后面的小巷子(那時候的小水道都這么簡陋)。還好簡陋,我?guī)』锇槿ネ妫缓笸滤婪帕撕枚嗌匙樱ㄕ娴氖鞘裁炊疾欢兀?/p>
對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還有公路北邊的歡歡,哈哈。
那個時候我的玩具特別多,有一間房子專門放我的玩具,一箱子又一箱子的,也不知道爸媽從哪里給我買的。也是積少成多吧。所以基本上跟朋友們一起玩都是去我家。
有一次好多同學去我家,我們就在我放玩具的那個屋子里玩。我媽說我爸在睡覺,讓我們聲音小一點。有一個叫“藺博達”的男生,啊他家很有錢可不知道為什么見到玩具會那么興奮一直特別吵,我說了他三次他才減小了音量。后來我們就出去玩了,那時候我家南邊有兩家人蓋房子都半截跑路了。一個蓋起來了就差裝門窗(后來 被我們拆的……),挨著的一家只打了地基,就一直那么放著。我們就在那個地基上玩。由于地基很高,上去的時候都要沖刺跑,那時候覺得一個地基都那么好玩。后來就假裝演武打片,結果我一不小心一腳踢在了李麗華的臉上,她“啊”了一聲,我連忙道歉,沒想到旁邊一個同學(忘了是誰)笑了哈哈哈的一直笑,問他笑什么,他說你看李麗華的臉上有你的鞋印。唉好吧,我小時候長著一張被原諒的臉。
我們那邊農歷七月十五是大鬼節(jié),要捏面人。我記得我媽在南房(那間房是廚房)做面人。把一塊面,捏吧捏吧,用筷子夾幾下,放幾顆豆子(眼睛和扣子),然后用一條筷子從中間一穿,蒸熟,就成啦,特別漂亮。還給了小策策一個,我倆抱著玩哄孩子呢哈哈。
七月十五吃面人,八月十五(中秋)除了月餅之外,還有“提匠人”,有的地方叫“皮匠人”,也有可能是我實從小就聽錯了不過我一直這么叫的。實際上這三個字我并不知道怎么寫,也查不到相關資料。其實就是跟月餅一種材質,但是被做成了福祿壽星的樣子,小時候特別喜歡,每次吃的時候都要想想從哪里下口。
其實小策策挺壞的,他是我們中最小的一個。我家有一個皮筋那種槍,不管放什么只要小于槍口能放進去就能打出來,其實正常玩不會壞的。那天他在那鼓搗,我們其他人去玩別的,過一會他跟我說,那個槍壞了,我們過去一看,是從中間斷了。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當時都說是他故意弄壞的。還有后來我家門口的玩具,一出院子門口,我媽時常倒灰的地方,有幾個小玩具。我一開始懷疑是我媽扔的,后來問我媽,我媽很不屑:“我扔你那個干嗎?”想想也是,我那么多玩具,都占了一間房子,也不差這兩件啊。后來大家又把懷疑對象瞄準了小策策。現(xiàn)在想想其實都只是懷疑而已,可能只是誤會罷了。還有一次大家在地基南邊的空地玩三個字,小策策小,跑得慢,都欺負他,后來他就蹲地上哭了,我們大家才過去哄他。還有我們在半房里面和南邊空地玩槍戰(zhàn)。那時候我有很多槍,裝BB蛋的那種,各式各樣的,有很多都壞了。我們一人挑一把,然后看見人只要把槍口對準那個人然后喊一聲“當”(或者說“噠”吧,方言很難轉變成普通話),另一個人就掛掉了。有一次我從半房門口進去,估計邊上有人,小策策正藏在那里。他當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一轉身“當”,然后他比我晚了大概有一秒也“當”,然后這就麻煩了,我說我先“當”的,他說他先“當”的,大家都出來了,后來也忘了咋鬧了應該是不玩了吧。很多年以后再見到小策策,是在小五臺山腳下,染了頭發(fā)跟一幫小混混混在一起,還認得我,還聊了兩句,但是感覺變化還是很大,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當年的那些事。
那時候夏天一到傍晚,一堆人出來門口乘涼,小孩子也出來玩。我們到南邊的溝里摘“蚊子藥”,一把擰在一塊,點著了,可以驅蚊,隱隱約約還記得那個味道。我還喜歡拿一堆我的夜光玩具出來玩,幾個人圍在墻角用手捂著,看玩具亮亮的。那時候如果夜光玩具不亮了,我們就會把它放在燈下或者用手電筒照一會,俗稱“充光”,有時候白天把它們放在窗臺上。大人們聊著家長里短,聊著孩子。那時候閆策每次都考倒數(shù)第三,他媽就會說:“你看看人家王悅飛,每次前三名,你就給我考倒數(shù)第三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應好。
后來家里買了VCD,那時候就可以在家里看碟唱歌了。我從小就喜歡唱歌,記得在奔波路二站的時候,我爸有個老舊錄音機,藍色,兩邊還有兩排燈。那時候最喜歡聽屠洪剛的《中國功夫》,后來元旦的時候在班里唱,后來院子里組織全校活動。老師說讓我去院子里唱,好吧,然后唱了兩句,老師說:“你加點動作,比劃上。”我……:“老師我不會。”然后我就接著唱,唱了兩句老師又來一次。我依然說不會,老師問:“誰會? 藺博達,你去。”于是我在那里站著唱,藺博達在旁邊手舞足蹈。買了VCD之后買了很多光盤,那時候最喜歡唱的就是劉德華的《中國人》和屠洪剛的《霸王別姬》,但是《霸王別姬》我只唱高潮部分,原因是我覺得前面那些溫柔的太那啥了,那時候比較抗拒愛情之類的東西。每次唱中國人,最后一聲都要拉的很長很長,拉到麥克風的線都不夠長了……
后來家里裝了電話。那時候覺得好神奇啊,然后跟班里所有家里有電話的同學要了電話號碼,回去一個一個撥打,爸媽在邊上站著看著我打電話。唉,好想再回到那個時候啊。
每次我爸出差回來,我都要藏起來讓我爸找。我想所有的小孩都有這個癖好吧。在奔波路二站的時候,總是藏到被子和窗臺之間,把自己用蒙被子的布蒙起來。爸爸就會假裝找不到,然后發(fā)出:“哎呀,藏哪去了?找不到唉,兒子出來吧,在哪呢?”之類的聲音。那時候覺得爸爸真的找不到,是我藏的好,然后下次還藏在那個地方。在三站,我藏在放玩具那間屋子的門下面。爸爸只能從門上的小玻璃窗口看到我。他會說:“出來吧,都看見你了。”很難想象那時候作為一個父親的心情。出差幾天回到家,想抱抱兒子,兒子卻隔著門跟自己玩,兩個人想法不一樣,都有自己的渴望。
爸爸出差回來有時候會帶一些小玩意兒,第一次帶了一個金字塔上面有個老鷹的擺件,擺在電視機上面。我經(jīng)常讓老鷹把嘴放在我的手上,感覺很神奇。后來有一次我媽在擦電視機的時候,不小心把老鷹摔到地上了,雖然沒有壞,但是把老鷹拿在手里一晃,就會聽到哐當哐當?shù)捻懧暋:髞韼Я艘恢恍⌒埽f是從虎虎伯伯那里拿的。應該是銅制的,四肢和腦袋都會動,我喜歡極了,那時候腦子里金屬可能只有鐵吧,所以我管它叫“小鐵熊”,其實是個掛件,頭上面有一個小圈。在以后的玩具過家家中,它都是主角,是無敵的。后來有一次我們三個人在院子里玩,把它放在了喂鴿子食的木槽里,后來再過去看,它竟然兩只手撐地爬起來了,我問他倆,都說沒動,那時候覺得它是有靈性的。再后來我養(yǎng)成了一個壞習慣,喜歡把“小鐵熊”高高拋起,然后唱一句那時候 的廣告詞(忘記是什么了),然后接住它,但是通常情況下接不住。有一次去我姥姥家跟寧寧(大舅家的孩子,弟弟)玩,院子里曬了玉米,在玉米里玩了一會,然后回到家里,往上一拋,沒接住,它掉在地上,地是水泥的,于是它腿斷了,我哭了,哭了很久,可是已經(jīng)沒有辦法修復了。現(xiàn)在我依然在后悔,但是這個東西已經(jīng)找不到了,就連萬能的淘寶,都沒有找到。我爸出差帶回來的最后一個玩意兒是一把仿真手槍,實際上也不能算仿真,只是一把放BB彈的玩具槍,只不過做工比較精細,然后搶把里面放了兩塊鐵,比較重。那時候也非常喜歡,感覺那把槍打的非常準。而且我爸教我打槍瞄準要三點一線。這個讓我受益良多,后來的幾次打靶游戲都露了一手,游戲老板問我:“哥們兒你是當兵的吧?”那時候高中剛畢業(yè)不久,在西合營趕會的市場用槍打氣球,25發(fā)全中就可以隨便挑禮品。第一次亂打的,中了24發(fā)只得了二等獎(那種游戲你懂得除了一等獎其它的 根本沒有價值),后來又玩了一次,我從中間開始打,一點一點向外擴展,打完25發(fā)全中,氣球盤中間那一塊是空的,邊上一圈氣球,非常整齊。當時在邊上看的觀眾全都向我投來驚奇的目光,那一刻的感覺,爽!
我爸每次出差回來,開著斯太爾半掛大卡車,開進巷子里,我就要上去坐一坐。從車到家門口上車,到調完頭下車,感覺特別氣派。
那時候我爸出差回到家就要睡覺,我覺得我爸真是懶啊,為什么睡那么多的覺啊。我跟我媽六點起床出去遛狗,我爸竟然睡到九點十點。現(xiàn)在終于理解了,我們做這些普通的工作都希望能睡個好覺,我爸那時候開車經(jīng)常熬夜,當然更希望好好休息一下。小孩子總是希望當爸爸的能夠多陪自己玩一會,有時候白天我爸糖在炕上小憩的時候,我還要用手捏起他的嘴,對著嘴噗一下,我爸就會哼哼一笑,無奈但是又有太多的愛在里面。
后來家里買了一套沙發(fā)和茶幾,還有功放機和音響。功放機和音響是我媽帶我去縣城買的。有了這些裝備,更是唱啊唱。家里的炕扒掉了,補上地板磚,擺上沙發(fā)、茶幾。感覺生活在那個時候真的很美好。
那時候我發(fā)明了一種玩法,用兩塊磁鐵,一塊在茶幾上面,一塊在茶幾下面,用手控制下面的磁鐵去控制上面的磁鐵動,看起來就好像上面的磁鐵自己在動。那時候感覺太好玩了,但是茶幾是大理石的,上面的面試磨光的下面沒有磨光,所以下面總在掉粉末,我害怕有一天茶幾被磨破了(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就沒怎么敢玩,誰知道還沒等茶幾磨破,有些東西卻“破”了。這是后話了。
小波波家養(yǎng)魚賣魚,經(jīng)常需要放水。一到冬天,大巷子到我家房子后面的小巷子里就全結冰了。這種冰沒有危險性,不會因為突然破裂掉進水里,所以我們就在冰面上玩。我和閆策都帶著家長給做的雪橇,蹲或坐在上面,用兩根鐵棍撥著滑,感覺好玩極了,每次都玩到不舍得回家。后來我們幾個人在冰上玩花樣,助跑然后滑的過程中轉身什么的。田雨就因為這個倒了霉。他助跑然后打滑轉身,結果重心沒控制好,背向后的時候,腿腳比上半身快了,倒是直接趴到了冰上,嘴磕到冰上。當時我們只看到冰上一大片血,嚇壞了。后來過去看,他有半顆門牙嵌在了冰里。以至于后來很長時間(現(xiàn)在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是半顆牙,而且那半顆牙還發(fā)黑。
那時候我和田雨在外面玩雪,他拿了兩個鐵棍,比鐵絲粗一些吧,有握柄,我們兩個用那個東西雕東西,覺得非常好玩。我也想要那個東西,所以問他哪里弄得,他說是摩托車上拆下來的,我知道我爸有摩托車,而且有兩個,所以回去就問我爸,我爸說摩托車上沒有那種東西,我就蹲在南房的“250”(摩托車)旁邊觀察。最后也沒有找到。
小時候不止冰好玩、雪好玩,就連泥都好玩。我們在小策策家院子里和了好多泥,捏出各種東西,比如茶壺、人物等等,我們都視如珍寶,擺在小策策家南房的窗臺上。結果后來都被他哥給扔到地上摔碎了。那時候非常恨他哥。他哥是個高度近視,看電視要坐在離電視30厘米以內。那時候就在想,他哥比我們大,等我們長大了他哥就老了,到時候打他。哈哈這可怕的想法。
和小策策和吳娜在吳娜家邊上的地基上玩“別刀”,“別刀”是一種小游戲,畫一個橄欖球形狀(兩個人)或者三角形(三個人),每個角是一個人的家,每個玩家每次把小刀扔到地上插住,并且沒有查到邊界上或邊界外,也不能插到別人的軌跡上。插完之后畫一條線連到上一個插的地方,第一刀連到自己家的一邊。誰的家先被別人到達了,就輸了。那時候剛下完雨,玩這個游戲的最佳時機,我把刀插進泥中,拔出來之后刀上帶了很多泥,我順手兩個手指擦了一下,然后左手食指有一塊肉就開了,都快掉下來了。那時候雖然疼但是也沒哭,趕緊回家了,母親給包扎了一下。
小時候和吳娜在她家東邊的東邊的東邊,有一小片冰,兩個人在那里滑冰滑了一下午,摔得一身青,不過還是歡樂多啊。
那時候吳娜對我還是挺好的,我們給她取外號叫“拿糕”,是我們那里一種主食,小時候還挺喜歡吃呢。有一次在吳娜家玩,兩個女生躲在她的屋子里不出來,我就想著用力打一拳門,讓她們害怕然后出來,結果出拳用力過猛,把門打了個窟窿。手從門里拿出來的時候,被門劃破幾道,在流血。當時看吳娜的表情,真的是呆住了。然后也沒有罵我,她說她爸媽問起來,就說是她妹妹把衣架弄倒了砸的。
小時候比較喜歡俊麗,因為她長得漂亮,我也不知道那種喜歡屬于什么喜歡。反正有了什么喜歡的東西總是希望跟她分享,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偷偷把一些小貼紙放到她家院子外的石頭縫里,得到自己喜歡的歌的歌詞,一人一份(那時候喜歡少年包青天,是主題曲)。冬天在院子里一起玩雪,手冷了她幫我捂手。夏天坐在她家客廳的小床上,看月亮和周圍一圈的彩虹。
那時候俊麗和歡歡都喜歡和我玩,可是兩個女人在一起大家都懂的,齊心合力欺負我啊。那時候小,男生本來就不是女生的對手,還兩個。后來我就生氣了,告訴她們:“以后你們兩個,來一個就好了,你來你就別來, 你來你就別來。你倆都來就會欺負我。”
那時候晚上跟小策策一起回家,我記憶中聊天,說到晚上是否害怕,我倆都說只要不是一個人,有個伴就不害怕。
小賣部老板姓田,我對老板娘的印象非常不好。李雪雲(yún)去買迷宮尺子(一個塑料尺,有迷宮里面有兩個小球),只帶了5毛錢,尺子賣8毛,她就5毛賣了,說不用回去取錢了。結果我看到了,喜歡也要去買,就帶了5毛錢,我去買那天還下著雨,她偏不賣非要讓我回去取錢。不過最后我還是8毛買了。
我和歡歡去小賣部門口搗亂。小賣部不是一直有人看著,是有個門鈴,按了門鈴之后過一會老板娘才出來。那時候門鈴裝的比較高,我們小孩子按都需要一只手抓著門上面的橫檔,爬到門上像個樹袋熊一樣,然后另一只手去按門鈴。我和歡歡去按了門鈴然后就藏起來,老板娘出來了發(fā)現(xiàn)沒人,就回去了。如此重復了3次,結果第三次按完我們跑了之后,藏了一會想著老板娘回去了,就換了個位置,沒想到被出來巡視的老板娘看見了。說了我兩一句,就回去了。
那時候我們還有一種游戲叫“車輪滾滾”,游戲名字是從動畫片摘的,游戲是我本人發(fā)明的。就是每個人選好自己喜歡的一個圓形滾輪形的東西,然后用力滾出去。我們院子里有個晾臺,水泥打的,大概將近兩米寬。晾臺東側是蔭子(就是形狀和井一樣但是不出水,是用來儲藏食物的),蔭子上面蓋了一個銹跡斑斑的圓形鐵板,那個鐵板蓋上之后,離地面會有一厘米左右的縫隙。我們把自己的“車輪”滾出去之后,碰到那個縫隙上面的鐵板,就會飛起來。我們就是喜歡看輪子飛起來,飛多高,飛出什么“航線”。有時候甚至可以越過墻頭飛出去,我們還需要去院子外面撿。
那時候夏房(院子西邊的房子)有兩間。一間用來養(yǎng)鴿子,另一間是在地上挖了個坑,用來放煤、紙箱子、玉米棒之類的取暖的東西。狗窩在鴿子房下面掏出來一塊像壁櫥一樣只是深度比較深。沒到晚上,我們就把狗放出來,它就會在院子里跑來跑去(我好想它的),你隔著窗戶在屋里炕上喊它一聲“歪歪”,它就轉過身看著你,你再追喊一聲“過來”,它就飛快地跑過來,兩只前爪搭在窗臺上看著你。
歪歪喜歡被撫摸肚子(可能所有小動物都喜歡吧)。我總是沒事做就去順著毛摸它的肚子。但是狗的肚子不能用力碰,因為狗要翻腸子,如果用力碰肚子,狗到了翻腸子的時候就會很困難甚至翻不過來倒置死亡。總之我是很溫柔的。
后來在院子門口那邊墻邊蓋了一個比較小的狗窩,歪歪就在那里待著。
據(jù)說它不吃老鼠是因為我爸我媽訓練過它。那時候老鼠夾夾住的老鼠,扔在院子里,我爸媽在家里藏著偷偷 監(jiān)視。歪歪只要已過去準備吃,我爸就出去打他,到后來有人故意扔死老鼠(想迷暈狗然后偷盜),或者有時候它自己抓到老鼠了,都從來不吃。
在院子西邊還沒有蓋磚墻的時候,歪歪丟過一次。可能是有人半夜進了院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狗偷走了。(狗沒理由自己離家的),西邊葵花桿圍的墻開了一道縫。那時候我媽傷心極了,每天以淚洗面,估計是覺得狗被抓走,一定是被賣狗肉了。那時候我也很難過,但是沒有哭的那么厲害。那些天我媽的眼圈基本一直都是紅的。過了有三天,我媽聽到葵花桿墻外面有狗叫聲,我媽說一聽就知道是歪歪,就對外面喊:“歪歪,走這邊。”邊喊就邊去開門了,剛一開門,歪歪就進來了,瘦了一圈,身上全是野地里的扎令官和綿惹子(兩種容易 粘到身上的小草,很扎)。那時候我媽的心情不言而喻,高興、激動、眼淚奪眶而出,趕緊給歪歪弄吃的,去除身上的雜物。
后來就比較平靜啦,家里像個動物園,有公雞、母雞、肉雞、鴿子、龍蝦、王八、貓、歪歪、還有一條小黑狗。那條小黑狗太兇了,那時候想著還小,就拴在一塊相當于它身體五六倍大的石頭上。萬萬沒想到,家里一進陌生人,它就瘋了,拽著那么大的石頭滿院子跑。說實話我爸抱那塊石頭都挺費勁呢。跟它比起來,歪歪太溫柔了。
公雞是個“五爪龍”。這個是我過世的三舅告訴我的,他說一般的公雞爪子都只有四個齒,五爪龍有五個,這樣的公雞非常兇。這話沒說錯,那公雞見人就炸起脖子周圍的毛,沖過來啄人,說實話我這當主人的見了都害怕。不過這只公雞好可憐,我媽在客廳放的老鼠藥被它給吃了。它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媽喂了它好多醋,想著把藥解掉。那時候心里在想,它要是能起來啄我,我也高興啊。
后來它還是活過來了,不過被送到了奶奶家。這傻公雞,有次啄我,我用葵花桿打它的頭,后來它就變成走一步一點頭了(后來當然好了啊)。還被我弟打瘸過,可憐的雞。
鴿子就不用多說了,我爸的最愛,一百多只,有一只鴿子眼睛上面有兩條非常有流線型的白斑,我們叫它“ 白眉鷹王”,還有一只鴿子體型小,飛起和下落速度快,我們叫它“青翼蝠王”,這時候誰都懂,肯定還有金毛獅王和紫衫龍王。對的。最離奇有一只紅色的鴿子,送出去放飛,回來的途中被鴿虎(不知道是不是這么寫,就是一種食肉的鳥類,類似老鷹,但是是鴿子的天敵),抓住了,嗉子都給抓破了,吃了東西往外漏,十分恐怖,但是它或者飛回來了。后來我媽親自給它縫好了嗉子,又喂它吃東西。那時候有些鴿子生下小鴿子也不管不喂,我爸出差也管不到,我媽就親自嘴對嘴地喂每一只小鴿子。
龍蝦不知道哪里來的,就知道有一只大的一只小的,后來小的被大的夾碎了,然后大的冬天凍死了……這結局也是挺慘的。
王八是我二姑拿來給我爸養(yǎng)身體的,后話了。
說起那只黑貓,也承載了我不少的回憶,我給它取名叫“咪咪”。那天晚上我爸騎著摩托車,從奶奶家?guī)一丶遥愤^一片人們種的地(那時候已經(jīng)過了秋收,地里全是玉米收割后的叉子),我爸看到了它,停下摩托車,問我:“要它不?”剛說完就后悔了,這大晚上的,地理那么多叉子那么尖又那么絆腳,怎么抓啊,自己趕緊說了一句:“不待(懶得的意思)要它哇?”我小時候也不懂事啊,就覺得小貓一定很好玩,就說:“要蘭。”我爸一看沒辦法了,話都說出去了。我在這里想問一句,有誰,赤手空拳,在充滿叉子的野地里抓住過貓?我爸抓住了,他把摩托車停好,跑到地里追咪咪。咪咪也不弱啊,圍著地轉了一圈,咪咪一看不妙啊,就想利用自己的長處,從摩托車后面跑過去上了道路左邊的“捏頭”,就當是一個高墻吧,捏頭上面還有人住,記憶中我太姥姥家就在上面。那捏頭跟地面的角度接近90度,咪咪倒是靈活啊,抓著土就往上跑。我爸沖到捏頭底下,一腳踩上捏頭,又一腳往上跑了一步,然后一把抓住咪咪的脖子跳了下來。講真我鍛練了這么久,到現(xiàn)在依然佩服我爸的身手,我覺得如果是我,一定會讓咪咪跑掉的。然后我爸又帶我去奶奶家拿了一個蛇皮袋,把咪咪裝進去,讓我抓緊,騎著摩托車帶我回家了。
貓這種動物認生,到了家什么都不吃,連肉都不吃,估計心情極其糟糕吧。后來怕它跑了,在它脖子上拴了繩子,拉著繩子帶它遛遛院子,結果它不小心看到歪歪了,瞬間傻在哪里了,那一刻知道什么叫天敵了。也不知道它是故意不跑還是怎么的,一直老老實實拴著。可是后來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根本拴不住。剛開始把它拴在屋子里,但是晚上老是叫,弄得人睡不好。就把它拴在院子里了,然后就神奇了,這家伙總是自己就能“ 上吊”,我真的不知道它是怎么辦到的。它可以把繩子一頭拴在南房,一頭繞在夏房,然后它在中間吊著,在客廳暖氣管上也能吊著,然后就瞎叫,把我們都吵醒去救他。在我記憶中我自己都救過它兩三次了。后來就把它放南房了,因為知道貓拉屎尿尿要刨坑,所以專門弄了個紙箱子,里面放了半箱子土。它每次拉屎就刨個坑,拉完了再埋起來。這個習慣是很好的,但是還是臭的要命。有時候晚上在它脖子上系三個死扣,第二天你開門那一刻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它脖子上什么都沒有,似乎那根繩子從來沒有存在過。那時候正房的窗戶是雙層的,有時候就只開里面這一層。每天早上把咪咪從南房抱到正房,它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開著的窗戶的窗框上,用爪子抓窗框。然后就是在炕上,或者我們某個人的腿上,圈成一團一睡一天。哦它晚上是要抓老鼠的。
突然想起跟吳娜認識的過程也是挺有意思的。那年過年爸媽給我買的新衣服是一身小西服,還有一條紅領帶。那天早上我自己在門口拿著一根點著的香,玩著拆開的鞭炮。吳娜從小策策家門口路過要去西邊,看到我了,就說了一句:“這孩子真好看。”我小時候可聽不得“好看”這兩個字,我覺得這兩個字是用來形容女生的,所以當時就不高興了,連連點著小炮扔到她的去路上,讓她過不去。后來忘了那件事是怎么過去的了。
那時候過年響炮也挺好玩的。大年三十晚上響的鞭炮,大年初一早起要出去拜年,還炸了三個,不知道那三個小炮是怎么想的(對就是想,這里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每年大年初一早起都要點旺火,從我奶奶家取上干草,到初一早上六點準時起床,點著旺火,新的一年就會旺。旺火里還要扔個饅頭或者小蛋糕之類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爸媽還讓我把外套弄開烤烤肚子,說一年都不會肚子疼了。
每年都是我和我爸先去姥姥家拜年,完了再回家接上我媽去我三姑家,再跟我三姑一家去奶奶家,然后大姑二姑三姑四姑我爸一共五家人,都會在奶奶家集合,那一天幾乎是最熱鬧的。我跟我平哥、云龍、二虎姐,玩炮、上樹。有一次我跟平哥玩炮,我倆上了樹,下來了發(fā)現(xiàn)平哥的衣服后面燒了一個大洞,大概有〇這么大。新年新衣服啊,就給燒了。初一一大家人吃飯會吃很久,下午四點了都不回家還在吃,可是孩子耐心是有限的啊,在奶奶家沒得玩了,但是回家就比較有意思吧,就一直催著回家。記得小時候爸爸不管去哪,我都要跟,但是到了之后,又老是催著走。說去奶奶家,就一直催著去,去了玩不了一會,就催著回家。可能孩子都是這樣吧。
其實初一去奶奶家之前,是大年三十,這天我們會先在家貼對聯(lián),然后去奶奶家貼對聯(lián)。一般我跟平哥都會去(長大之后另說)。小時候過年真的是除了開心沒有別的。
那時候每年我家人都會照一張全家福,想想也有幾年沒照了。今年如果有機會,再去照一張吧。
好景不長……
那是五年級的一天,我像以往那樣跟閆策和徐寧(又一個新人物)一起去上學。徐寧透露給我消息:“聽說 你爸出車禍了,在醫(yī)院呢。”我當時覺得無中生有啊:“不是吧,你是不是搞錯了?”徐寧也傻:“沒有啊,就是你爸呀。”然后那一上午我都渾渾噩噩。終于中午放學了,我趕緊回家,發(fā)現(xiàn)母親不見了,姥爺在我家。姥爺告訴我:“你媽有事出去了,過兩天就回來了。你這幾天先在姥爺家住吧。”這時候我基本已經(jīng)確定了,出車禍的的確是我爸。只是家人說好了不告訴我,怕我上不好學。
第二天上學路上,徐寧可能前一天晚上回家跟他爸媽說了他告訴我這件事的事,他爸媽一聽我不知道,就知道了我家人要隱瞞我。這天徐寧告訴我:“昨天我搞錯了,不是你爸,是汽車道北邊那個男人。”實際上那時候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但是也沒必要傷了人家的一片好心,所以“哦”了一聲。
在姥姥家呆了沒幾天,就被奶奶接到奶奶家了。可是后來發(fā)生了一些讓我心里有些不爽的事,我就自己跑回姥姥家了。后來每每說起此事,我媽都會怪我奶奶不愿意收留自己的孫子。
過了三個月,爸媽回來了。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看到原本可以徒手抓貓的爸爸,只剩了一條腿,連地都下不了,心里真的太難受了。邊寫作業(yè)邊哭。爸爸剛回來的時候,鼻子還有點歪,眼睛還有點對眼,也很憔悴,脾氣也很暴躁,動不動就無緣無故發(fā)脾氣,不講道理。我爸爸以前不是這樣的啊。自從發(fā)生了這件事,嚴母慈父就變成了嚴母嚴父。我把這個歸咎于我爸換血太多,從而引起性格發(fā)生變化。
大姑去我家看我爸,直接就把手伸進我爸裹著紗布的腳里了,我爸疼的啊一聲,我一下就哭了。我和我媽就說我大姑,我爸說沒事。那時候真的心疼。后來我爸逐漸能夠下地走路了,拄著兩條拐,在晾臺上活動。
過了很久,忘了有多久,爸爸逐漸地使用假肢走路了,不再依賴雙拐。我們一家又開始了慢慢打拼路。
后來我記得還拍過一個全家福,是在院子門口里面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