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狂人的特點,我在想在哲學里面,在哲學史上可能很少有這種狂人,他是唯一的,是那么張揚自己的個性,我想他的有些話,到了我們有些讀理工科的同學那里,會看來有些不太理解,一個人怎么能這樣表達自己呢?
尼采就這樣表達了,他認為,實際上根本不存在于人類之外的道德原則,只有人,只有人的生命意志的肯定,才是真正的道德原則,這種道德原則忠實于人自身,忠實于大地,尼采稱這種道德就是主人的道德,而不是奴隸道德。
他把基督教當作是奴隸道德,所以提出什么是善,凡是增加人類力量感,力量意志,力量本身的東西都是善。什么是惡,凡是來自人倫的東西都是惡。
當然這個觀點也很鮮明,提出來以后,也引起嘩然,爭議。
我說實話,如果都像尼采這樣生活的話,這個世界就大亂了,你說每個人都是狂人姿態,我就代表我自己,我是世界的主人,我只遵循自己的價值標準,這樣的話,這個世界秩序就沒有了。
但是那樣對于某個人來說,有時候追求一下還是挺不錯的,這里面有反基督教,反傳統,反那些壓抑人性的那些東西。
所以有時候,我們上一輩人老是在講,你這個人活的太累了,活著太累了是什么意思?就是你背負的那個包袱太大了,太沉重了,而尼采的話呢,它是一種反彈。
我們仔細想想,有時候活著為什么這么累?而且這種累有時是來自傳統社會及別人的壓力,作為個人來說,適當的反抗一下,那這時候我覺得尼采,可以給我們一點啟發。
第二,尼采又提出了理性的原罪。
他提出的觀點,理性和科學是對生命意志的一種束縛,這個觀點對西方來說又是一個要命的觀點,又是一個很極端的觀點,我們都是搞科學技術的,以理性為主,我們如何認識這個觀點?
一個束縛是基督教,一個束縛就是科學和理性,他如何來論證這個問題呢?
他認為首先,理性是以非理性為基礎的,這個觀點是同叔本華的觀點比較接近,就是理性和科學本身是含在有待說明的東西,一切理性的事物,歸根溯源都是來自非理性,理性必須與非理性為基礎,所以他認為理性有巨大的原罪。
什么意思呢?
他就說你把科學使勁往下推,推到底以后,就是所謂的公理了,你看歐幾里得幾何,到最后就是幾條公理,那幾條公理你怎么證明它,沒法證明了吧,沒法證明就是非理性了。
你說這個公理就是這樣了,那為什么就是這樣了,那你只能反駁說,這是人規定的就是它,因為你沒法對它再進行證明了,沒法證明其實就是約定,約定就是非理性。
他這個證明是很嚴密的,沒有任何人能反駁。
所以這是一個方面,他認為科學家包括現代人沒有認識到理性的原罪,他們迷信科學,崇尚理性,沉浸在追求知識的熱情中而忘了人自身,忘了人內在的生命本質,如果不破除對科學和理性的迷信,人就不能回到自身,獲得解脫。
大家注意,我現在討論的問題是一個很深很深的問題,這個觀點,我們怎么理解?
我個人是這么想,尼采對科學主義的理解也是一種實證主義的理解,他認為搞數學的人整天都在公式里推倒,推倒完了以后有什么意義,人自己都不知道了,反正他唯一的價值就是推倒。
那么搞科學的人怎么辦呢,每天進實驗室不斷做實驗,早上8點進去晚上8點出來,你在忙這個東西,那么忙完了以后,你人是什么不知道了。
這種現象大量的存在啊!
我在學校里時自己沒有電腦,天天是待在實驗室里度過的啊!搞完實驗以后,人是什么真的不知道了。因為那個高壓很大,而且跟著馬上就要考試了,考完了以后下一場還是考試,中文系的在看小說,我們的在搞實驗,他們很浪漫,我們苦哈哈,壓力很大啊!
那么在這個過程中確實有這樣的問題,你如果把你的體驗一結合,確實人性的東西慢慢慢慢淡化了,甚至被扭曲了,這是科學的特點,科學強調邏輯,強調深的東西,有很多東西搞得深以后能搞明白很不容易,我們所有的精力都鉆到那里去了。
但是你要知道人的精力其實是有限的,如果把所有精力都傾注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別的地方就少了,所以我是這么理解的,尼采對于科學的批判,是從這個角度來批判的,他說你如果迷信科學崇尚理性,就容易忘了人,忘了人內在的生命本質。所以科學是膚淺的,是對人性的否定。
他有一個很極端的觀點,我們一定要記住,一方面把藝術放得很高,他說藝術是生命的本來的形而上的生命沖動,形而上的使命,但是他又認為科學家呢,由于科學家的出現,人被閹割了,為什么閹割了,因為科學的很多目的不是為人。
這個觀點其實還是很片面的。他只是指出了科學的某一部分傾向,并不是說所有的科學最終都不是為了人。
這主要是因為尼采他不了解真正的大科學家,真正的大科學家那個人性,那個哲學的文化是很深很高的,你從歷史上去看吧,伽利略,笛卡爾,萊布尼茨,愛因斯坦,波爾,像這幫人的思想,本身就可以稱為哲學家,他們的思想境界基本上是人類的最頂峰,你說他沒文化他壓抑人性,他沒有。
但是話又說回來那些比較小的搞科學的,好像有點搞出打工仔那種味道了,他確實有時候壓抑人性,我想尼采可能指的是這部分科學家。
你說有些人在實驗室里沒日沒夜的洗瓶子,為什么要這樣干,老師讓我干的,有什么意義,學生自己也搞不清楚,導師是老板,干干有點錢,老板讓你完成什么東西你就完成什么東西,你是什么在老板眼里不重要,你已經沒有了。
所以這個學科里面,這是尼采對科學的批判,但是我反過來說,我也有對尼采的批判。
那你說搞思想搞哲學搞藝術的人難道沒有這樣的人嗎,也有啊,很多人搞藝術不是為了搞藝術是為了賺錢啊,也是批量化生產,當然這已經稱不上什么藝術了,你比如有些畫家有了名氣后就亂畫,因為每張畫也可以得到錢了,還有我前幾年去過浙江一個玉石廠參觀,都是通過模型批量的去生產,你想要什么顏色要什么風格有什么樣子?放在機器里立馬給你生產出來,你說這還是藝術嗎?
有些人搞哲學搞得深奧了,沒人理解了,完了以后最后人也沒有了,你比如說我前面提到的那位搞科學哲學的博士,搞到最后其實不是為了人,只是為了完成一項任務獲得自己的利益。
我們有時候叫做這種人叫做書生,書生就是沒有社會經驗,你看梁山伯他連祝英臺是男的女的都看不出來。他當然不是讀理科他讀文科的,讀到最后把自己也都沒了。
你說這是學科的問題,還是什么問題?我認為每一種學科都有這種問題,不管科學和人文都有可能肯定人性或者否定人性,關鍵是搞科學或人文的這個人本身啊,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或者說這群人是什么樣的人,才決定了這個環境或學科是不是壓抑不壓抑。
我上次看到一個中文系畢業的人,你們不要認為中文系的人就很浪漫,中文系有一幫人是搞文字的,你像編撰什么新華詞典的那批人,其實是很無聊的,你說他們還有人性嗎,肯定沒有了,就像是從倉庫里出來的一群老鼠,你說他的生命意義在哪里,你說某一個東西一旦挖深了,搞下去以后有可能都會成為這個東西。
當然,有時候科學的問題就在于強度太大了,強度太大,就容易把一個人的腦細胞全部榨干了,完了以后你另外其他方面就緩不過來了,沒辦法,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你在這方面放的多了,另外一些方面肯定要受到影響。
所以我們會看到生活中有很多這樣的現象,你看這個孩子讀書讀傻了,讀到某個里面他出不來了,我認為尼采實際上是在批判這個東西。
當然他把科學理解成了什么呢,就是同人無關的那種邏輯,他認為文科的話是人性的,同人直接相關的,所以他認為那個是體現生命的,科學是要壓抑生命的,當然這也是片面的,這是我對尼采的分析。
他認為科學是不關心人的,它以冰冷的面孔對待人生,無視人的渴望和熱情,他把人引向抽象枯燥空洞的概念,是人變成概念的俘虜,因而人的生命的意志是不能跟從這樣的科學的。
尼采指出,他批評科學并不是要否定科學的價值,而是呢在于破除對于科學的迷信。指明科學本身不是目的,對知識的追求不能取代對人本身的關注,只有人的創造意志才是人的最高意志的存在,使人的知識由此產生了基礎。
這個話我們要兩面分析。就是我前面講到尼采在批判科學的時候他沒有看到,不是科學另外的學問,也可能是他所批判的那個樣子,但是,尼采的思想里面有沒有對我們有益的東西呢?
尼采有一本書,叫做《快樂的科學》。我認為這個思想,對搞科學的人來說很有意義。
比如說我們今天的科學教育,之所以很失敗,就是因為這個科學教育并不快樂,你怎么能把這個科學變成快樂的科學,一個人性的科學,就是我們在學科學的時候,我們很多人都上過當,我也曾經上過的當,你教給我們的是科學最后的結果和結論是什么,以及這個結果的邏輯論證,這樣一看,哦,科學沒有人性。
你看一幅畫這幅畫很生動吧,你聽一段音樂,哇,肖邦來了,好美妙啊!生動活潑吧!
可是我給你看科學,那所有人都睡著了,為什么?因為你只給了我一個結論,現在下面有幾個推導幾個公式,讓我看什么?你說有什么可欣賞的。
可是如果把科學看作什么呢,一個人的創造性的活動,就是說把科學的創造性和人性給他激發出來,這個科學就有意思了。
這我是怎么聯想起來的,比如說我在體會哲學,如果光是體會哲學的話,把一個哲學做一個解釋,做一個邏輯上面的推導,誰看到了我的文章就覺得學到哲學了,這個哲學是枯燥的無趣的沒有意義的,也是不值得我去寫的。
當然我之所以對哲學理解的這么深刻,就是,把它和我的人生經驗密切聯系在了一起。不然我壓根就不會對哲學有任何的興趣。
為什么很多專業的哲學課沒人聽?但是如果哲學給你講哲學家的心路歷程,人生故事,我的整個創作過程中的所思所想,完完全全的給展現出來,那這個哲學就生動了,就像我寫的這一批文章一樣。
其實科學里面有好多好多的故事,好多好多這樣的東西,能引人入勝,你比如說楊振寧曾講到,為何學習科學,他就跟你講我在科學里面,所有的人生經驗,你說我把我這種人生經驗告訴你,那個財富比我們死死的讀幾本教科書厲害多了。
我們現在的教育說白了就是教科書教育,讀了幾本教科書以后,覺得我什么東西都學到了,那這就叫科學了?太膚淺了,這只是科學的結論,已經把人性的東西全拿掉了,科學本來是帶有人性的,什么叫人性,你比如說愛因斯坦,你讓他講講他的相對論是怎么事情,你說他的講法和現在的老師們的講法會一樣嗎,愛因斯坦講相對論那是生動啊,當時全世界的人都轟動,不管是不是學科學的。
雖然我沒有親自聽過他講相對論,但根據當年的報道,火爆的程度不亞于現在的某些名人開一個演唱會。
為什么?因為相對論這個思想在構思的過程里面,愛因斯坦一直感覺很激動啊,他這個激動可能不亞于音樂家創作過程中的激動,你說他真的干出成果來了,是怎么一步步走出來的,我們為什么要往這個地方走,為什么要往那個地方走,而不能往別的地方走,這個就像爬山一樣,一看地圖里面哪個地方是最近的山頭,其實科學里面到處是這種東西呀,我們今天這個科學把這個過程全都磨掉了。
你比如一個老師今天講物理學,物理學是什么,三大定律,老師在黑板上開始跟你寫公式了,然后又給你推導了,推導的過程中,發現又搞錯了,回頭再來,然后拿著教案照抄,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其實按道理的話,你應該回歸到牛頓那里,講講牛頓為什么,要發明這些公式,把牛頓的那種激情跟他講出來,牛頓當時怎么搞的這個上面來的,為什么有好幾種搞法,偏偏這么搞,牛頓這么搞和當時的宗教觀念有什么關系,等等如果你把這些東西全部講出來以后,那真的生動了。
問題出現在老師身上,主要是現在很多老師的敬業精神不是很好,他只是講課而已,所以老師學生之間的關系,以及親密程度和以前也不一樣了,他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的來龍去脈是什么,也沒有意識去想知道。
這才叫科學的教育方法。這東西一搞,學生很容易就記住你那些東西了,因為他背后有故事。
科學本來是這么活生生的東西啊,我覺得現在科學教育,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激情,老師沒有激情,學生也沒有激情。
這就是所謂的快樂的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