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筆記本電腦屏幕忽明忽暗,循環著Joy的留言。Anne坐在那,直視著電腦屏幕。屏幕的亮光,打在臉上一會綠一會藍。沒有眼淚,也看不見淚痕,也沒有在聽。Anne就那么呆呆的坐著。心底默默重復著Joy的每一句留言,眼淚已經流干了。當一個人沒有眼淚可以流的時候,身心卻還沉浸在悲痛之中時,需要另一個疏導情緒的決堤口。Anne沒有,她無法大聲的痛哭吶喊。Joy的留言一遍一遍在心底劃過,有如一把尖刀在Anne的心頭刻下那每一個字。冥冥中似有牽引,忘記痛苦最快的辦法就是靈魂的自由行走。
Anne對著電腦坐了一天一夜,然后醒了。合上筆記本,拔掉電源。打開電冰箱,拿出牛奶、面包、果醬,坐在餐桌前開始細嚼慢咽。一切都是那么的寧靜、自然。好像生活已經恢復到以前一樣。
刷牙、洗臉、開窗,拿本書坐在陽臺。Anne睡著了。就好像,平常的午后。一切都那么的輕盈、自然、開心。
最近半年我在柬埔寨外拍。那天,剛到西哈努克就接到了冷艷的電話。她告訴我,Anne最近狀態不是很好,希望我能盡快回來去看看Anne?!盀槭裁词悄愦蜻@個電話,Joy呢?”我寒聲說道。冷艷知道我不喜歡她,甚至略帶討厭。我意外于她的電話更憤怒于電話的內容。Joy這是在搞什么?他不是這樣的人,可為什么是冷艷?Anne怎么了?
沉默了好一會,冷艷才開口說道:“Anne已經3天沒出過門了,我很擔心。Joy說:‘如果發生什么意外狀況,只有你能幫Anne?!貋砟憔椭懒?,謝謝!”電話掛了,Anne的電話無人接聽。翻了下她的朋友圈,微博,最近幾個月都沒有更新。
在機場,我又嘗試給Anne撥了幾次電話,一直處于無人接通狀態。飛機起飛的顛簸,讓那些問題又一次跳了出來。
幾年前Joy邀請我們一起參加兒童福利院的搬遷慶典。那天來了很多人,很多曾經從這里出去的孩子都回來。冷艷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是慶典的主持人,很難想象福利院能培養出這么一個精靈。一身飄逸的紅裙,跑上跑下。全場貌似除了院長,哪里都能看見她的紅裙。慶典很成功,那天現場又收到不少的捐贈。
晚飯后,我們一起去和院長道別。院長特意喊來冷艷介紹給我們認識,冷艷也生活在ZS市,她的養父因公發生了意外,她和養母的生活也受到了騷擾。養母后來一病不起,現在生活全靠冷艷打理,她才剛滿20。院長希望Joy能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對冷艷有所照拂。
Anne和Joy一直把冷艷當妹妹看,沒少幫忙。冷艷對Joy產生了依賴感,我曾當著冷艷的面和Joy、Anne說過。我不想Anne受到傷害,雖然冷艷依舊喊我小莫哥,可她知道我不喜歡她。
最近兩年,冷艷已經不像以前經常去找Joy了。可是這次發生了什么事?Joy讓冷艷來找我,一頭霧水。
一路奔波轉機,第二天早上6點多終于回到我住的地方。稍事休息,10點多到Anne家。敲門沒人應,打電話依然無人接通。繞著房子走了一圈發現窗簾全都是拉上的。
冷艷沒有必要騙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Anne出事了。聯想到冷艷說Anne已經3天沒出門了,剛好有保安朝著我走來。簡單詢問之后,跟隨他們到物業服務中心去了解情況。
經過反復溝通和確認,最終在監控室確認Anne在房間里。正如冷艷所說,4天前Anne回到家后,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我、物業、開鎖公司再次來到Anne家門前,依然沒人應答。開鎖公司在我和物業確認后,準備強行開門。門開了,Anne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淺淺地說道:“我睡著了,沒聽見。有什么事嗎?”
物業和開鎖公司走了,我跟隨Anne來到房間。所有東西都被包起來了,臥室門口的箱子里放著一些衣服和雜物?!皽蕚潆x開一段時間,Joy呢?”我四下打量著。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柬埔寨的外拍結束了?”Anne往臥室走去,準備繼續收拾東西。
“你剛才一直在收拾東西?發生什么事了?說說唄,也許沒你想的那么遭?!?/p>
Anne默默收拾著衣物,“沒事,只是沒想到你突然回來了?!?/p>
“噢,那什么。Joy前兩天給我打電話?!盇nne緩緩地抬起頭,略帶失望的看著我。我撓著后腦勺,眼睛盯著箱子略顯尷尬地說道:“說…Joy說你心情不好,讓我開導你。你電話一直沒人接,我就回來了?!盇nne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我。Anne的眼神從失望到遺憾,眼睛里的那點光亮,正在慢慢散去。
“冷燕,她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你三四天沒出門了。她很擔心你,所以我回來了?!背弥屈c亮光還在,我趕緊如實說道。
“她沒有說別的?”
“沒有,只說是Joy的意思。發生什么事了?”
Anne突然淚如泉涌,癱軟在地上。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扶起Anne,想讓她坐到床邊。Anne好像散架了一般,身上沒有一點勁坐不住??恐策呑诘厣希蹨I猶如溪流一般,默默流著。我靠墻坐在Anne對面,幫她擦著眼淚。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Anne緩過神來。斷斷續續告訴我,最近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讓Anne改變的人,那絕對是Joy。要說了解Anne的人,那肯定是我。
“你準備做什么?”我了解Anne,她已經想通了。再多的安慰沒有用,她現在的想法肯定非常瘋狂,我不想發生這種事。
“還沒想好,先搬離這里再說。”
“好。既然你想離開這里我幫你,剩下的事我來。你聽我的就行?!蔽遗κ棺约浩届o。
就像我了解她一樣,她也一樣很了解我。“沒問題。你幫我約一下冷燕,我要見她?!?/p>
“好”我感到空氣在慢慢稀薄,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消除那股窒息感。
下午在我住的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我答應她,晚上來接她去見冷燕。
出了公寓,給冷燕電話。很快接通了,還沒等我開腔?!靶∧?,我在你家對面的披薩店。”我一直在努力壓著自己的火,不讓自己沖動。冷燕坐在角落的陰影里,撥轉著手里的飲料??吹轿?,手扶著帽沿身子朝前欠了欠。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說不怪你那是假的。Anne現在很好,相信你應該看到了。她想見你。那么現在說點我不知道的?!蔽译S意的揮揮手說道。
冷燕撥轉著手里的飲料,慢慢的說著。我又問了一些關于小妹姐和警局的事。警方之所以一直沒有控制冷燕,竟然是因為冷燕沒有吸毒,這讓我很意外。約好晚上8點還在這見,到時Anne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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