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你費盡心思想知道的事情,心心念念的答案,有一天,終于不再重要,那個人,那些事,已經成為過去,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一、
我真的沒想到他會來找我。
剛加完班我一個人走在馬路上,手機提示有短信。
雖然沒有姓名,但那一串早已刻在腦海的數字,我一眼便認出。
“你還好嗎?”四個字一個問號出現在屏幕上,我手一抖,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一路快走了十分鐘,努力深呼吸了20次,我站在樓底下,回了四個字:“很好,你呢?”
二、
坐了兩個小時的車,我到了c市。不是他所在的地方,是我們曾經一起的地方。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一會,我獨自走在街上。這座曾經熟悉的城市,著實發(fā)生了不少變化。這幾年,我時常會因為工作來到這里,但每次都是直接完成任務,馬不停蹄,一刻也不回頭地離開。就像當年我決定離開這里一樣。
三、
他比我先到,一進那家店,我一眼就認出了他,雖然是背對著,但那是我再也熟悉不過的背影。
“嗨。”我輕輕打了聲招呼。他仿佛在走神,聽到我打招呼,立刻站了起來,嘴里說著“快坐。”
眼前的他和多年前相比,沒有胖一份,也沒有瘦一分,只是他的眼神添加了許多滄桑。顴骨附近的疤痕依舊若隱若現。
曾經也是坐在這個位置上,他的臉上貼著紗布,嘴角烏青,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沖我傻笑。我眼睛潮濕,沖著他喊:“誰讓你逞強的,你不知道他們人多啊!”
“只要有人欺負你,來多少人我都上,你別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我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一定很疼吧?”他表情痛苦,從牙縫擠出幾個字:“疼,快疼死了。”隨后話鋒又一轉,“但是看見你就不疼了。”
我撲哧一下笑了。
他卻表情嚴肅而又溫柔的說:“傻瓜,你記住不管發(fā)生什么,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你還好嗎?”他問了一句,將我從恍惚間拉回了現實。
“我很好,你呢?”
“我也還行。”
然后相視無言,仿佛可以從彼此的眼中看到回不去的從前。
四、
我和宋冷是認識在大學的一個社團。
其實我一開始對他的概念很模糊,直到我結束了一段曖昧的感情后,才和他真正熟悉起來。
那天我宣布退出社團,離開后宋冷跟了出來。
“為什么突然要退出呢?”
“不為什么,你管不著。”我頭也不回地走。
“是不是因為柯齊?”宋冷一語道破,讓我惱羞成怒。
“你怎么這么八卦,一個男生,打聽別人的私事很好玩,是不是?”
“我不是八卦,我是一直在關注你。”宋冷的一句話讓我啞口無言,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哎,別哭啊,我錯了。我請你吃好吃的行嗎?”宋冷手足無措。
那天我眼淚鼻涕地用完了一盒抽紙,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我罵柯齊,他跟著罵,我傷心,他就安慰。
柯齊和我,也是一個社團認識的,我們徹夜聊過微信,我們一起去過圖書館,一起合作過社團的活動,一起見過彼此的朋友,每次社團活動、聚會,他總要盯著我在不在,大家都以為我們會在一起,我也以為那是喜歡。
可是他從來沒有對我表白過,直到我忍不住去問,他的回避讓我明白了一切,這不過是一段曖昧。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對并不熟悉的宋冷說了那么多自己和柯齊的事,大概他就像一根救命稻草,大概是因為他早就洞察一切,大概是緣分。
五
和柯齊的結束讓我難過了一陣子,宋冷總是出現陪我,想辦法讓我開心,那時,我才注意到,他有一米八,挺壯實,長得有點憨,卻很細心,做事認真,從不逃課。
當然也有女生追他,每次我一起哄,他就會很嚴肅地說:“別鬧。”
和宋冷就這樣熟悉起來,日子一天天過去,柯齊帶給我的傷痕因為逐漸淡化。
有一天我們一起吃飯,宋冷突然告訴我,他也退出了社團。
“為什么啊,那不是你很感興趣的社團嗎?”
“你都退了,我就退了啊。”宋冷一臉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嗎?那可是他喜歡的攝影。直到和他熟悉起來,我才逐漸回憶起曾經在社團,總會在展出上看到很特別的照片,那些都是宋冷拍的。
我突然覺得很內疚,他卻看了出來。
“你不要內疚了,退出社團是我自愿的,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讓我的心跳動的頻率發(fā)生了變化。
六
我們終于在一起了。
那天在校園碰到了柯齊,不經意打了個照面,他牽著一個女生。我有些尷尬,柯齊也有些尷尬,正不知如何開口,宋冷牽住了我的手,笑著向柯齊打招呼,“和女朋友出去啊,我也是。”
我抬頭看宋冷,他面不改色心不跳,說的和真的一樣。
“我什么時候成你女朋友了。”在校園的湖邊,我喊道。
“那是替你解圍好不好。”
解圍?又是一個柯齊,原來只是解圍!我瞬間怒火沖天,二話不說就要走。
卻被宋冷拉住了。
“說真的,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剛剛不是說只是解圍嗎?怎么和那個王八蛋一個樣兒,覺得我好欺負是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情緒那么激動。
宋冷卻一把把我拉入懷中,輕聲說道:“剛才是解圍,現在是認真的,我得經過你的同意,你沒有同意過,我只能說是解圍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心跳得卻很快。
“你快把我捂死了。”我一把推開他,轉而笑道,“捂死了誰做你女朋友?”
“答應啦?”宋冷把我高高抱起。
“喂,淡定,淡定,同學們在看呢!”
那晚的月色真美。
七
和宋冷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開心。
他總能給我很大的安全感,和他在一起,我不用擔心今天有沒有洗頭,不用擔心會聯系不到他,不用去想今天又要吃什么,和他出去我連腦子都不用帶。
高高壯壯的他,讓我仿佛找到了人生的命中注定。
他很細心,他知道我不舒服的時候要做什么,他知道的的丟三落四,他會在所有人面前很驕傲地說:“這是我女朋友,林芊芊!”
他請以前社團的人吃飯,告訴大家:“我們倆退社團是因為愛情,哈哈,社團浪費時間,我們需要更多的二人時間。”
他會計劃我們的以后,怎么發(fā)展,住什么樣的房子,過什么樣的這日子,而我,吃著蛋糕滿嘴奶油只知道點頭。
后來,我被一個痞子盯上,死死糾纏。他就和那伙人打了一架,坐在甜品店,他的臉上貼著紗布,嘴角烏青,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沖我傻笑。
挨揍的人不是我,哭得人卻是我。
他明明疼的齜牙咧嘴,卻還安慰我一點也不疼。
到后來傷好了,卻在臉上留下了疤。我輕輕吻著那道疤痕,暗暗發(fā)誓,這輩子,我不會離開他。
八
轉眼間我們都大四了,實習、論文,忙得不可開交。
有時候一連幾天我們也不見面,當我抱怨他不陪我的時候,他會說:“為了我們以后的生活,我得努力呀。”
以后的生活,我們幻想的很美好。
后來,他說在家鄉(xiāng)找到了一份實習工作,表現好的話,會有機會轉正。
“那我呢?”我問他。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呀,或者我先去實習,隨后積累經驗了我再來找你,或者,實在不行我就不去了,好嗎?”
是的,畢業(yè)生找工作太難了,有個機會應該抓緊。畢竟愛情是需要面包支撐的。那天我們談了很多,計劃了很多,最后決定他回家實習工作。
異地戀很辛苦,卻也很牽掛,他每天告訴我工作的情況,實習生真的很辛苦,但是想到我們的未來,不能放過任何一次學習增長經驗的機會,而我運氣好,在本地找了一工作,雖然也是實習生,但是想到宋冷,就充滿了動力。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聯系不到宋冷了。
打電話關機,微信、QQ、短信留言沒有任何回復,我感覺天都要塌了。
一天、兩天、三天……我覺得我要發(fā)瘋了,整夜整夜睡不著,只有哭,吃不下,喝不下,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畢業(yè)典禮他沒有來,我在最后的希望破滅后,踏上去他家鄉(xiāng)的路。
可笑的是,除了他所在的實習公司,我竟然不知去哪找他,而他早已離開公司。
我和認識他的人聯系了一圈,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一個大活人這么就消失了呢?說好的我在哪兒他就在哪兒呢?
那個為我打架,那個向全世界宣布我是他女朋友的人呢?
那個連去衛(wèi)生間都要向我匯報的人呢?
數不清的日子,我整天整天和朋友待在一起,不停地讓他們給我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
數不清的日子,夜里被心痛醒,坐在黑暗中除了哭,什么也不能做。
數不清的日子,喝醉躺在地上胡言亂語。
我想我瘋了。
后來我離開了c市,回到家鄉(xiāng),長達兩年不能工作。
后來有人告訴見過宋冷,也告訴我他大學畢業(yè)沒多久就結婚了。
可是時間真的很神奇,多年過去了,我開始正常的生活、工作,直至平靜。
九
沒想過這輩子還能見到他,此時坐在他的對面,恍如隔世。
“我結婚了,又離婚了。”他說。
“嗯。”
“公司破產了,我一無所有了,現在。”他說。
“嗯。”
“我不是因為這個找你的。”
“我知道。”
十
告別之后,我走在街上,深秋一陣風吹過,寒意四起。
我還是不知道他當初為什么消失,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我不知道他當年為什么突然就結婚,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突然找我,他沒有說,我也沒有問。
只是突然想哭。
宋冷,當年你為我打架留下疤痕,是我欠你的;后來你不辭而別和別人結婚,是你欠我的。
謝謝你曾經在我最美的年華出現過,寫下燦爛的詩篇,我想,足夠了。
我們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無戒365天極限挑戰(zhàn)日更營第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