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一直被女人掛在嘴邊、寫在朋友圈,那就是:好女人活的踏實,壞女人活的精彩。為了不讓僅有一次的人生白白活過,女人們解放自己的天性,鮮明自己的個性,認為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是人生最大的悲哀。而為了避免這種悲哀,往往會做出一些不合傳統的驚人之舉。愛瑪就是這些女人中的代表。
愛瑪是19世紀中葉法國最著名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家福樓拜的代表作《包法利夫人》中的主人公。她不滿于婚姻的平淡,先后三次與兩個男人偷情后又被無情的拋棄。在偷情過程中她耗盡了全部家財,淪落到債臺高筑的悲慘境地,最終在愛情的幻滅和債務的催逼下,她服毒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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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愛瑪而言,生命的全部意義在于擁有令人激動的愛情。見到夏爾之后,她深信自己得到了書中描繪的那種不可思議的愛情,然而當她滿懷憧憬地嫁給夏爾,卻發現他“談吐像人行道一樣呆板,見解庸俗,如同來往行人一般,衣著尋常,激不起情緒,也激不起笑或夢想。”這顯然不符合愛瑪的期待,因此她選擇了偷情。
但愛瑪不是將愛情視為玩物的女人,她確實是在愛著。她滿懷激情,為自己的愛情夢想苦苦追尋。保加利亞著名作家瓦西列夫在他的著作《情愛論》里說過:“一個人在他追求即定的目標,追求朝思暮想的能夠帶來幸福時刻的感情共鳴的時候,會覺得生活中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愛瑪正是這樣,拋開社會和道德的因素不談,愛瑪的的確確是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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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幼受到修道院的教育和浪漫主義文學的熏陶,愛瑪對愛情、婚姻形成了一種固定的思維定勢。她以這一思維定勢在現實生活中尋找理想的愛情,如同給自己的人生追求戴上了一副鐐銬,并最終導致了毀滅。在愛瑪的愛情世界里,不允許有一點平淡,她渴望時刻享受新鮮感和刺激感,換句話說,她需要浪漫。
什么是浪漫?夏天賞月、冬天看雪、白天喝咖啡、晚上摘星星。對于愛瑪來說,贊美她,注視她,在她耳邊喃喃地說情話……這些都是丈夫夏爾所給不了她的,因此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了別人的“愛情”。
其實對愛瑪而言,愛情的形態是激蕩的,不能流于安靜和穩定;愛情的對象更是一種情緒氛圍的載體,而并非具體的某個人。當初之所以選擇與夏爾結婚,是源于愛瑪對另一種生活狀態的渴望。如此說來,與其說愛瑪追求的是愛情,不如說她是追求愛情所帶來的新生活。
有趣的是,作者福樓拜迷戀于創造浪漫的假像,更迷戀于這種假像的毀滅。盡管愛瑪只為純粹的愛而愛,但再美好的純愛想象也終究要歸于虛無。
表面上看,《包法利夫人》具備一切浪漫的條件:美麗的女人,不幸的婚姻,負心的情人,毀滅的結局。而實際上,福樓拜通過描繪愛瑪的愛情流變軌跡,揭示了這一場悲劇。愛瑪終其一生在尋找追求,并不惜背叛現實世界的秩序,可現實世界也給了她狠狠的報復,她所追求的理想愛情一再幻滅,現實世界也拋棄了她,愛瑪只能在走投無路中死去。隨后,夏爾郁郁而亡,勒樂發了大財,奧梅獲得了十字勛章,這哪里是浪漫,簡直不能更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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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倫說:“男人的愛情是與男人的生命不同的東西,女人的愛情卻是女人的整個生存。”性別的差異決定了愛情觀的不同,尤其對于愛瑪這樣一個深受浪漫主義小說影響的女人來說,能經歷一場轟轟烈烈、刻骨銘心的愛情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可是理想與現實的差距總是那么殘酷,面對由父親包辦的婚姻,面對有著年齡距離、思想代溝的丈夫,愛瑪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與巨大的打擊。
她的悲劇結局是她逃避現實的結果嗎?她的自殺的確屬于逃避現實的表現,但她同時也是一個被物質主義和自滿的時代所壓垮的女人。在她的生活的那個時代,周圍充斥著各種交易:夏爾的母親替他選的第一個妻子是一個有錢的寡婦,愛瑪的父親將她許配給夏爾也是因為他不會對嫁妝討價還價。在這種氛圍下,愛瑪試圖通過偷情來滿足她不切實際的愿望,這也是她試圖沖破充滿銅臭味的現實的一種掙扎。不幸的是在掙扎的過程中,她看不到自己是個失敗者,也不愿承認自己沉迷于過分的浪漫之中,而直到最后,她因債務纏身無力解脫而服毒自盡,自始至終沒有逃離出金錢的逼迫和交易的枷鎖。
有人說,愛瑪的悲劇結局為現代社會中一些一味追名逐利和貪圖享樂的女性敲響了警鐘。從某些方面看,確實是這樣的。《包法利夫人》中的人物既具典型性又有普遍性。從福樓拜描寫的各種人物身上,人們可以見到自己的影子。福樓拜的筆就像一把解剖刀,把愛瑪人性中的全部弱點剖得纖毫畢露。而這些弱點,的的確確是當下社會許多女人所共有,且并沒有引起重視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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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法利夫人》力求描繪出當時真實的世界。作品描述的不僅僅是愛瑪的故事,還有夏爾、奧梅、萊昂、羅道爾夫等人的生活。福樓拜為我們展示了十九世紀中葉法國外省生活的工筆畫卷,還原那個單調沉悶、狹隘閉塞的世界,以及那些生活水平底下的人們的思想和活動。
在人物描寫方面,福樓拜通過旁人的角度進行觀察,從不同的視角出發對人物進行描述。比如,對愛瑪的描寫,是通過夏爾給魯奧老爹看病時初次見到的印象,后來又通過萊昂、羅道爾夫的眼睛去寫愛瑪,反過來又通過愛瑪寫夏爾、萊昂和羅道爾夫,還通過魯奧老爹的視角去寫夏爾。這種寫作手法促使讀者發揮無盡的想象,令人覺得客觀。
在描繪愛瑪這樣一位年輕貌美的小資女人的情感生活和悲劇命運時,福樓拜文筆簡潔細膩,具有濃郁的寫實色彩。愛瑪活在自己編制的綺夢里,以為有了愛情就有了一切。因此當她失去了愛情,也就失去了生命的全部意義。而庸俗的社會和冷漠的人情是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導致了她最終的毀滅。福樓拜對這一過程進行了深入的刻畫,表達出了他對愛情的全部理解。如同主人公愛瑪一樣,福樓拜渴望激情,渴望瘋狂,同時也渴望永恒,但他卻沒有像愛瑪那樣脫離現實,而是以一個智者的姿態俯視著人間的男歡女愛。
追求愛情本身并沒有什么錯,錯是錯在突破了道德的底線。愛瑪的愛情始于詩意的幻想,終于墮落的欲望。她對愛情的認識存在誤區,最終變成男權社會的犧牲品。盡管如此,身為一個女人,她敢于頂著世俗觀念和傳統道德規范的壓力,追求女性應該得到的愛情,這種精神可嘉,這份勇氣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