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此時覺得手腕酸痛,雙手被銬在兩側大大地分開。模糊的意識只能勉強支撐著他不會在這個腐爛發霉的審訊室里昏死過去。他略微低垂著頭顱,將視線轉向一旁的地面上。昏暗的燈光只能點亮些許空間,而光源恰巧就放在他視線的不遠處,稍稍移近些許便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黑發因剛剛潑上面頰的水而黏在自己的臉上,水滴順著脖頸下流,浸濕了凌亂不堪的衣衫。
伊萬手里還拿著那個剛剛還盛滿臟水的塑料質水桶,后退兩步后他將水桶隨手丟在一旁燈光照不到的暗處,他的顴骨還泛著因煩躁變成的紅色。澄澈的深紫色眼瞳直直地看向坐在刑椅上的中國男人。伊萬走上前去,一手抓起對方還潮濕著的衣領,牙齒扣在一起又恨恨地錯開,他張口,突然爆發的聲音嚇得王耀一個哆嗦——不,他現在連哆嗦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認識他!!你認識!”
“萬尼亞……。”
王耀歪斜著頭,疲憊不堪的臉上還掛著一抹不能判斷是否發自真心的笑,他用僅剩的精力,用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去喚自己曾經深愛過的這個年輕生命的昵稱。
“閉嘴!”
伊萬用手堵上自己的雙耳,很快又垂下手臂,再伸向對方——一個響亮的耳光。被擊中的肌膚很快充血,映出淡紅色的掌印。
伊萬像是脫力般的,癱軟在對方面前。他先是開始小聲地抽泣起來,很快轉變為了嚎啕大哭,如同沒有得到心愛禮物的不諳世事的孩子。他拼命在腦海中搜尋著能夠逼迫對方承認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緩緩地移動身體,爬向放滿刑具的桌邊。隨后他摸到了放在邊緣的槍支。
伊萬胡亂地用大衣的衣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然后笑了起來。他用手肘抵著桌面一點點支起身子,一邊為槍支上膛,走向對方后用槍口抵著王耀的太陽穴。“說啊、說啊……”
“我不愛你了,萬尼亞。”
“你不愛我?!……好啊,你不愛我……”伊萬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的扣動了扳機,子彈穿過頭顱隨后隱沒在暗處。
“伊萬!”
王耀驚叫,可是他曾經的愛人已經隨著這聲驚天的槍響去了天堂。王耀也只是小小的驚詫了一下隨后恢復一如既往的淡漠,等待著誰能把自己從裝著尸體和刑具的審問室里救出。他嘆了口氣,接著無聲地笑起來。
“……我們從未相愛過啊,布拉金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