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四,立秋。
今天有兩件事情要做,第一件事是要去河東見一個陌生人,因為他向我下了戰書,我是無意要混江湖的,只想做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夫,開墾幾畝荒地喂養幾只雞鴨。不過我要是不接受挑戰,周圍的人就會認為我是慫包,以后找街坊借農具可能都被冷眼相待,借不到農具,我開墾的田地就沒法打理,那么我做農夫的想法也就要泡湯,所以為了當一個農夫還是要接受挑戰。到今天為止我已經接受了二十三個人的挑戰了,當然,戰績都是正的。我真想不明白,我只用一把鐵鍬,他們都用刀劍斧頭,竟然打不過我,還不如回家種地去。
第二件事是要去河西,也是見一個陌生人,是街坊張嬸給我介紹的一個女人。我本無意要找媳婦,但三十好幾的人了,整天和莊稼打交道,莊稼可給我生不了孩子,所以只能找一個能生孩子的女人。據張嬸說,這個女人長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就是能吃,一頓飯要吃八個饅頭三碗菜。我粗略計算了一下,她一天要吃二十四個饅頭九碗菜。天吶,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吃這么多還能保持好的身材,她的腸胃吸收得多么的差,所以如果她跟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帶她去看大夫。
上午,我帶著我得鐵鍬來到河東,那個人已經先到了,濃眉大眼寬鼻梁,扛著一把鬼頭刀,非常的魁梧,估計得有二百多斤,我想如果他肯下地干活,肯定會是一把好手。
“難道你就是江湖人稱的鐵鍬小王子?”魁梧大漢帶著疑惑的眼神問。
“什么王子皇帝的,我只是一個種地的!”我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沒有騙他,我真的是一個種地的。
“你看你單薄的和小雞子一樣,刮個大風都得要抱大樹要不然就得被吹走,就你這樣的竟然接連打敗了二十三個江湖高手,我這暴脾氣還真不信了,來來來,比劃比劃!”魁梧大漢竟然非常興奮,感覺打贏我這個種地的好像很光榮一樣。
“真想不明白你們這些江湖人士是怎么想的,都要找我這個種地的比武,贏了,你們也只是贏了一個種地的,輸了卻連一個種地的都打不過,沒有一點好處的事情也做,就算你要跟著我種地我也不要你。”我非常無奈的說道。
“廢話少說,看刀!”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魁梧大漢三步并作兩步舉刀向我劈來,我抄起鐵鍬貓下身子,一鍬打在他的腳脖子上,那大漢應聲跌倒,滑出三米開外,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個狗吃屎。
魁梧大漢站起身來,大叫一聲“再來!這次不算!”
“你已經輸了,再來你還是要輸,知道輸在什么地方嗎?”我略帶同情的問道。
“什么地方?”
“就拿剛才來說,你快速向前沖的時候,你身體的各個部分都在向前沖,我一鍬打在你的腳脖子上,阻止了你腳前進,但你的上半身還在往前沖并沒有停下,所以你會摔倒,這就是牛頓第一定律慣性的應用,這就是你輸的根本所在,沒有知識武裝自己!”我解釋道。
“牛頓是什么牛?”魁梧大漢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管誰家的牛都能上課本了應該是很有學問的一頭牛。”我如實回答。
“媽的,沒想到練功夫還要學習文化知識,要不然連一個種地的都打不過。算了,在下輸的心服口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說完魁梧大漢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中午,我來到河西,在岸邊柳蔭亭里,她已經在那坐著了。穿了一件青紅交加的綢袍,蛾眉雙眼皮,嘴角還有兩個淡淡的酒窩,不算標準的瓜子臉但讓人看著很舒服。是我喜歡的類型,就是不知道她屁股大不大,據說屁股大的女人會生兒子。
“你來了,請坐!”
“讓你在這等著我挺不好意思的!”我略帶歉意的說。
“總要有一個人先來,誰先來不都一樣。我叫小翠,你呢?”
“叫我阿牛就行。”
“阿牛,很樸實的一個名字,和你的人一樣,很樸實,沒有一點特別的地方。”
我聽不出她這是在夸我還是在損我,就當是在夸我吧。
“中午了,你肯定餓了吧,先點些東西吃吧!旁邊王姐的小攤很不錯,要不要嘗一嘗?”我問道。
“你這么一說我還真餓了,好呀,我也聽說王姐的小攤做的東西很好吃。”
我扭頭對岸邊忙碌的王姐喊道:“王姐,來十個饅頭四碗家常菜!”
王姐應了一聲繼續忙碌著。
“你吃的不多。”小翠說道。
“我飯量不大,兩個饅頭一碗菜剛好飽。你吃八個饅頭能夠嗎,要不要再多要幾個?”我問道,畢竟第一次請女人吃飯,總得要讓人吃飽。
“夠了,我八個饅頭三碗菜也剛好飽,再多吃容易胖,胖了就不好看了”小翠煞有其事的說道。
我竟然不知道該怎么接她的話,所以選擇了沉默,感覺挺尷尬的。
“聽說你一身好功夫,你怎么練的,不會有什么武功秘籍吧,千萬別是葵花寶典,要不然我可不跟你!”小翠打破沉默說道。
“哪有什么秘籍,我就一種地的,這些功夫都是在我種地的時候琢磨出來的,不知道誰給宣揚出去了,弄得很多江湖人士來找我比武!”我實話實話道。
“不是葵花寶典就好,只要不是損害身體的,不是這切一塊肉那切一塊肉的就行。”小翠似乎松了一口氣,不安的眼神也平靜下來。
一會功夫,十個饅頭四碗菜就擺到桌子上了,四碗菜分別是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宮保雞丁、紅燒鲅魚。
小翠看著四個菜問我:“你想吃哪個菜?”
我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宮保雞丁沒有好意思開口。
小翠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渴望的眼神,把土豆絲推到我面前:“你還是吃土豆絲吧,里面都是淀粉,你太瘦了,剛好能長胖!”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應了一聲,然后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不過小翠的吃相著實嚇到我了,三口一個饅頭,半斤的那種饅頭,嘴里還要扒拉進菜,還要吐出魚刺。她似乎并不咀嚼,而是咬了直接往下咽,就像豬八戒吞人參果一樣。
我心里在打嘀咕,她到底是不是中國人,不會是敘利亞偷渡過來的難民吧。張嬸總不能坑我吧,介紹一個敘利亞難民給我。但看小翠的面相和談吐又感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女人。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生兒子就行。
我兩個饅頭吃完,小翠還有半個饅頭在手里,三碗菜都沒有了,她用那半個饅頭在碗里轉了一圈,把僅剩的菜湯都打掃干凈,最后吃掉那半個饅頭。碗已經很干凈了,一點油腥都沒有,估計一會王姐都不用刷碗。
吃完午飯,我提議去街上逛逛,因為張嬸囑咐過我要給她買幾件衣服。這樣她吃飽拿好這件事基本上就能定下來了。
“不用去逛街,不用走那些形式,直接去你家吧,只要你能管我吃飯就行,我這個要求不高吧!”小翠若無其事的說道,就好像我撿了一個大便宜一樣。只是這個要求真的挺高的,我養她一個相當于養了三個人,瞬間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但為了以后的孩子,我只能選擇同意。
“不高,我養得起,只是第一次見面就去我家是不是速度有點快啊,你不用回去和你父母說一聲嗎?”我盡量把事情考慮的周全一些。
“我母親在我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相依為命的父親也在前些日子撒手人寰離開我了,所以現在我是孤單一個人,所以以后你一定要對我好一點,你要是對我不好,我就對你以后的孩子也不好。”小翠說道。
既然這樣我就把她領回了家,晚上的時候,我們決定要睡一張床,聽別人說只要上了床那么小翠就能懷孕了。
我倆和衣躺在床上,我能聞到小翠身上的味道,一種女人的味道,一種和迷魂香一樣的味道,讓人聞了渾身酥軟。
小翠把她的小手搭到我得肩上,“你就這樣要睡覺了?”小翠問道。
“上床當然是睡覺了,不睡覺上床干什么。早點睡吧,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要做。”我說道。
小翠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很快便忍住了,說:“好吧,早點睡吧。”于是我倆緊緊挨著,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半夜里,我感覺到脖子一涼,如果沒有猜錯得話應該是有一個金屬物質搭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下意識得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那個金屬物質,果然沒有猜錯,是一把匕首,只是刀柄在小翠的手里。我扭頭看向小翠,小翠雙眼緊閉,輕微得鼾聲非常均勻,應該還在熟睡中。唉,可憐得孩子,竟然還有夢游癥,聽人說碰見夢游得人不能把她叫醒,不然會嚇到她。所以我把匕首收了起來沒有叫醒她,明天我也不打算告訴她這件事,省的她再感到愧疚。真有意思,防身的匕首差點讓自己成了寡婦,只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來準備早餐,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候小翠才起床。
我用手摸著小翠的肚子問:“怎么樣,能感覺到肚子里有小生命嗎?”
“哪有這么快啊,昨晚我們什么都沒做啊!”小翠不滿的說道。
“還做啥,別人不是說上過床你就能懷孕嗎,昨天我們不是睡的一張床嗎?”我有點不悅。
“那也得過段時間才知道,好了,先吃早餐吧,不然一會涼了。”一說到吃,小翠兩眼放光,其他一切都拋到腦后了。
七夕那天,張嬸過來了,問我們什么時候舉行婚禮,在這一點上我們的觀點是一致的,都不打算舉行婚禮,這只是一種儀式,并不能保證天長地久,實實在在的過日子才是最根本的。張嬸詫異的望著我們,搖了搖頭就走了,可能感覺我們兩個人都和常人不同,沒法溝通吧。
下午我去田里鋤地,小翠也來幫忙,我從來沒有打算讓一個一頓飯吃八個饅頭的女人來干農活,因為如果她付出了體力,那么一定會在食量上得到彌補,小翠要是干一下午農活,晚上估計能吃十六個饅頭。
不過我勸她休息她根本不聽,說是就想和我在一塊,和我一塊吃飯和我一塊干活。沒辦法,只能依她,女人真麻煩!
我躬身在前面鋤地,只聽身后風聲驟起,沒有猜錯得話應該是有東西朝我飛來。我急忙一個側身,凌空而來的鋤頭從我眼前飛過。沒錯,是小翠的那把鋤頭。
只是小翠趴到地上,滿臉泥土,原來剛才她在田里撿了一個不知哪朝哪代的銅幣,滿懷欣喜的向我跑來想讓我看,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腳,人摔倒了,鋤頭卻向我飛來了。
我趕緊跑過去扶起她,拍打了一下她身上的泥土,她的膝蓋都流血了。我撂下田里的活,背她回到家。把她膝蓋的傷口清洗干凈,涂上了藥水。
唉,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笨的女人呢,雖然嘴上埋怨,但心里看到她的傷口卻很揪心,希望她快點好。
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這半個月里因為有了一個女人的存在,家里收拾的整整齊齊的,一日三餐也非常規律了。偶爾我們也會互相拌嘴,但最后都是我以沉默結束。我并沒有反感這種生活,反而很享受。
今天我在田里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非常口渴,剛好桌子上一杯茶,每天小翠都會給我準備的。當我拿起茶杯準備喝的時候,小翠突然跑了過來,發了瘋似的把我手里的杯子打落在地。
茶杯應聲而碎,地上泛起一陣惡心的白色泡沫,只有毒藥才會這樣。我臉色瞬間變的鐵青,看著小翠,小翠并沒有因為我得臉色而有絲毫怯弱。
“看什么看,這又不是毒藥,這是我們女人喝的藥茶,一種減肥茶,男人喝了會上吐下瀉的。以后不要回來看到什么就拿來吃呀喝呀的。”小翠收拾著地上的碎片解釋著。
我想小翠也不會給我吃毒藥的,萬一我死了,誰能養得起這個一頓飯吃八個饅頭的女人啊。
“阿牛,如果我走了你會想我嗎?”小翠突然神經兮兮的問我。
“你走吧,看誰還能養的起你。”我玩笑著回答她。
“說正經的,你到底會不會想我?”小翠有些著急了,這個女人脾氣和飯量一樣,都不正常。
“會,會,會的,行了,收拾一下吃完飯睡覺吧。”
小翠聽了我得回答似乎非常滿意,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離開我,我不休她就行了,總不能她要休了我吧。
晚上我們躺在床上,小翠竟然一反常態,她要脫我得衣服,脫完我得衣服還不算,還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
“你干什么,快停下,快停下!”我不知所措得說道。但小翠并沒有住手,反而顯得很興奮。
天吶,她這是怎么了,她這是在干什么!
天吶,這種感覺怎么這么奇妙,這個臭娘們,以前怎么不這樣對我!
第二天日上三竿得時候我才起床,畢竟昨天折騰到很晚我才睡覺。只是小翠好像早早就起來了,桌子上還準備好了早餐,不過她人呢,是不是出去了。
我洗刷完畢,準備吃早飯,看到桌子上一張字條,打開來看,上面這樣寫著:
“親愛的阿牛:
? ? 當你看到這封信得時候我已經走了,其實當初我并非真要嫁給你,我找你是要報仇的,我的父親,相依為命二十多年得父親,一個曾經和你比武過的人,輸了,感覺顏面掃地,就自殺了。所以你間接的算是我得殺父仇人,我找你也是打算報仇雪恨的。只是那次在晚上、在田地里都被你躲過去了,漸漸地,我發現自己真的愛上你了。當昨天你要喝那杯我放了毒藥的茶水時,我突然很害怕失去你。但我真的做不到和殺父仇人共度余生,所以我帶不走你的命,只能帶走你的孩子。對了,昨天我們才是真正的上床,我應該會懷孕的。不過不用擔心,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好好待他的,你也不要來找我們,我想我是不會再見你了,再見了阿牛!
? ? ? ? ? ? ? ? ? ? ? ? ? ? ? ? ? ? ? ? ?愛你的小翠”
怎么會這樣,是她父親要找我比武,也是她父親自己要自殺的,和我有什么關系,你走就走吧。只是,為什么我得胸口非常的堵得慌,感覺像有一把小刀在一刀一刀的在我心上劃。
征戰沙場的將士厭倦塞外生活可以解甲歸田,浪跡江湖的游俠看慣恩怨情仇可以歸隱山林,但我一個種地還能再去哪里,不種地又怎么生活。
我把這張紙條疊好,放到胸口的口袋里,帶著這張紙條就像小翠在我身邊一樣。
只是在以后的時間里都不會再有你了,但在我的心里的某一個角落你永遠都藏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