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懸疑】天下布武(10)柴房

第十章 柴房


穿過濃密的樹林,景色頓覺寬闊。

大隊的鳥兒向北飛去,陽春四月,是到了候鳥北遷的時候了。

蔚藍色的天空之下,赭色樓臺亭閣錯落有致,秀美的大殿穹窿映在藍天白云間格外清晰。青磚筑成的圍墻之外,七色花海之間芳草萋萋,偶有仙鶴與孔雀徜徉其中,甚是安詳。女子的嬉笑聲不絕于耳,看來這浣花谷內弟子眾多,卻全是女子,未見一個男性奴仆園丁。女子天性親近這優美的植物和花朵,所以女子才能被秀才形容成“花一般的女子”,而成長起來的女子便愈加有孕育萬物的土地的意味。

每個人都有娘,她們是世界的孕育者。

昔日共工破天,女媧用五彩神石將天補上,想來女子從神話時代起就擁有悲天憫人的心性。

女子天性更為活潑些。

只是,在谷主出現之際,那嬉笑之聲頓時收攏,靜的像是平湖秋月。

然而谷主遠去后,這嬉笑之聲就又隱隱響起,仿佛頑劣孩童脫離了爹娘的嚴厲管教,又開始撒歡了。

一行人押解著遲英、苗黑胖匆匆于花海經過,驚飛了花間的蝴蝶。

景色大好,鶯歌燕舞,苗黑胖不禁快樂了起來,如此氣派之地芬芳美好,倒不失為浣花谷一日游了,看來不虧,前來一趟倒是頗為劃算?!颁交ü取比齻€金粉大字刻在正門入口的青石碑上,工整秀美,被打理得一塵不染。

好字!

好景不長,這押解之路很快就到了實質性的階段。

入得正門去,眾人便分道揚鑣,遲英二人被徑直帶向柴房。

沿著鵝卵石鋪就的明凈小路走去,陰涼之氣迎面而來,一處偏僻小間靜靜地坐落在東廂角落處,似有炊煙裊裊,苗黑胖頓覺饑腸轆轆,十分難受。

既然這里只有女子,那么計劃就有了,苗黑胖眼珠子來回轉著,計上心來。

“姐姐……”

“姐姐……”

“你這廝,又有什么毛病,快說?!?/p>

苗黑胖被打腫的臉還腫著,他有些口齒不清。

“姐姐……我要解手?!?/p>

“可惡,懶驢上磨……你們幾個去喊來寧伯?!?/p>

“是,姑姑。”

聽到“寧伯”二字,苗黑胖的心就沉了下去,看來這里有男仆,借上茅廁順便跑路的計劃已泡湯。侍女飛快而去,不多會,一位白發老者信步而來,直勾勾地盯著苗黑胖,那眼神就像是鋒利的錐子一樣在苗黑胖的臉上戳來戳去。

目屬木,胸背屬土,木克土,老者目光凜冽,在這目光的審視之下,苗黑胖胸背一陣不適,背上出了些許冷汗。

“這廝是誰?”

“回寧伯,這是……是一個囚犯,請寧伯押解他去茅廁?!?/p>

“嗯,先松開他?!?/p>

老者不丁不八地站立著,長袍隨風飄擺,威嚴畢露。繩索被松開,老者伸手隔空解穴,“撲撲”幾道強勁的內力擊在苗黑胖的穴位之上,只見他幾處衣物明顯被內力擊打出幾個凹陷,人也緊接著“咚”一聲軟癱在地。苗黑胖好不容易狼狽地爬了起來活動了身體,發現除了五官之外,其他部位終于也可以動了。

能動的感覺真好,雖然還在監管之下,苗黑胖心中也仍是一陣喜悅。

“小胖子,跟老夫來吧?!?/p>

“嗯。”

“我勸你老實點,不然就把你扔進糞池去?!?/p>

老者輕描淡寫地說著話,微微凸起的太陽穴來回反射著明亮的光澤,可見此人內功極為深厚。苗黑胖心下一凜,乖乖地跟了過去,打消了跑路的心思。沒人不想活,任誰都是想活得越久越好,苗黑胖乖乖地跟著,想來這老者畢竟不會對一個小孩子太壞。

進的茅廁去,老者直勾勾地盯著苗黑胖。

松開褲帶之后,苗黑胖轉頭對上了老人目光,二人大眼瞪小眼。

苗黑胖尷尬。

這怎么尿得出來。

“尿啊,你怎么不尿?”

“老伯,我……”

“沒有關系,你就當老夫不存在?!?/p>

“可是……”

“好,那就老實回去,你想尿就尿褲子里?!?/p>

“哦不不,我尿?!?/p>

苗黑胖使勁憋,這才稀里嘩啦地尿了出來,然后習慣性地冷顫了幾下。

他被寧伯盯得死死的,難受至極。

“還需要解大手嗎?”

“哦,先不需要。”

“那就出去吧?!?/p>

苗黑胖老老實實地跟著寧伯屁顛屁顛走回去到了柴房門口,花奴遠遠就怒目相向,苗黑胖訕訕地剛待說出“姐姐”二字,就見花奴抬腿一個大腳迎面而來,重重踹在苗黑胖胸口,苗黑胖“嗷”了一聲就飛了進去牢牢貼在了墻壁上,“砰”的一聲,苗黑胖后腦勺生疼,再也不敢多嘴。

這一腳的威力雖不大,但也夠受的。

苗黑胖這才覺得胸部、胸肌處一陣火辣辣的疼。

扒開衣衫一看,娘的,肚皮上一個顯眼的大腳印子。

“吱扭!”

門被關住,然后一陣鐵鏈之聲,門被上了鎖。

“你們二人給我盯好了,他們膽敢出來就格殺勿論。”

“是,姑姑?!?/p>

“不要再讓我見到這黑廝?!?/p>

“有事就喊老夫,二位就辛苦了?!?/p>

“是,姑姑,寧伯?!?/p>

“哎喲我的天,寧伯你可知道這黑廝有多討厭,方才的一腳就跟踹到肥豬身上一般……”

“哦,呵呵,這黑小子十分狡猾,你們得防著點……”

腳步聲遠了。

苗黑胖靜靜聽著遠去二人的對話暗暗心驚,看來這老者早已將自己的小心思盡數看穿,這下真的很糟糕。他轉臉看去,只見遲英被放置在一堆鋪得厚厚的干草上,甚至脖頸處還被專門墊高了,看起來并不是隨隨便便被安置的,這小子待遇比我好多了。

苗黑胖心中不忿。

盡管如此,望著遲英腦門上的青紫和血跡,苗黑胖也是心中不忍。

遲英的胸膛微微起伏著,不知是否還有意識?

“遲英,遲英……”

苗黑胖望著昏迷中的遲英,拍了拍他的臉,沒有見動靜。

苗黑胖失望地“唉”了一聲順著干草堆躺了下去,他又餓又累,剛才的一腳之力令他氣血翻騰,后腦勺的疼痛這就傳了過來。

遲英還是有些意識的。

他知道苗黑胖在拍它,他很想發出聲音回應他,卻怎么也睜不開不開眼睛,舌頭也不聽使喚,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已經不管用了似的。人所謂的三魂七魄,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一個人若猛然遭遇頭部劇烈撞擊,大抵都會是這個樣子。

遲英一頭撞在了粗壯的枝干上,天沖、靈慧震蕩故而此兩魄已式微,無法主導中樞。

所以現在的他,即使有那么一些意識,意識也只能老老實實呆著。

遲英的意識平靜了下來。

他在迷迷糊糊中想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發生在這前后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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