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西藏被神話成了“凈化心靈”的圣地,無數的雞湯文的告訴你,你值得拋家舍業去西藏走一走,仿佛去了西藏你就立地成佛,你的一切世俗問題都可以自然化解;不知何時起,“詩和遠方”泛濫,無數人告訴你西藏有多美,藏民有多淳樸,背上雙肩,挎個單反,在西藏你就可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而真實的西藏呢?也許只有那些真正進入西藏腹地,深入西藏工作生活的援藏醫生才能告訴你所不知道的“詩和遠方”的故事。
2016年5月28日我院骨科醫生等一行六人組成的深圳醫療援藏隊從深圳出發,但在轉機點成都,他們接到通知,由于近期暴雨頻發從林芝市到察隅縣的唯一交通道路發生塌方,需要在林芝停留二日。5月31日早上他們6點出發,經過約15個小時的顛簸才到達目的地察隅縣人民醫院。
察隅縣地處青藏高原的東南邊緣,是喜馬拉雅山和橫斷山脈交接的地方,面積31659平方公里,總人口才3萬余人,距離“西藏江南”林芝市約600公里,而且唯一交通道路狹窄兇險,常有塌方和滑坡發生。而整個察隅縣人民醫院醫護人員甚至包括保潔、司機在內才51名,只有一個病區,開放了20張床位。
醫院醫療條件簡陋的無可想象:常斷水,斷電,打開水龍頭會有莫名的小蟲和雜草;電梯經常出現故障,因為擔心病會人困在里面,所以很少使用;手術室的麻醉機上的球囊破裂,搶救時脫落在地,負壓吸引機要先用腳踢才能啟動,連聽診器都是頭體分家;而因為當地醫護福利政策不好,工作人員工作無壓力,所以也無積極性,上進心,X光拍片機壞了1個多月沒人修,制氧機不能正常工作無人修,想做個急診項目還得哀求檢驗科醫師。
但是種種不便未能挫敗醫生們積極工作的熱情,經過1天的適應高原反應休整,6月2日鄭醫生就開始著手工作。首日共接診了15名骨科門診病人,這些患者病情的嚴重程度在內地是罕見的,而究其原因,并非是病種有多復雜,只是由于經濟拮據及交通不便的原因,病人要等到實在無法忍受才來就醫,以至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也會無奈放棄最佳治療方案。
雖然舉步維艱,鄭醫生還是秉著赤子之心,懷著悲憫之情,憑借扎實的醫學功底,排除萬難,在當天與當地醫院院長協商收住一位被疾病折磨了幾十年的56歲先天性馬蹄內翻足的患者。)對于自己管治的患者,他承攬了所有醫護工作,連消毒,輸液都親力親為。
值得欣慰的是由于援藏醫生的到來,患者們對他們得到了明確的診斷,可以減少他們花費在游醫、巫醫和庸醫上的經濟損失、能夠緩解自身病痛,已經很滿足了,對政府援藏醫療民生工程感激不盡。
而更大的考驗總是不期而至。
6月7日中午,西藏自治區察隅縣人民醫院,33歲僜人三胎經產婦臨產,本院醫生順利接生一名男嬰,但胎兒娩出后發現“胎盤粘連”,徒手剝離胎盤不成功,深圳援藏婦產科專家臨危上陣,順利剝離取出胎盤,但產婦因子宮收縮乏力,旋即出現大出血,雖然采用各種促進子宮收縮的措施,宮腔填塞紗塊止血等處理,但血流洶涌,病人迅速進入休克狀態,煩躁不安,血壓下降,外周血管塌陷,此時快速輸液、輸血是搶救患者生命的唯一途徑,而作為西藏貧困落后地區的衛生院式的人民醫院,無任何備血及搶救設施,醫院聯系血源,輸血只能求助當地部隊及武警戰士。人命關天,迫在眉睫地是迅速建立生命通道,此時我院骨科鄭醫生方寸不亂,果斷地采用大隱靜脈切開手術,為大量、快速輸液、輸血成功搶救病人創造必要的條件。星飛電急之際深圳援藏專家組成立了搶救小組,齊心協力,積極搶救,3小時后,隨著武警戰士送來了900ml寶貴的血液輸入,患者第一次從死神手中掙脫。
然而盡管對產婦采取了一系列積極治療,出血仍然持續,患者再次陷入休克狀態,再次滑向死亡邊緣,間不容礪,搶救小組與家屬交待病情后決定切除子宮以挽救病人生命。婦科專家憑精湛的技藝,成功切除了子宮,血終于止住了,第二批血源共計1400毫升輸入患者體內,患者的生命又一次得到延續。
但大家還沒來得及緩口氣,更為兇險的病情席卷而來,由于患者術前咽喉水腫,多次嘗試氣管插管失敗,本院的麻醉師只能選擇行喉罩供氧下全身麻醉,如此術后拔除喉罩后因喉頭水腫,損傷導致阻塞性呼吸困難,患者血氧飽和度驟然下降,甚至出現呼吸心跳驟停。事窮勢迫之下,鄭醫生再次力挽狂瀾,立即大針頭環甲膜下穿刺,面罩給氧緊急處理,患者血氧飽和度上升,心跳恢復后,主持了氣管切開術,術后患者漸恢復意識,與死神的角逐賽暫時領先。
但傲嬌的死神沒有輕易氣餒,在患者安返病房后第二天,他接連發招,休克后并發癥齊齊攻擊,患者危在旦夕,當地醫院領導建議家屬立刻轉往醫療設施完善的林芝市區醫院接受治療。
可是這兒不是在交通便捷的內地,三大山脈環繞的林芝地區正處于雨季,路途遙遠,山路崎嶇,地勢險要,患者目前的狀況如何能挺過長達15個多小時的顛簸?但目前醫院的救治條件會讓我們援藏醫生承擔多大的風險?
大家反復斟酌,權衡利弊,決定盡全身心之力在當地醫院繼續救治,但是院方對醫院醫療條件毫無信心,對這些援藏專家的技術水平,是否會劌目鉥心沒有認識,強烈要求轉院,萬般無奈之下,鄭醫生臨危受命,做好可能步步驚心的護送患者的準備。
但天降大任,準備出發之際,山洪暴發塌方阻斷了唯一的交通通道,患者只能留在當地醫院繼續救治。援藏隊的醫生護士們嘔心鏤骨,分三班日夜守護在患者身邊,在異鄉的第一個端午節,三天假期,憔神悴力,與死神賽跑,分分秒秒,須臾不放松,絲毫不懈怠,在簡陋的醫療條件下創造著一個又一個生命奇跡。
其實,高曉松的散文還有一句,“詩”就是心靈最深處,“遠方”就是永遠到不了的地方。是的,心靈的最深處,才是永遠到不了的地方。在行醫的路上,也許我們是在每天艱辛地“茍且”著,但路始終在腳下,追隨自己的內心,堅持自己的初衷,歷經不同的工作生活體驗,心無旁騖地走向遠方,這何嘗不是“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