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夢中來(1)

(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



強盜燒村




我現(xiàn)在成了孤兒,在這個傳說有神仙也有妖魔的乖乖星球上孤獨漂泊了八個月,早已經(jīng)餓得面黃肌瘦,幸虧之前我跟村里的老先生學過畫畫,經(jīng)常畫餅充饑,否則我可能真的活不到現(xiàn)在。

嚴格來說我還不算孤兒,因為八個月前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我爹娘和一眾村民只是被強盜們抓走了,并不一定都不在人世了。

換句話說,我的爹娘應該還在人世!

想起爹娘,我抬頭仰望星空,心中突然特別想念他們。

不僅僅因為我現(xiàn)在餓得發(fā)慌,而且因為爹娘當時庇護了我,才讓我免于強盜們的抓捕。

我還記得那晚月黑風高,很像一個殺人的夜晚,子夜時分,村民都在沉睡。

我尿急正在我房間尿尿,突然村口傳來滴滴答答的馬蹄聲,急急切切。

十二歲的我很害怕,急忙跑到爹娘房間,推開門把阿爹搖醒:

“阿爹,快醒醒,有馬蹄聲!”

阿爹睡得沉沉的,還是娘親聽見我叫,醒了過來。

“崽崽,咋了?”

娘親睡眼惺忪地問道。

“娘親,是不是強盜來了?你聽,馬蹄聲!”

“強盜!”

一聽強盜兩個字,阿爹也醒了過來,翻身坐起。

“呀,真是強盜,馬蹄聲來得這么急,這么亂!”

娘親驚叫,睡意全無。

“快,起來!”

阿爹跳下床,迅速穿好衣服,一把抱起我就往廚房茅草屋跑。

廚房后面有一口大水缸,是我們家裝水用的。

阿爹把我放進水缸里,讓我蹲下。

好在水缸的水剛好沒過我的小腿,我挽起褲腳后,衣服就沒有濕。

“記住,崽崽,無論外面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要吱聲,不要出來!”

阿爹急切地叮囑我,然后把木板蓋子蓋上水缸。

然后我就聽到他匆忙跑開的腳步聲。

忽然,“砰砰砰”巨大的撞門聲傳來。

“快開門,都給我滾出來!”一個粗魯?shù)穆曇粼谖壹以洪T外吼叫著。

“來了來了。”

阿爹急忙答應著,跑去打開了院子門。

“你們家?guī)卓谌耍俊?/p>

一個大嗓門吼道。

“兩個,就我和我婆娘?!?/p>

阿爹的聲音很鎮(zhèn)靜。

“哼,諒你也不敢撒謊,來人,把房子燒了!”

大嗓門蠻橫地叫道。

“誒誒誒,等一下,我婆娘還在里面,還有我的家,你們不能燒了!”

阿爹慌忙叫道。

“你人都快沒了,還要家?哼,白癡,還不叫你婆娘滾出來?”

大嗓門吼道。

過了一會,我就聽見嘈雜的腳步聲,和娘親的哭泣聲。

“哼,再哭,一刀把你砍了!”

大嗓門大聲威脅道。

“點火!”

大嗓門又大聲命令道。

接著就傳來嗶嗶啵啵燒火的聲音。

“燒房子了?”

水缸里的我大驚,雙手本能地去推水缸上的蓋子。

“不行,阿爹說了,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能出去!”

想到這兒,我乖乖把手放了回來,繼續(xù)撐著水缸的缸底,蹲得太難受了,我只好用雙手支撐身子的重量來緩解一下雙腿的難受。

“快走,磨磨蹭蹭干嘛?”

外面又有粗魯?shù)穆曇艉鹊馈?/p>

“嗶嗶啵啵!”“嘩啦”“砰”“嘩啦”,我耳邊不斷傳來燒房子的聲音。

“不行,房子塌了會砸死我!”

我突然想到這一點,心中害怕,阿爹的話也不聽了,畢竟保命要緊,我急忙雙手推開頭頂上的木板蓋子,一看,我嚇壞了。

我的天啊,眼前濃煙滾滾,幾乎什么都看不清,只聽到燒火的聲音很響,甚是嚇人。

我飛快地爬出水缸,右手遮住嘴巴鼻子,就往模模糊糊的廚房后門跑去。

跑到門口一看,發(fā)現(xiàn)門也開始著火,我什么也不顧,狠命地跑出了門。

跑出門我四下一看,發(fā)現(xiàn)我家只有五丈開外的茅房還沒有著火,我急忙往茅房跑。

進了茅房,我趕緊關(guān)上門,緊張地看著茅房外面。

還好,一個人也沒有。

我的心砰砰直跳,這時我看見我家正房完全塌了,火越燒越大,而廚房則塌了一半,估計很快正房廚房會燒個精光。

幸好茅房距離正房遠,要不然肯定也燒著了,那我就真是藏無可藏了。

“阿爹和娘親去哪了?”

我這時才想起父母,于是仰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整個天空都被熊熊大火照亮了。

“天哪,這么大的火,莫非是強盜把村里的房子都燒了?”

“肯定是的,要不然火不可能把天照得這么光!”

我心里害怕極了,又生怕強盜們找到我藏身的茅房,于是緊張地看著四周,也顧不得天上滿天的火光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火光慢慢地沒了,天也暗了下來,也沒有了哭聲叫聲和馬蹄聲,只偶爾聽到“嗶?!币宦暷绢^燒裂的聲音。

我緊張的神經(jīng)才松了下來,用手一摸大腿,全都麻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呼?!?/p>

我長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在茅廁的蹲板上。

身子幾乎虛脫了。

在茅房里我又半躺半坐了一個多時辰,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看見外面一個人也沒有,我?guī)缀跏菑拿┓坷锩鏇_了出來。

我家的正房和廚房燒了個一干二凈,什么都沒有了。

連豬狗雞都看不到,難道都被燒死了?還是自己逃走了?

我搖搖頭,到處看,發(fā)現(xiàn)整個村子幾乎全燒光了,就只剩下幾個茅房孤零零地立在晨曦中,反襯著村子的空曠和荒涼。

沒有一條狗,沒有一只雞,沒有一頭豬,沒有活物,除了我自己!

?“天哪,這可是一百來戶人家啊,難道都被強盜抓走了?”

我心里一團亂麻,本來還想找點吃的,總覺得這么大一個村子,不會全燒沒了吧。可是事實上,真的幾乎是全燒沒了。

除了我和幾個茅房!

我感到透心涼!

我沒家了!

我沒家鄉(xiāng)了!

我們村是大空山深處,距離最近的村子也有八百里,人跡罕至,從來沒人想到這里會遭強盜。

我聽我娘說過,我們村的祖先是三戶人家,也就是三對夫婦,不同地方來的,他們躲到這個大山深處逃難,然后幾百年過去了,他們的后人就變成了現(xiàn)在一百來戶,幾乎與世隔絕,幾乎不與別的村子往來,因為路遠,也因為不愿意與外人來往。

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簡直是絕境??!

想到這些我愈發(fā)害怕更加焦慮。

我怎么辦?

最后我只好流浪。一流浪就流浪了八個月。

“哎,現(xiàn)在想起來那個晚上,真是讓人后怕啊,爹,娘,你們在哪?你們還好嗎?我現(xiàn)在好餓啊!”

我望著天上的星星,癡癡地問道。

但四下只是一片死寂,星空不語,清風無聲。

我心如死灰,似乎撐不下去了。

“孩子,你一定要活著!”

突然一個聲音仿佛從我心口傳來,我猛地回過神來,驚駭之極。

“你,你是誰?為什么在我心里?”

我顫抖著問道。

“我是救苦救難的圣人,我在一切苦孩子的心里。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p>

這次我聽出來了,這是一個慈祥老婦人的聲音,于是我心里就不那么害怕了。

“敢問圣人,您能給我一些吃的嗎?我現(xiàn)在餓得發(fā)昏!”

我急切地問道。

“不能,但是我可以給你指條活路,你今晚熬一下,明天天亮你就趕往前面山頭那邊一個村子,村里劉員外家要招奴才,你去當奴才吧,至少不會餓死啊。”

圣人道。

我心里本想說,你既然是圣人,至少可以給我一兩銀子吧,怎么叫我去當奴才呢?

但想了想,能不餓死就是萬福了,還想要銀子干嘛?

于是我乖乖答應道:“好,我聽您的。”

于是我強忍著饑餓,在茅草上睡下。

“誒,不對啊,我娘親說距離我們村最近的村子,也有八百里?!?/p>

“難道這八個月,我自己瞎走流浪著,竟然走到了距離我們村八百里地的村子了?”

“應該是吧。”

我想來想去,覺得就是這么回事。

好在前面山頭那邊就是村子,以后就有飯吃了,不要挨餓了,想到這兒,我就笑著入夢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亮了,于是我跑到河邊喝了幾口清水,就開始趕路,直奔前面那個山頭。

雖然山頭看起來不遠,可我卻是餓壞了,基本上沒什么體力,走路就是憑借幾口氣硬撐著,所以速度比烏龜爬快不了多少。

終于熬到中午時分,我終于是趕到了山頭這邊,一看,果然有個小村子,大概十幾戶人家。終于看到村子了,看到人了,我突然來了精神,走路說話都有力氣了。

有個村民很有同情心,告訴我村里院子最大的就是劉員外家。

于是半個時辰后我走到了劉員外家,畢竟才十幾戶人家,好找。

我坐在地上歇了一會,然后起身膽怯地走到劉府大門口,對家丁道:

“家丁大哥,聽說劉員外家要個奴才,您看我行嗎?”

家丁是一個彪形大漢,濃眉大眼,一臉兇相,四十多歲。

他嫌棄地看著臟兮兮的我,瘦弱不堪的我,鄙夷地哼了一聲,嗡聲道:

“我看你面黃肌瘦,快死了吧,我們要個死人干嘛?”

“你才死人呢,你不要我就算了,干嘛咒我死?”

我憤怒地反抗這個暴虐無情的莽夫。

“找死啊,一個垃圾還敢跟我頂嘴!快滾,打死你,大爺我都嫌弄臟了手!”

家丁兇悍地罵道。

“劉力,你罵誰呢?”

這時,一個丫鬟走出門來,看了看家丁,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就是這個臭要飯的,臟死了,還說要做我們家的奴才,真是白日做夢!”

劉力生氣地指著我說道。

“臟了洗洗就干凈了嘛,哪有要飯的不臟的?老爺叫我出來看看,問怎么都到中午了,還沒有一個人愿意來我們劉府的?,F(xiàn)在正好來一個,你還罵他干嘛?”

丫鬟白了劉力一眼,埋怨道。

“這,這位大姐,只要您們給我一口飯吃,我做牛做馬都愿意?!?/p>

我趕忙趁機對丫鬟求道,覺得她比這個兇悍的家丁劉力好一百倍不止。

“嗯,進來吧,我領你去見老爺?!?/p>

丫鬟點點頭細聲細氣道。

于是在這丫鬟的帶領下,我得以走進劉員外家。

“老爺,有個年輕的小伙子愿意來我們劉府,我?guī)M來了。”

在一個華麗高大的房子門前停下,丫鬟對著里面恭聲道。

“知道了,我這就出來?!?/p>

里面一個男子答應道。

然后門開了,一個中年文士模樣的富態(tài)男人走了出來。

“就你?”

富態(tài)男人指了指我問道。

“就是我,求您收留我,我愿意為您做牛做馬?!?/p>

我卑微地說道。

“今年多大了?”

富態(tài)男人問。

“12歲?!?/p>

我小心地回話。

“可會認字?”

富態(tài)男人又問。

“跟村里的先生讀過三年書,我還會畫畫,餓了的時候我就畫餅充饑!”

我趕忙道。

“喲,看不出,一個小要飯的還懂得畫餅充饑,哈哈,有趣。”

富態(tài)男人哈哈大笑。

“老爺,那您是要他不要?”

丫鬟小心地問。

“要啊,這年頭還會畫畫的奴才上哪兒找去?哈哈。”

富態(tài)男人滿臉堆笑道。

“那啥,小伙子,你快謝謝老爺啊?!?/p>

丫鬟看著我高興地說道。

“多謝老爺收留!”

我連忙雙膝跪倒,對著劉員外磕了三個響頭。

這時,我的淚流出來了,但是是高興的淚,我終于不再挨餓了!

饑餓,是一個可怕的魔鬼,它帶給了我噩夢!

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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