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
街燈,穿梭的汽車和霧氣籠罩的街道。
這是11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離開公司的那一個。
風很大,北方冬天的大風直接透過圍脖掛到脖子里。
她覺得冷,但更覺得無聊。
于是從包里掏出一根香煙。
背過臉,點燃了,這時候。
背后有個聲音喊她:“merry,真的是你啊!”
狠狠的吸一口煙,merry轉身,怔住了,坦白說是雷鳴電閃般呆住了。
面前這個男子十分英俊有型,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很好的展現了主人的身材,修長,健碩,看來是花了很多金錢和時間打理的。
只見此男炯炯有神的雙目,正綻放著久別重逢的驚喜,微微上揚的嘴角顯示主人一貫的不羈。
只有挑起的眉頭還保留著一絲當年的純真。
國字臉,皮膚古銅色,一口潔白的牙齒像極了電視上賣牙膏的廣告模特。
在這冬天剛開始的地方,merry想不到竟以這種方式再見到他。
只一照面merry就認出了這個男人,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的愛人,怎么會不記得?
只是這個當年不辭而別,令merry從此不信愛情,再沒嫁人心思,蹉跎到現在還孑然一身的他。
她又是恨了多少年吶!
就算老到得了老年癡呆癥她也不會忘記和他的那些日子。
這么多年她都是靠著回憶活下來的。
她早就接受他的消失了,就當他己不在人世。
初戀用盡了全身力氣,現在她都不會愛了。
她被他傷得太重了。
沒人知道,倔強的她沒有把這段感情告訴過誰?包括父母。
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封塵了,起老繭了,沒有感覺了。
因為他,她這么多年都沒再接受新的感情。
N個優秀的男孩在她身邊等到成了男人終于放棄另謀福利去了。
很快結婚生子女了。
而她自己則生生的憋成了內傷。
要用多少時間來忘記曾經的歲月。
付出越多傷害越大。
歡樂越多痛苦越深。
她無數次幻想過兩人重復的場景,但絕不是現在這種氣候,這種心情,這種狼狽場景。
特別是自己吸煙的虎狼之勢,那真不是淑女行為。
什么時候學會吸煙喝酒的,不記得了,反正感覺吸了喝了心里就不那么空虛了。,就睡得著了。
身邊走過的路人仿佛不存在,merry再次狠狠吸一口煙。
慢慢吐出一圈圈煙圈,隨著煙圈逐漸散去。
merry的目光從驚訝一點點變為冷漠,像火塘上捂上灰的火苗,熄滅了。
口氣冷的可以結冰:你是叫我嗎?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男子的笑容僵住了,他很尷尬的用手指揉揉鼻子。
merry眼里把這個動作看得真真的,她的心里揪了起來,一絲疼痛彌漫起來。
但面上依然保持冷峻,他的習慣她太熟悉,他不好意思時就用手摸鼻子。
男子開口了:“我是阿俊,顧俊才,你不記得我啦?你是merry,沒錯吧,我開車經過這里,遠遠看見一個穿旗袍的女子,我就想你最喜歡穿旗袍。
也只有你可以穿得那么好看,這么多年你還是如此苗條,美麗,都沒怎么變過。
我趕緊停車下來,走過來一看,果然是你。
我找過你,這幾年我都在找你,想不到你躲在這個北方的城市,如果不是剛才我等紅燈停車,看到你,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你。
祘起來我們已經十多年不見了,我當年離開學校之所以沒告訴你是有原因的,我現在回來了,我來找你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們好好聊一聊。
男子的嘴一張一合,marry聽不清他說的后半段話,她的耳朵已經自動屏蔽了他說的后半截話。
她只覺得這個男子,就像市場上被人放在案板上的賣的魚一樣,嘴一張一合滑稽極了。
她的思緒很快回到過去,她坐在他的身后的自行車上,好象還輕輕環抱著他的腰,那是鳳凰牌28寸的新單車。
車是他爸新買的,被他從家里偷出來的。
他說帶她去水庫邊玩,那是一個秋天的時節,她坐在他身后愉悅的笑著,偶爾有一二片枯黃的樹葉翩翩起舞在身旁。
地下全是落葉,車輪碾過樹葉發出刷刷的聲音好聽極了,多少年都不曾忘記。
那時候她以為一輩子都會坐在他背后的自行車上笑,誰知道陽光燦爛過后是風雨歷程呢?
那天他們一直順著秋天的落葉騎向水庫,那個金黃色的回憶永遠留在記憶里。
可是為什么他走得那么決絕,沒有告別,沒有解釋?
只是聽同事們議論:他家出事了,他被送出國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的愛情之火熄滅了,連同她的心也死了。
此時此刻在這里相遇,是天在玩我嗎?
本來以為死水微瀾的心居然還會有一點點疼痛,就像結疤的地方又裂開了一個口子,痛的感覺席卷全身。
“我找你好幾年了,我一直單身,還記得高中時我們說過,彼此都是對方的伴侶,你呢?也沒嫁人吧?”他的話慢慢地響在她的耳朵,連同街邊汽車的喇叭聲清晰地傳到自己耳朵里“我就知道,你一定還等著我,看你現在的身材樣貌應該還是一個人,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一陣冷風吹過來,她第三次狠吸一口煙,中指和大拇指捏住煙的過濾嘴頭,輕輕松松地一下,彈出去,煙頭在空中呈現一漂亮的拋弧線,然后落在地上。
她心想: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我每天待在辦公室最晚走還不是拜你顧俊才所賜。
因為你,我沒有考上大學,現在只能做辦公室助理,說白了就是打雜的。
晩上我還要去夜店當迎賓,我穿旗袍還不是為了趕時間。
我的一生都毀在你手上了,解釋又怎樣?我們已經是二個世界,何必再湊到一起,再被你傷一次?還是我去報復你?沒必要,不能再有任何交集了。
想到這里,她的目光隨著煙頭的飛行路線落在地上,垂了眼簾十幾秒鐘。
再次抬起頭來她用嘲諷的目光迎著他熱切的期盼“我再說一遍,我不認識你,你可能是誤會了,你說啥呢?我完全聽不明白,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和我有些相似?沒關系我不怪你,經常有人認錯我,我也習慣了。誰讓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呢?”
“你就是marry,你是故意說這些話氣我的吧?我明白,我當年一走了之沒有告訴你是我對不起你,現在我找到你就是要和你好好解釋,如果你給我一次機會,你一定會理解原諒我的。”男人此時臉上的笑容換了焦慮。
“你不去做演員真是浪費”她有些煩躁“就算我是你口中的那個人吧,我也沒有時間聽你講故事,你知道現在幾點嗎?你知道浪費時間等于謀財害命嗎?”冷笑一聲她接著說“如果?如果?人生沒有如果,只有結果和后果。”她挺胸抬頭一臉孤傲,再不望男人一眼,轉身離開了。
風越來越大,她把手上的短大衣穿上,想起這句話: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 selv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