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父親,我可憐到無話可說。從小到大,因為媽媽在離家較遠的地方教書,我也就在幼小的時候變跟隨著媽媽在一起生活了,自然與父親的接觸就少了一些。自從長大后遠走他鄉,便更少了一絲關懷,一句問候。那些簡單的問候語,在電話里竟成了難以開口的聲音。我恥于自己的沉默,并深深的在心里默念后悔。
淚水總是伴隨成長的疼痛將遺失的過往全都風化掉,開始的開始,我們在歌里歌唱父親,最后的最后,我們在墓碑上紀念父親。人生輪回大概也無非這樣罷了,總有下一代為這代人完成未完成的夢想,祈禱來世的幸福安康。當時光賦予生命另一種含義,我們便在每分每秒的思念中變得多愁善感。
人,經歷了成長的傷痛,當周圍一切都無法依靠時,親人便成了最大的庇護神。請原諒一個叛逆少年的不孝,在少年的歡笑里,總淺藏著“我已經長大,不再需要你們的照顧”那樣一種幼稚的成熟。只有父親,他用沉默代替了責罵。要去闖,就去吧,身無分文狼狽不堪時不要再給我們打電話。
他平靜的話語中竟帶有那么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讓我的自信在一瞬間全然崩潰。突然就想起后來在日記本上記下的那些話:歷史不會去銘記一個平凡普通的父親,我就用自己的心跳和吶喊,去銘記一個男人簡單的一生以及對于兒子無私但從不說出口的愛。一個人的靜默,成了他最深切的關懷,我從未揭穿這種沉默。因為我想:要是這樣的無言能夠持續一輩子,該是怎樣幸福的事情呵。
父親在生活中和對待我時一樣,話少的可憐,但不是憂郁的那種。見人就笑一下,露出那個剛剛補完牙還未痊愈的牙床來,臉上的皺紋也就在此刻凸顯了,說到:“今天沒去忙啊?”還沒等對方回應,他已經走出老遠了。我喜歡他這種直率的性格,并“嘲笑”他:“你這樣可使會招惹許多人的哦。”他不理會,微笑了一下,便忙去了。
上了高中搬到縣城,見他更是成了奢侈了。后來,他去了比家更北的工地,我便整日擔心起來了。希望北方寒冷的風雨不要折磨一個當頭之年的父親,希望沉重的活不要壓彎他佝僂的背。我曾經看到過他的背,走路的時候已經有些略微的彎曲了,就是比那弓箭的弓好一點的那種。我常在想:當父親年老時,將他的孫兒放在這背上,他內心的喜悅之情,該是怎樣的難以言表。我理解這樣的心情,因為,每個人都會年老。
因為見面少的緣故,父親從來沒有打罵甚至責怪過我。所以別人家的“慈母嚴父”這一個說法在我家就成了相反了。當成績不好時,母親總是會在打罵一頓之后煮一個雞蛋放在還在啜泣中的我的手上,這些父親都不知道,我還問過母親:“要是父親和我們在一起的話,他是會幫你教訓我還是會幫我制止你?”母親說:“他肯定會坐視不理,任由咱們倆的矛盾激化,他坐收漁翁之利,安慰完這個就安慰那個。這就是父親的“陰險之處”,也是他的可愛之處。
上了大學,離家就更遠了。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感覺便顯得更突出了。每個星期都會給家里打一次電話,后來他們學會了上網,我便在網上和他們視頻聯系。有時分明能看見父母濕潤的眼睛,黑發中很顯眼的白發,以及隨著年齡增長日益顯出的滄桑。我不愿意承認這樣的現實,所以每次聊完天,我就自我安慰的說這攝像頭的像素怎么這么低,連個人臉都看的不是很清楚。也許,是眼睛濕潤引起的看不清吧。我不再想這個問題。
萬物一語不發,舊事也都成了塵土的秘密。這個世界的情愛纏綿,這個世界的愛恨交織,這個世界的風聲四起,浩浩蕩蕩。人這一輩子,能遇到上多少個患難與共的兄弟?可是家里那最偉岸的父親,那永遠的“兄弟”,我將不與其他人分享,請原諒我的自私,他教會我對生活少一些抱怨和牢騷,不再憤世嫉俗,不再意氣用事。我在父親的面前,看到了光線中的光明,指引著我去遠方的土地開墾自己的一生。
罷了,生活總是充滿激情夢想,我希望父親見證我成長路上走過的每一步,他會將我的失敗當成無聲的沉默,再次激發我年輕的斗志。可惜時光催人老,父親也已經年長了。希望他和天下所有的父親都身體健康,心里邊充滿世上所有歡笑,他們都已經完成了將后代教育成人的使命,他們可以安心的為自己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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