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 ? 端本宮
王振聽了肖英所說,皺著眉喃喃道:“如此說,她如今在郕王府?”
肖英點了點頭,又道:“郕王的名聲您還不知道么,平日里放縱慣了,如今大婚在即,卻仍不知檢點……聽說,順德公主大婚那日,郕王便帶了她去。”說至此處,肖英捂著嘴低低笑著。
“哦?”王振回想當日,卻是記起郕王懷里抱著個女人,只是被遮住了面容,瞧不清樣子,因此才未得到注意。
思襯了片刻,王振展眉一笑道:“這汪家好歹在京師也算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若知道郕王這么胡鬧,還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子!”
肖英也點了點頭,堆笑說道:“這個汪婉儀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僅斗得了姨娘,更是把庶出的幾個妹妹拿捏的俯首帖耳。”
王振冷笑,巴不得兩人狗咬狗。如今他身在宮中,有許多事都不能親自去辦,但卻不代表他沒有辦法拿捏到欒歡月。
“汪小姐想必還不知道罷?”王振一挑眉,問肖英。
肖英會意,躬身說道:“小的保證不出三日,汪小姐便會去王府拜會。”
王振滿意地點了點頭,閉目養神。肖英上前,替他按摩。
京師 ? ?品香閣
汪婉儀帶著丫鬟玉翠在品香閣門口駐足,還未進門,便聞到了各色香露的味道,嘴上贊道:“都說這品香閣的香露是咱們京師獨一份的,倒還真當得起!”
玉翠攙著汪婉儀進門,嘴上卻高聲說道:“小姐,過些日子,您成了郕王妃,什么香露得不著,還稀罕這等俗物?”
陳星聞言,又瞧了瞧汪婉儀的樣貌,卻是未來的郕王妃不假,忙躬身上前堆著笑問道:“汪小姐光臨本店,真是讓本店蓬蓽生輝,不知您想挑選什么樣的香露,小的這就為您去拿!”
玉翠揮了揮衣袖,嫌棄地說道:“離我們家小姐遠一些,也不看看你是個什么身份!”
陳星心里不喜,面上卻笑容更盛地退到了一旁說道:“那您先瞧著,小的在一旁伺候!”
玉翠四外瞧了瞧,指著陳星問道:“你不過一小小掌柜,找你的主家來!”
陳星面露難色說道:“哎呦,這還真是不巧,主家今日沒來。小姐若是買東西,就將就著讓小的伺候著,若是找主家談事,留下拜帖,小的也能替小姐轉達。”
玉翠“呸”了一聲,怒道:“你們主家是個什么身份,也接的起我家小姐的拜帖?”
說來也巧,欒歡月與李靈雨其實就在內堂,三人的對話早就入了兩人的耳朵。李靈雨端著茶,見欒歡月依舊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心里有些佩服,問道:“妹妹,不出去瞧瞧?”
“不過是個丫鬟,陳星自能對付。”欒歡月微微一笑。
張禮見欒歡月此時淡定,心里拿不準,他并不知欒歡月已知道汪婉儀要與朱拂玉成親的事兒,擔心兩人見面吵起來,也忙接口說道:“姑娘說的是,不過是一丫鬟,值不當姑娘出面。”
欒歡月斜眼看了張禮一眼,起身說道:“張禮說的是,我還是瞧一瞧罷!”
張禮微微有些著急,忙攔在她身前,慌忙說道:“姑娘,既然覺得張禮說的對,為何還要去瞧瞧?”
欒歡月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盯著他瞧說道:“往日里碰到這樣的事,你從來都是沖在最前,如今卻躲在內堂不愿出去,難不成是與外頭的小姐、丫鬟認得,有意維護?”
張禮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他見過汪婉儀兩次,不過都是在宮里,隨著朱拂玉一同見過。但這話卻斷不能講。他瞧著汪婉儀是個敦厚的性子,而欒歡月卻牙尖嘴利的,并不好惹,因著怕欒歡月欺負了汪婉儀,只得霸道說道:“總之姑娘不準出去。”
內堂里陷入了僵局,外堂的陳星也不好過。玉翠不肯留拜帖,只說要買香露,挑挑揀揀了半天,卻總不滿意,倒是雞蛋里挑骨頭,跳了不少毛病。汪婉儀倒是沒有開口,只任由玉翠胡鬧,自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在品茶。
過了半個時辰,玉翠還是沒挑出香露,里頭的欒歡月不干了,沖著張禮說道:“我又不母夜叉,做什么要灰溜溜地從后門離開?我偏要從外堂走!”
張禮急的滿腦子汗,瞧著時辰,估摸著朱拂玉要下朝了,不由分說的找了個軟繩把欒歡月和李靈雨捆了起來,又在兩人的嘴里塞上了帕子,說道:“兩位姑娘且先忍忍,待我請了郕王來,再給兩位松綁。”
說罷,張禮便越墻而出了。李靈雨無奈地瞧著欒歡月,見她一臉呆滯模樣,顯然是被張禮的舉動嚇著了,心里覺得好笑之極,瞧著她眉眼帶笑,惹得欒歡月給了她一記白眼。
欒歡月私心里壓根沒想出去,不過是逼著張禮去找朱拂玉,好把外頭那個呱燥的小丫鬟給轟走,也沒料到張禮把她視為洪水猛獸,生怕自己欺負了外頭的汪婉儀,竟把自己給捆住了。
下了朝,正往王府走的朱拂玉,剛走到府門,便瞧見張禮一路疾跑而來,嘴上大喊:“王爺!”
朱拂玉瞧著張禮滿頭大汗,身旁卻不見欒歡月的身影,以為她出了什么事,忙問道:“是欒歡月出事了?”
張禮停下腳步,擺擺手道:“姑娘被綁著呢,沒事!”
濟源見朱拂玉眉頭一皺,忙問道:“欒姑娘都被綁著了,你不去解救,跑回來做什么?”
張禮見濟源與朱拂玉著急,知道自己說的太快,兩人誤解了其中的意思,只得三言兩語的把事情始末詳細地說了個遍。
聽完后,朱拂玉才放下心來,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往品香閣走,說道:“走罷!去瞧瞧罷!”
“就算欒姑娘刁蠻些,但也知曉分寸,你至于把她和靈雨妹子都綁起來?”濟源和張禮跟在朱拂玉身后,濟源責備問道。
張禮撇撇嘴,瞧了眼朱拂玉的背影,見他沒在意,只得小聲嘟囔道:“姑娘最會使壞,那汪小姐如何斗得過?”
朱拂玉雖未回頭,卻聽見了張禮的話,嘴角上揚,開口道:“張禮你做的對!”
張禮得了朱拂玉贊揚,得意地朝濟源揚了揚眉,看得濟源只揉腦袋,心里暗罵張禮太蠢了,這話要是傳到欒歡月那兒,他估計又得受折騰。
進了品香閣,朱拂玉便瞧見了正在品茶的汪婉儀,面上帶著笑,走到她身旁問道:“你怎的來了?”
陳星瞧見了朱拂玉,心里松了口氣,忙說道:“汪小姐要見主家,如今主家到了,汪小姐可別再為難小的了。”
欒歡月在里屋聽到了陳星所說,心里暗贊他說的漂亮。止口不提那個小丫鬟的刁蠻,直接把罪責扣到了汪婉儀的身上。
汪婉儀向朱拂玉施禮問安后,朝陳星抱歉道:“是我家丫鬟平日刁蠻慣了,給掌柜的添麻煩了。”
陳星點頭說是,但卻露出懼怕汪婉儀的模樣,往后退了幾步。
汪婉儀瞧見陳星方才還一副恭敬的模樣,如今變了副嘴臉,心里暗恨,嘴上卻笑著問道:“這品香閣是王爺的產業?這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
朱拂玉心里不喜汪婉儀說這樣的話,卻也沒有反駁,只問道:“你還未回答本王的問題。”
汪婉儀此時做恍悟狀,笑著說道:“玉翠聽說這品香閣的香露極好,我便與她來瞧瞧,想著送她幾瓶。”
朱拂玉點了點頭,又問道:“挑著合適的沒?若挑完,便結賬罷!”
玉翠一愣,汪婉儀倒是神色不變,隨意拿了幾瓶,走到柜前便要交銀子。陳星忙收銀子,替汪婉儀包裹,汪婉儀趁著陳星給香露裝盒,眼神示意玉翠,瞧了瞧內堂。等到陳星把香露盒子交到玉翠手中,玉翠便假意一絆,整個人跌進了內堂。
張禮一瞧,心里道了聲不好,欒歡月和李靈雨兩人此時正被自己綁在內堂。
汪婉儀假裝驚訝,也跟著玉翠進了內堂,不過一秒,便發出驚訝聲。
朱拂玉一眾走進,便瞧見欒歡月和李靈雨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手帕看著自己,沖張禮說道:“還不快去松綁?”
汪婉儀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站到了朱拂玉身旁,有意無意地貼著朱拂玉,一雙美目好奇地瞧著欒歡月和李靈雨。
待到兩人松了綁,欒歡月忙跪地磕頭道:“民女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朱拂玉見她裝作不識,也陪她演下去,正色問道:“你二人何故被綁于此?”
欒歡月腦子轉的快,一會兒就編出了個離奇的綁架經歷,聽得眾人嘖嘖稱奇,只得張禮一臉訝異。
待到欒歡月說完,朱拂玉點了點頭,也不追問細節說道:“既已得救,便速速離去罷!”
欒歡月與李靈雨兩人忙點頭稱是,但走到汪婉儀身旁時,欒歡月卻停下了腳步,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向汪婉儀贊道:“汪小姐可真是待下和善,這樣好的香露,都舍得贈給一個丫鬟。”
玉翠得意地揚眉說道:“這樣的香露還算好?也就配得上一個我,我家小姐才瞧不上呢!”
欒歡月恍然大悟道:“我聽聞如今宮里各宮娘娘的香露,多是品香閣特調,你手上這瓶薔薇花露,就連賢妃娘娘都大加夸贊。想必你家小姐用的定是瓊漿玉液罷?”
玉翠的話是大不敬,欒歡月的話說的更是誅心。朱拂玉配合地冷眼瞧向汪婉儀。
汪婉儀心說不好,忙要開口爭辯,卻見欒歡月一揚手,示意汪婉儀不要說話,一臉苦口婆心地說道:“善主出惡仆,汪小姐心善,但此事茲事體大,還是不要為你的丫鬟求情了。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汪小姐是有意縱容,到那時,汪小姐可百口莫辯了!不若讓我來替你教育教育她罷!”
說罷不理汪婉儀,拉著玉翠便狂扇了十個巴掌,直到扇的自己手疼,才松開玉翠,同李靈雨告退了,哪里還能留給汪婉儀說話的功夫。汪婉儀瞧著欒歡月和李靈雨的背影,知道打了自己丫鬟的才是自己今日要見上一面的正主,郕王明公暗護的那個女人,欒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