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簡單的文藝片,輕描淡寫,從容淡定。沒有主流電影里那些吸引眼球的震撼場面,也沒有完整的故事送給觀眾一個溫馨的結局。27天拍攝成的電影《迷失東京》,可能就是這樣一部講述情緒的電影。
更多的時候,我們看到只是女主角一個人走在繁華的東京街頭旁觀著周圍走過的人和發生的事,或者,是男主角滿臉疲憊的佇立在人群中和端坐在酒杯前。這似乎也是迷失,是每個人都曾有過那么一刻的迷失,迷失在自己的生活中,迷失在生活的情緒中。
當已為人妻的夏洛特在凌晨的酒店房間里失眠,當電視明星哈里斯在午夜的酒吧陶醉于一首母語演唱的歌曲,我看到了巨大的情緒在這異鄉發酵。這些情緒是低落的,和本能有關。情緒的變動,是因為身體對由環境所決定的本能活動做出的適應性變化。
他們在東京這個陌生城市里的相遇,便是來源于人性最本真的交互,無關愛情,只是感情,共通的感情。
由獨立個體合成的多元人群,其實理應承認每一類人的合理存在,形成的各自差異并不足以使哪一類驚訝于另一類的同時存在。像是夏洛特打電話試著給朋友講述陌生城市里她的不安和疑慮時,她的朋友并不了解,這不是不夠尊重和關心彼此,只是個體差異導致罷了。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夏洛特和哈里斯之間,一切又變了。
電梯間哈里斯看到夏洛特回眸中燦爛的笑容,無法融入的飯局里夏洛特看到哈里斯獨坐在一旁喝酒,即便是簡單的四目相交,這種人群中的確認足以讓他們相信彼此已是相識人。
于是,他們第一次聊天便能像老朋友那般親近自然。深受失眠困擾的兩人急需同類間的理解,而這種理解本身就是最好的撫慰,無障礙的交流或是分享,足以抵抗一切不安。
情緒是來自身體內部的本能,每一種本能都可以看成是潛在的能量積蓄,在它被引動時就激發出某種沖動,并且在釋放中令人產生一種欣快感,負面的情緒由此轉向另一面。
在夏洛特和哈里斯第五次相遇時,他們果真實施了一場關乎情緒牢籠的“出逃”。
一起參加朋友聚會的他們盡情跳舞,帶著粉紅色假發的夏洛特是那么的迷人。狂歡作罷,坐在走廊的兩人依舊是疲倦的面龐,沒有說話,只是依偎。
這種情緒的交流就像《空谷幽蘭》中一位道長的說道,對于城市中的人來說,置身滾滾紅塵浪滔天,每天面對無數欲望顛沛,若能保持自持修行的堅韌,遵循品德和良知,潔凈恩慈,并以此化成心里一朵清香簡單的蘭花,即使不置身與幽深僻靜的山谷,也能自留出一片清凈天地。我想夏洛特和哈里斯們應該深知這“蘭花”的意義。
世界上大概沒有什么東西比人更害怕孤獨。
貌似強大的人類隨著自己制造的文明一步步前行,但當真正審視這文明的時候,內心的虛弱就顯露出來。面對著文明帶來的越來越小的空間,越來越多的假面,越來越難以辨認的自己,人們強烈地需要感情的寬慰。需要這種真實且自然的情感將人們再拉回群體之中,從而獲得一種實實在在安全的感覺。
夏洛特問:會好起來嗎?
哈里斯答:你越了解自己,你就越不會感到困擾。
夏洛特繼續問:那婚姻呢,會好起來嗎?
哈里斯答道:很難,雖然我們有過快樂的時光。
男女主角就這么自然放松的躺在床上,沒有做愛只有交談,在異鄉的酒店房間里,說著只有他們間才能相互了解的話題。
企圖去往探究精神道路的個體,能否在群體壓力和生活瑣碎中,保持某種向上愉快的激情體驗,這是讓人生疑的。
像是哈里斯與夏洛特們在面對各自規整的生活時,還是會有其他的感受,而往往這些感受是從負面淌入心緒的。似乎只有這些負面的思考和影響,才能產生刺激和動力去引發精神層面的覺醒??蛇@種覺醒的衡量卻是不容易操作的,想要確定還需時空上的艱難跨度,而人卻是無法掌握的。
這可能也是作為剛畢業于哲學系的夏洛特的困惑,當她拿著“心靈地圖理論”的CD,當她前往寺廟朝拜,試圖破解一點靈魂迷失的秘密時,她可能也看到了這種追尋本質的執著和習慣,在生活的裹挾的多數時候都顯得不合時宜。
這些抽象出的真理,或好或壞,并無判斷其價值的標準。而生活多數情況下只是需要一些現象。
生活還在繼續,城市依舊喧囂。迷失在某段情緒中終究還是得尋找到出口,可能是兩個人信任坦誠的交談,可能是一首歌一段文字一個電影里的恍然,又或者,是影片最后相擁過后的轉身,停下來,也只是為了更好的走,朝前大步的走。
在哈里斯要離開時,他跑向人群中的夏洛特,并耳語著什么,然后相吻道別。
我想起夏洛特在他們相遇時說,我們以后再也不要來了,因為永遠也不會再有這次的樂趣。竟然有些感動的意味,在這影片的結尾處,為這難得的相遇,為這難得的相通。
像是這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你們不會是愛人或是同事,但你們彼此清楚各自存活于這個只有人的孤獨星球。在每一次自我拷問快要擊退自己,在每一個無法安眠的夜里靜坐在城市一隅,在一場無法融入的聚會中出神的看向別處,你們知道,其實你們并不孤單。僅僅只是迷失,迷失于一種情緒向另一種情緒的轉換。
強調屬性獨立的個體之間,終究還是有值得聊以自慰的地方。因為同為想要完善內部結構的個體,自我有時太過強大,處在這個不斷揪斗的包圍結構中難免會生挫敗之感。
還好,人群中你來了,于是在充斥著自我的情緒,大到令人看到孤獨時,我深知這孤獨無法消除,可我們可以共處,來度過這些不見起色卻又意味特別的時刻。
片尾曲
Just Like Honey-The Jesus and Mary Chain
Listen to the girl
As she takes on half the world
Moving up and so alive
In her honey dripping beehive
Beehive
It's good, so good, it's so good
So good
Walking back to you
Is the hardest thing that
I can do
That I can do for you
For you
I'll be your plastic toy
I'll be your plastic toy
For you
Eating up the scum
Is the hardest thing for
Me to do
Just like ho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