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看成嶺側成峰|今夜日記社群活動
有時候,我在乎的不是你所說的,而是那些你沒有說的。
2017年10月13日? ? 星期五? ? 晴
對我和曉兮而言,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五年前的今天我們結婚了。
今晚我得早點下班,去花店給曉兮買束玫瑰花。曉兮打電話來說,今晚在家吃飯,她給我做我愛吃的糖醋魚。
放下電話,想著曉兮輕柔的話語,我心暖如初春的陽光。
曉兮溫柔賢惠,是真正的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好女人。連我最好的哥們坤城也說我能娶到她,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可有件事,它讓我心如針扎,稍一觸碰,就不舒服。
她有一本上鎖的紅色日記本,本子破舊不堪,封面都已脫色,可曉兮一直不舍得扔,被妥帖地壓在小箱底,小箱子外再上把鎖。
第一次看到那鎖時,我覺得很別扭:“日記本里寫著什么呢?她有什么事瞞著我?我們是夫妻了,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記得有次我洗澡出來穿衣,她馬上把日記本鎖起,然后沒事人似的去洗衣服了。莫非她真有事瞞著我?
曉兮不在家時,我摸著那把銀色的鎖,腦海里不時出現她和韓風在雨夜擁吻的畫面,我氣得直哆嗦。我想拿個錘子敲開鎖,看個究竟??晌沂侵R分子,偷看日記這樣下作的事,我做不出來。讓對方擁有自已的隱私和空間,這道理我也懂。
平日里曉兮對我不錯,不像有二心。我深吸口氣,努力平復心情,不讓沖動出來壞事。
她是我的初戀,初吻,初夜??晌也皇撬某鯌伲鳛槟腥耍矣悬c介意。
我更介意,曉兮是否還想著她的初戀韓風。我沒有把握,無法確定。這種不安讓我偶爾煩躁,亂發脾氣。
是的,有時候,我在乎的不是你所說的,而是那些你沒有說的。
我記得六年前,曉兮和韓風曾在一起。所幸她的現在和未來屬于我。
02
那時,我大學畢業出來找的第一份工作,一家勘測院擔任技術助理。
韓風是我的頂頭上司。他比我大兩歲,戶外勘測事務多,皮膚曬成健康棕色,潔白的牙齒,溫和風趣,高大帥氣,做事果斷,是許多女孩的夢中情人。我雖也長得英俊高大,比他強壯些,但性格過于內斂,缺少韓風那樣的光芒。但我在他面前不卑不亢,我相信自己能憑著學識,努力苦干幾年,擁有自己的事業,賺得屬于自已的愛情和幸福。
記得那時我到公司應聘,因堵車,遲到了。我急匆匆地跑進一樓,見一個女孩正在前臺埋頭整理文件,女孩聽到我的腳步聲,抬起頭,微笑地看著我,清澈的大眼睛里寫著:“有什么我可以幫到你?”
我被她的清純甜美的微笑,白嫩臉頰里的深深酒窩所陶醉,傻呆地看著她,全然忘了自已要問什么。我的手機此時響了,招聘公司人事部主任打電話來,讓我趕緊上五樓面試。
我邊跑邊回頭對著女孩說:“我叫林立,有時間我會再來。”女孩撲閃著星星般明亮的眼睛,沒有說話。
后來我面試完,回到一樓,相互介紹后,正式認識了曉兮。她漢語言文學畢業,到這家廣告公司上班才三個月。我們在同一座樓,不同的公司。
每天上班經過一樓時,我會走到曉兮跟前,和她說幾句話,或給她帶些零食。我們聊工作,聊讀書時的趣事,聊未來的設想……曉兮和我有許多共同的愛好。她很有主見,熱愛生活,大方得體,是我喜歡的類型。她似乎對我也有好感。
我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慢慢接近曉兮,我們的關系能有進一步的發展??捎媱澆蝗缱兓?,某個雨夜11點,我加班完,舉著雨傘走在河邊,看見一對情侶在涼亭擁吻,走近時發覺是曉兮和韓風。我用雨傘擋住自己,他們沒看見我。
深夜擁吻的男女,又怎么會留意一個孤獨漫步的男子?
我把傘扔掉,想讓冰冷的雨水淋醒。我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只知道坤城在街上找到我,是邊罵邊把我拽回到租住地。
低燒兩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言不發的我,任憑坤城上竄下跳,指著我鼻子罵神經病,也沒有跟他說出原因。
第三天,我早早起床,把自己收拾妥當,沒事人似的上班去了。這次我沒有給曉兮帶零食.沒有走過去說話,只是微笑點頭。
只要曉兮快樂,我愿意站在離她五十米的距離,愿意相信韓風會對曉兮好。
緊接著的半年里,我看著韓風帶曉兮去逛街,購物,去咖啡室喝咖啡,去KTV唱歌……曉兮很快樂,她神彩飛揚,笑得如盛開的花。我如一只疲憊的老鼠,卷縮在角落,看著他們風花雪月,想象著他們的甜甜蜜蜜。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和死,而是明明無法抵擋思念,卻還得故意裝做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里。
02
某天,加班到晚上十點,我疲憊地走到一樓,看見一樓廣告公司的燈還亮著,走到窗前,看見曉兮坐在電腦前,雙手抱著頭。她背對著窗戶,我看不到她的臉。
我敲門,曉兮擦了擦眼睛站了起來,轉身,沒有開門。我回到窗前,她看見是我,走出來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曉兮紅腫著雙眼,擠出一絲笑容。我看著她的眼睛問:“怎么了?你哭了?!?/p>
曉兮回到座位,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我著急地盯著她說:“快說什么事,別讓我著急?!?/p>
曉兮低頭,還是不說話,只見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里掉下來。她哽咽著說:“今天下午,韓風給我發了分手的信息。他有妻子,懷孕快生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對她說什么好。等她平復了心情,我幫她提起桌面上的手挎包,對她說:“別哭了,我送你回去?!?/p>
曉兮說想出去走走,我攔了輛出租車,向湖心公園開去。
到了湖心公園,曉兮坐在石凳上埋著頭,小聲抽泣。寒風吹著她的長發,凌亂地飛揚著。她雙手抱著自己的身子,冷得發抖。我脫了外套,披在她瘦弱的身上??粗绱死仟N的曉兮,我心如刀絞。
我說“太欺負人了,明天我找他去?!?br>
曉兮抬起頭,用腫得如核桃的眼睛望著我說:“別去,韓風有他的難處,我尊重他的選擇。回去吧,我想自己安靜一會?!?/p>
在送曉兮送回住處的路上,我暗暗地下定決心:曉兮的幸福,必須由我自己給,相信別的男人,不如相信我自己。
第二天,我去了曉兮上班的公司,幫她請了三天假。上樓回辦公室時,我遇見從衛生間低頭出來的韓風。他眼睛通紅,胡子拉碴,臉色蒼白,還穿著昨天那身衣服。
韓風抬頭看見我,愣了一下,冷笑道:“一會來一下我的辦公室?!?/p>
韓風背對辦公室的門站在,辦公桌面上的煙灰缸滿是煙頭,一股濃烈的煙味嗆得我咳嗽起來。他轉過身,示意我坐下。我繼續保持站立姿勢。他甩甩頭后問:“曉兮還好嗎?”
“她能好嗎?”
“我知道你也愛她,你在她身邊,我放心?!?/p>
“對曉兮,你打算如何?”
“我,我對不起她。我也愛她,可是我……”
“我看不起你。你會后悔的。”我轉身而去。
03
一個月后,韓風的妻子利用家族關系,把他調到了公司總部,聽說混得不錯,就是免不了受氣。
曉兮離開了那間公司,經過幾個月的休整,再根據專業找到一份報社的工作,開始做校對文章,現在是報社編輯。我繼續留任在原公司,現在是部門經理。
我和曉兮于五年前結婚。經過這幾年的努力,我們在廣州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計劃明年再添個孩子。
生活似乎正繼續往好的方向發展,我該知足快樂才對,可我心里的那把鎖還沒打開——那本可惡的日記本。
想起我和曉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覺得自己不該懷疑。無論如何,我要趁這個結婚紀念日,解開日記本之密。
我提前下班買了一束玫瑰花,再去商場買了曉兮看中許久,卻不舍得買的手挎包,開上車,一溜地往家的方向跑。
我推開家門,一股淡淡的醋香味撲鼻而來。那是曉兮的拿手好菜,也是我的最愛,糖醋魚香味。
曉兮正在廚房里忙著,她背對著對我說:“回來了。洗洗手,該吃飯了?!蔽译p手拿著玫瑰花,站在她的前面,挎包套在她身上。她驚喜,依偎在我懷里說:“好漂亮的玫瑰花和包包,算我沒白疼你?!?/p>
我低頭吻了一下曉兮的額頭。抬頭見家里窗明幾凈,一塵不染,感動地對懷里的曉兮說:“下班了還搞衛生,多累。我們可以周六一起來個斷舍離?!?/p>
“我請了一個下午的假,不累。提前搞好衛生,明天我們就可以去爬山了。”
我把花插好,向房間走去。房間梳妝臺面的小箱子的鎖打開了,日記本放在了床上。我拿起日記本走到廚房,笑著對曉兮說:“老婆,這個本子這么破了,還上鎖,里面有什么寶貝呀?”
曉兮用毛巾擦干手,刮了下我的鼻子,說道:“想什么呢,那是我以前用過的通訊錄,記著許多朋友的聯系方式。好多人都不聯系了。沒扔是因為那是一份記憶。我打開給你看看?”
我點頭微笑。
拿著那本破舊的本子,我一頁頁地看,上面有許多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的電話號碼。韓風的名字也在上面,電話號碼已用涂改液擦掉,旁邊是曉兮娟秀的字跡:“不再聯系,是你我最后的默契?!?/p>
看到這里,我松了口氣,壓在心口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我把日記本放回小箱里,鎖上往昔,拿出一瓶紅酒放在餐桌上。到廚房端菜時,說了句:“曉兮,今晚我們不醉不睡。”
曉兮眼神清澈,笑意盈盈望著我,如六年前我們初見的模樣。
韓風:多情只有春庭月——見伊
韓風:試探——虬田
靜若:往昔已成地上霜——芳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