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一個花紅柳綠,萬物復蘇的季節
春天是一個暖風洋洋,溫馨流淌的季節
但很多老人卻選擇了在這個生機昂然的季節離開我們。
或許因為夏天太熱,秋天太涼,冬天太冷,老人們才選擇了春天,寒冬過后老人們看到他們的親人一個個平安無事,快樂健康,確定他們能夠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才放心的離去。
記得小時候外婆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有一天一個小男孩不聽大人的話在森林里亂跑迷路了,走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回去的路,慢慢的天黑了,小男孩又餓又累又害怕,蹲在一棵大樹下哭了起來,大樹對小男孩說“男孩子要堅強,要勇敢,來,不要哭了,從我身上爬上去,那里有甜甜的果子。”小男孩擦干眼淚爬上大樹摘下甜甜的果子,把肚子吃的飽飽的。
夏天,大樹伸開茂密的枝葉幫小男孩擋住毒辣的陽光,讓他在身邊清涼的睡覺。
秋天,大樹落下黃綠的樹葉蓋在小男孩身上幫他抵擋涼涼的秋風,讓他在身邊甜美的睡覺。
冬天,大樹在樹底枯出個大洞讓小男孩躲在里面抵擋冰冷的寒風大雪,讓他在懷里溫暖的睡覺。
春天終于來了,小男孩鉆出樹洞發現大樹沒有了,只剩下一個讓他睡覺的樹洞,于是小男孩在森林里到處尋找大樹,找著找著小男孩不知不覺中找到了走出森林的路,小男孩又回到了父母身邊,但小男孩再也沒有見到那棵大樹,因為他變成一個又聽話又乖的小孩,再也不會迷路了。
外婆說這個故事顯然是為了教育從小調皮的我,并以迷路恐嚇不聽話喜歡亂跑的我,但求知欲旺盛的我非但沒受到丁點教育反而經常纏著外婆問那個大樹到哪里去了,外婆總是無奈的笑笑,摸摸我的頭說“你乖乖的聽話外婆就告訴你”但我從來沒乖過所以大樹的失蹤成了我童年很久的一個謎題。
春天,我哈哈的笑著放風箏,跑著跑著摔倒了,腿上皮擦破了,流了很多血,哇哇哭著跑到外婆身邊,外婆細心的幫我包扎傷口,把我抱在溫暖的懷里,我止住眼淚呵呵的笑了。
夏天,我哈哈的笑著沖出去騎自行車,騎了一天瘋了一天,滿身泥巴的回到外婆身邊大大聲喊:“外婆我肚子餓死了!”看著我狼吞虎咽的吃著飯外婆捧著我換下的臟衣服笑著說:“慢點吃,慢點吃,當心咽著。。。。。”
秋天,我哈哈的笑著和小伙伴出去玩,途中發生零食分贓不均的惡性事件,我當時1V3,雖然沒有打贏但至少兩敗俱傷,我拖著滿身的傷痛咬著牙走到家,外婆站在門口,我撲到外婆懷里哇的哭了!把委屈的淚水全部傾瀉到了外婆的懷里,當然還有鼻涕。。。。
冬天,我哈哈的笑著出去打雪仗,玩的一身汗,結果著涼,晚上高燒,醫院里躺在病床上死活不肯打吊針,我爸當時就喊出革命口號:“不打死掉算了!”外婆一掌把他推出了門口,緊緊抓著我的小手說:“歡歡不怕,男孩子要勇敢,有外婆在打針不痛的。”
我嗚嗚哭著對外婆說:“那你告訴我大樹到哪里去了?”外婆說:“大樹啊,因為冬天怕小男孩凍感冒發高燒,就讓大狗熊每天在她身上砍一些樹枝下來在最冷的時候在樹洞旁生火,就這樣每天砍一點呀每天砍一點呀,冬天快結束的時候大樹就被砍光了,只剩下讓小男孩躲藏的樹洞了。”
掛著鹽水,我望著外婆慢慢的睡去,蒙蒙朧朧中看著外婆的微笑,我感覺到外婆就是我的大樹。
現在換成了外婆躺在病床上,我緊緊握著她冰冷的手,她的子女早已經哽咽抽泣成一團,我沒有哭,只是緊緊的抓住外婆的手,就像她那時緊緊抓住我的手一樣。
這些天病痛把外婆折磨的身心憔悴,面黃肌瘦,但外婆清醒時依然是微笑著,她知道自己可能熬不過這個春天,但看著親人們那些親切熟悉的面容,度過寒冬后一張張紅潤健康的面容,這或許就是外婆與病魔抗爭的最大動力,她舍不得這些面容,哪怕能多看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
最后外婆還是面帶微笑的走了,我幫外婆擦去了眼角那顆安詳的淚珠,那天病房外的樹上開滿了白色的花朵,我不知道那些花叫什么名字,但每一朵都很美很溫馨,平靜,祥和,如同那刻外婆的面容。
2008年3月23日,我們在南山公墓安葬了外婆,那天下午飄著細雨,我們所有的子女晚輩站在外公和外婆的墓前,有秩序的輪流默默上著香,為外婆祈禱為外婆祝福,希望她和外公在令一個世界健康快樂的生活。望著外婆的墓碑我又想起了外婆的微笑,想起了外婆的故事:
春天終于來了,小男孩鉆出樹洞發現大樹沒有了,只剩下一個讓他睡覺的樹洞,小男孩焦急的到處找,結果沒找到大樹卻遇到了一只大狗熊,大狗熊告訴男孩,因為大樹怕他冷于是讓狗熊每天砍一些樹枝生火給熟睡的男孩取暖,冬天過去了,樹也就砍完了,于是就剩下一個讓男孩容身的樹洞。小男孩聽完哭著往回跑,想再找到那個樹洞,但是連樹洞也不見了,擺在小男孩面前的是一條蜿蜒曲折沒有盡頭的路,小男孩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擦干淚水挺起胸膛大步的向前走去,而溫暖的樹洞永遠留在了小男孩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