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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靈傳說（35）
一敵多的搏斗
馮冰只顧著倉皇逃竄，根本沒有去注意方向，似乎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時間，但是他已經感覺不到此時是幾點，只是沒有一丁點的風吹進樹林里面。而路早就消失在了眼前，到處都是蕪雜的藤蔓，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野獸時時在呼喚。
又過了好一陣子。
馮冰在一顆大樹下面坐下來。渾身都沒有力氣了。對于殺人，他是有無窮的力氣的。可是對于逃命，他才感覺真的沒有力氣再逃命了。
抬頭往上望。
樹冠相當的大，而且樹葉極其的密，馮冰粗略地估計了一下，樹至少有十五米高。可是周圍大大小小的都是樹，一整片的密林，比原始森林還森林。
可是哪里來的這么大的樹！這可不是在原始森林里，馮冰無來由地思考起這個問題來。這棵樹恐怕吸干了濁溪半年的流量，可是這里離濁溪遠著呢！而且周圍根本沒有水流，連一條溪水都沒有看到。
忽然幾聲猛獸的叫喚，把已經體力透支的馮冰嚇了一跳，瞬間從地上立起來，然后頹然地靠著樹干，慢慢往下滑，直到再次坐到了地上。
還好不是死人幫！
馮冰心里忽然出現一種相當強烈的沖動，他想回到血靈山，他迫切地想回到血靈山。
“我難道沒有在血靈山嗎？？我難道已經不在血靈山了嗎！！”馮冰自言自語，然后是長時間的沉默，四肢都沒有任何的動靜，而腦子里也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呼吸緩慢而又遲滯地進進出出。
馮冰搞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了。
無論到了哪里，必須得先判斷方向。馮冰抬頭看著天空，還好樹冠之間有明顯的縫隙，太陽也可以看見。可是這太陽看見了，還不如沒有看見。上午的太陽在東邊，下午的太陽在西邊，而此時的太陽在正中央。
簡直倒霉透了！
什么時候不好，此刻偏偏是正午！！
馮冰決定，干脆坐在這里，等一兩個小時也沒有關系。反正周圍是安靜的，死人幫的人應該不會這么快就找來了。這里現在看來，不是任何人的底盤，馮冰不熟悉這里的地形，那死人幫就更不熟悉了。
所以，此刻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馮冰好不容易地抬起手，是那半截刀，白刃依然銀亮銀亮的，但是這樣的長度，要殺一只逮著的兔子，都是頗為費勁的。
不過馮冰還是感到相當慶幸。因為他此時可以拿起這把斷刀了。對于平常人，能夠拿起斷刀，證明體力正在恢復。而對于血靈山的人，能夠拿起斷刀，證明能夠搏斗了。
馮冰休息了這么久，終于恢復了知覺。
兩只腳都又疼又痛，除了腳板，都疼得難受。馮冰這才慢慢低下頭去，看清了自己的雙腿。褲子早就被劃破了，東一塊西一塊的碎片，只是還能夠辨認出是褲子而已。血流得并不多，但是皮膚和褲子已經分不出明顯的界限了。褲子像是女人月經的衛生巾似的。
馮冰又忽地想起了燕艷。
這個聰明的女人，傻傻地跟馮冰幾年了。馮冰當初是救了她一命，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早就死在馮冰的手里了，因愛而死。
燕艷的長腿，馮冰好久都沒有撫摸了。而她小小的又格外有神的眼睛，似乎沒有閉上，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馮冰。
過了很久，至少有十分鐘，馮冰依然覺得燕艷看著他，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難不成我要死在這里！！”馮冰咬著牙說，然后用斷刀撐起身體，靠在樹干上休息。
不能再躺下了！只能站著死，不能坐著活！！
“頭兒，還是沒有看見那個白臉的眼鏡啊！”一個聲音說。
查鐘不在，隨便哪個人就可以稱個頭。
馮冰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然后就沒有聲音了。不過馮冰這才意識到，自己確實是個眼鏡。在血靈山，殺人是常有的事，雖然大的打斗確實不多，但是殺人確實是常常有的事。一旦殺熱了手，馮冰就不會意識到自己是眼鏡兒了。
這么多年，馮冰差點忘了自己是眼鏡兒。
這么多年，除了睡覺的時候，沒有人能夠取下馮冰的眼鏡兒。
而此刻……
“難不成我真的要死在這荒山野嶺！！”馮冰吼道。
“頭兒，有聲音！！”一個聲音傳來，因為樹林太密的緣故，感覺只有五十米左右。
“這個狗日的白臉書生，跑起來跟野豬似的，不過今天可以殺豬了。”那個飛機眼的聲音，然后馮冰聽見一個口哨聲。
然后周圍陸陸續續響起了更多的口哨。
馮冰知道所有的死人幫的人都在圍攏來了。
“白臉書生？？”馮冰控制不住自己冷笑，自言自語：“連燕艷都從未這么親切地稱呼過我。這難道就是我的墓志銘嗎？！僅僅四個字！！”
周圍的聲音更響了，所有人都在靠近。雜草叢被撥開的聲音越來越響。只是飛機眼暫時無法確定馮冰的具體位置，所以隊伍只能成圓形逐漸縮小。
“他媽的，老子要死，也絕對是活葬！不會死在這群沒名沒姓的人手里。”馮冰說，不怕聲音被聽到，不怕飛機眼提前注意到他的位置。
可是死人幫的人似乎根本沒有聽見。
馮冰覺得該搏斗了，馮冰覺得此時是放手的時候了。可是當他試圖跨出腳步，卻沒有跨出腳步，只是移動了一步。還沒有半只鞋的距離。
馮冰咬咬牙，再試。
腳不知道什么緣故，不聽使喚了。腿腳根本就沒有受傷，哪點雜草的割傷算什么，雖然死人幫的人不少，可是馮冰的骨頭也沒有受傷。
偏偏就是無法移動了。
這種感覺有點像便秘者便后的感覺。馮冰只能硬著頭皮，又等待了很久。飛機眼已經發現他了，他吹了一聲口哨，然后所有死人幫的人都朝著哨聲響起的地方聚過來。
所有剛剛出現過的死人幫的人都在這里了。
一個個都手持武器，站著不動都感覺強悍有力。
“他們呢？”馮冰問，然后低下頭，盡量拖延時間，恢復體力。他覺得自己并不是受傷了，其實就是腿力完全透支了，百分之百的透支了，只需要時間，就可以恢復。
而這時間就是活著回到血靈山的時間。
“你的那些兄弟嗎，全死了！”飛機眼說：“查大哥說，血靈幫的人很難纏，隨便一個人空手可以打死一頭熊。我看也不過爾爾。那十個人，做殺手還是有資格，但是要殺我，連根頭發都碰不到。”
馮冰不想反駁那個“兄弟”的字眼，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好反駁的！他注意地看了看飛機眼的武器，很亮很亮的一把刀，刀看上去比較重，但是拿在他手上很輕巧。而且看飛機眼的肌肉，是抗擊打能力很強的。
剩下的這一堆人，跟血靈山的看守差不多，只是人多，人多勢眾。
“來吧！”馮冰抬起了手，召喚飛機眼過來。
馮冰輕輕地試了試，還是不能邁出腳步，只能慢慢移動，跟個七老八十的人差不多。
飛機眼一出手，刀尖就插進馮冰旁邊的樹皮里，刀刃離馮冰的脖子只有一寸的距離。
“怎么怕了？？血靈山的二大王！！”飛機眼哈哈大笑。
“最起碼也是活葬！”馮冰再試，可是恢復的體力不能讓他順暢地邁步。而周圍的死人幫的人，根本不懂他在說什么。馮冰的冷汗涔涔而下，額頭，臉頰，胳膊還有手掌都是。
“頭兒，干脆綁了，送回山里，慢慢收拾，反正他活不了了。”一個死人幫的人說。
“還是不要了，頭兒，我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還要抬頭野豬，白費力氣。就地正法吧。”另一個死人幫的人說。
“我們到底在哪里啊，頭兒！”又一個死人幫的人說。
馮冰這才意識到，最后關頭相遇的人，都面臨一樣的處境，無論誰活著，還是誰死去。
“去死吧，白臉眼鏡兒！”飛機眼刀一動，直接向馮冰的脖子割來。
馮冰不想死，可是他覺得自己不得不死了。他只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動了一下，然后手臂卷過來，斷刀撞在飛機眼手中刀的刀刃上。
只聽一聲脆響，飛機眼手中的刀裂開了一條大口子，兩截刀刃成了一個鈍角，而刀背還有一點鋼連著，仿佛被用強力扭彎的螺絲。
而馮冰手中的斷刀依然是斷刀，毫發無損。
“媽的，這刀你也能……”飛機眼張口就罵，然后馮冰的斷刀直接向飛機眼的喉頭插去。
瞬間，馮冰所有的體力都恢復了。
飛機眼并不躲閃，手一伸，拇指和食指夾住了馮冰的斷刀的刀尖。無論馮冰怎樣用力，既無法繼續插進去，也無法拔出來。
“還是一只挺嫩的野豬！”飛機眼嘿嘿地笑，眼睛卻一直盯著馮冰的斷刀。
馮冰手腕一用力，斷刀一下子就旋轉，他感覺自己積累了十幾年的透勁都爆發出來了。
而飛機眼的手掌只是被劃出三條血痕而已，血都沒有滴到地上。
所有的死人幫的人都圍過來了。馮冰一個人在中央，里里外外有七八層死人幫的人。
對于馮冰，斷刀防守是順手的事情，可是這些人不統統死光，他就必須死。斷刀殺人，無異于用手掌把釘子拍進巖石里。
馮冰能殺的殺，不能殺的砍，不能砍的捅，不能捅的拍，不能拍的干脆用拳頭。
而飛機眼的手一直在抖，似乎那幾滴血影響了他的心智似的，或者皮膚被割破了意味著某些經脈被割破了。
四分鐘不到，馮冰還沒有死，可是死人幫的人一樣一個也沒有死。只是有十五個人躺在地上了，都是受傷了，無法起來，或者無法繼續戰斗了。
有幾個被馮冰用刀尖戳了眼睛，有兩個喉頭被戳了，還有三個腰的側面中了刀，無法用力了。有一個被馮冰用拳頭打暈了。馮冰現在的拳頭，只能打暈人了，不能打死人了。其他的人，要么是被踢下身了，要么是腿上的韌帶被馮冰的技巧性的給拉傷了。
緊接著，馮冰再次和飛機眼斗在一起，只是周圍多了許多的人。
飛機眼一拳頭就直奔馮冰的額頭而來。額頭被擊中的一下子，馮冰差點暈厥過去，不過他心中閃過一個次，于是又振作了——活葬！飛機眼趁機想攻擊馮冰下身，然后將馮冰徹底拿下。
本能地防守是后退半步，可是馮冰本能地后退了三步，然后雪花襲擊樹枝似的揮刀，沖散了圍著的死人幫的人，朝著東北的方向奔去。
太陽一直在指引馮冰的方向。而馮冰一直都是走的是直線。
可是后面的死人幫的人似乎無法走直線，總在繞來繞去，大巖石，泥沼地，荊棘叢，無法放腳的下坡。
血靈傳說（37）
